小王爺聞言微微一愣,連忙領著大家來到旁邊的書房,那里的墻壁上掛著一幅河北地形圖。他伸出手,在圖上指著瀛洲的位置,奇道:“咦?不對呀?瀛洲位于河間地區,是河北腹地的重要據點,遼國大軍不把這里拿下便匆匆南進,等于是在自己身后留下一個巨大的隱患,難道不怕糧道被我們給截斷嗎?”
寇準問道:“守瀛洲的是誰?”
“是李延渥將軍,”喬義回答:“聽說他率領一萬步騎,死扛契丹十幾萬兵馬輪番猛攻,連遼國的小皇帝都親自上陣擂鼓助威,也沒能打下瀛洲城。”
趙亮贊嘆道:“牛掰!兵力如此懸殊,仍能穩如泰山,可見遼軍也并非不可戰勝啊。”
寇準微微頷首:“說的沒錯,此事可謂喜憂參半。盡管敵人行動神速,眼看逼近大河防線,情況非常緊急,但是瀛洲的勝利同樣鼓舞人心,況且還在遼軍后方埋下伏筆,為將來的大勝攢夠本錢。”
“看來遼國的蕭太后有些急不可耐啦,”小王爺笑道:“這種低級錯誤,若不是主帥無能,便是情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的舉動。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契丹內部出了什么問題,所以他們才會如此著急向開封進軍。”他轉頭問喬義:“還有什么要稟報的嗎?”
喬義點點頭:“哦,還有。呼延將軍說,目前奉命集結在澶州方向的幾支宋軍,缺乏統一指揮,面對逐漸逼近大河防線的遼國主力,各自采取了不同的應對方式。其中,主張積極迎戰的只有楊延昭將軍和我們呼延將軍,其他部隊基本上都龜縮在自己的防區里,不敢出戰。呼延將軍請八千歲想想辦法,讓朝廷盡快委派統帥,否則,澶州防線一盤散沙,可能有失啊。”
小王爺瞧了瞧寇準,意思是:您老看看吧,這該怎么辦?
寇準說道:“好,我們知曉了,你回去告訴呼延霆,讓他盡量協助配合楊延昭,彼此照應。用不了多久,局面就會有所改變的。”
喬義離開后,小王爺無奈的嘆了口氣:“唉,陛下御駕親征的事,還要盡快促成才行啊。前線一天沒有主心骨,吃敗仗的風險就增加一分。再這么拖下去,一旦澶州失守,恐怕想不遷都也不行啦。”
寇準點點頭:“殿下說的極是。老夫這便去找高瓊,今天就把陛下要的方略寫出來,即刻呈送御覽。”
見寇宰相打算告辭,趙亮也連忙道:“此間事了,我留著也沒啥可干,不如盡快返回應天吧。姚能一個人查案,很多地方都需要幫手。”
小王爺原打算留趙亮在府中盤桓幾日,聽他這么一說,立刻想起來自己也有任務:“嗨,你不說我差點忘了。全軍的糧草補給還得梳理核查呢。這兩天光顧著討論遷都,活兒都壓給楊茹那丫頭啦。說起來,我還真得趕緊去看看才行。”
既然大家都各有各的事情要忙,于是連吃飯也省了,相互道個別之后,便分頭行事。
趙亮離開八千歲那里,策馬穿過兩條街大街,回到了天波楊府。
他才一進客舍的院子,鄭盧雅和李二白就迎了出來。只聽二白道長稟報:“師叔,弟子把事情辦妥了。三河幫的幫主李淼的確不曉得薛進干的好事。他聽完我的介紹,當即表示愿意協助官府,去勸說應天分舵的人老實招供,以證明自己的清白。弟子本打算等您一起回去的時候再帶上他,可是沒想到,李淼片刻也不肯耽誤,跟我討要了一封寫個姚大人的手札后,便匆匆上路了。”
趙亮聞言大喜:“這可太好啦!幫主親自出馬,那些三河幫的小弟怎敢不乖乖配合?如此一來,犯案的具體經過多半能有著落。”
“是啊,家父剛才聽說此事,高興的都能下床了。”鄭盧雅感激道:“多虧了二白道長鼎力相助,靈兒代表爹娘謝謝侯爺和道長。”說著,給眼前二人深施一禮。
李二白連連擺手,同時小聲問道:“師叔,仙姑還沒想起自己的身份,這可如何是好啊?”
趙亮無奈的搖搖頭:“這件事我暫時也沒有什么辦法,只能等等再說了。”
因為惦記著軍糧案的事情,趙亮對李二白和鄭盧雅講了立刻返回應天的打算,二人對此都表示贊同。
此時蘋果已經出發去前線了,于是他們也顧不上用餐,去跟老夫人佘賽花打了個招呼,便跨上馬背,匆匆離開了東京汴梁。
途中的時候,趙亮一直在暗自琢磨,眼下小雅這個情況,確實得盡快想出解決辦法才行,不然返回現代的行動就變得遙遙無期了。
他這些日子忙得不亦樂乎,始終也沒有機會跟小雅再單獨聊聊,更無從談起她當初究竟是如何利用《降魔圖錄》進行穿越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趙亮也不是醫生,無論小雅失憶的原因,還是相應治療的方法,他都完全兩眼一抹黑,干著急沒招兒啊。
揣著滿腦子的郁悶和疑問,趙亮帶著鄭盧雅和李二白,在半夜時分到了應天府。
憑借小王爺給的令牌和欽差身份,守城的官兵再一次特事特辦,大晚上的,給他們三人開了城門。
此時留在應天府衙的姚能還沒有睡覺,見到趙亮這么快就回來了,頓時驚喜萬分。他先是簡單了解了一下朝廷關于遷都的最終結論,然后便把話題轉到了軍糧案上。
姚能對趙亮三人介紹道:“今天太陽剛落山,三河幫的李淼就來了,說是奉二白道長的令,前來規勸三河幫的手下兄弟認罪伏法。我一看人家這么熱心,就讓他去牢房里挨個兒開導了。方才手下來報,說已經有十二個參與偷換軍糧的幫眾表示愿意招供,所以我吩咐提刑司的官吏,分成幾組連夜審訊,估計很快就能有結果啦。”
趙亮他們聞言大喜,都覺得軍糧案終于看到曙光,距離完全偵破已經不遠了。
可是沒想到,姚能卻嘆氣道:“唉,諸位莫要高興的太早。據本官估計,三河幫應天分舵的人,除了被殺的舵主薛進,其余都只是具體辦事的,對于換糧的細節比較了解,可對于誰在幕后主使則完全不知。僅僅是拿到他們這些人的口供,尚無法抓住此案的主犯,進而也就不能真正洗脫穆姑娘一家的冤屈。”
趙亮點點頭:“老姚說的沒錯,想要徹底破案,還是得從昌隆商號的老板韓先慶下手才行,只有這家伙吐了,才算拿到關鍵證據。”
鄭盧雅不禁有些發愁:“可是這家伙躲進了忠武軍,別說是申問實情了,想抓到他都難啊。”
“這也正是我所著急的,”姚能道:“今天剛收到消息,忠武軍原本被推遲北上的軍令,如今又發生了變化。聽說,幾日之內,他們可能就要開拔,我擔心韓先慶會跑掉。”
趙亮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說,韓先慶會因為忠武軍奉命離開應天府,頓時感到失去保護,所以要提前腳底抹油,溜到別處去?”
姚能微微頷首:“是的,倘若他有心要跑,又有忠武軍幫忙掩護,我們恐怕很難及時攔截,一旦被他遠走高飛,再想找回來可就不那么容易啦。”
鄭盧雅問道:“那么能不能想辦法盯緊點,在他剛一離開忠武軍的保護范圍,就趁機拿下呢?”
“想想容易,但是做起來可就難啦。”姚能有點發愁:“忠武軍有上萬兵馬,駐扎應天的營地縱橫數里,我們根本沒那么多人手,不留死角的全天盯守,只要韓先慶喬裝打扮,再利用大軍開拔時的紛亂情景,便能輕輕松松的從我們眼皮子底下溜掉。再或者,他跟著忠武軍一路北上,只到靠近邊關時偷偷離開,我們總不能一直追他到前線呀。”
趙亮看看李二白,問道:“你能摸進忠武軍大營,把那家伙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出來嗎?”
李二白毫不猶豫的回答:“師叔,憑弟子一人之力,救薛家老小離開大營確實辦不到,但若只是綁韓先慶一個,二白并非吹牛,保證手到擒來!”
“那也不行啊,”姚能連連擺手:“咱們是官府辦案,不是江洋大盜綁票,不能這么胡來的!再者說,目前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韓先慶有罪,你半夜三更把他劫到這里,我又該怎么問案呢?傳訊不像傳訊,綁架不似綁架,說不準還會被他反咬一口啊。”
聽他說的有道理,李二白和鄭盧雅不禁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沒了主意,唯有趙亮眼珠一轉,胸有成竹的笑道:“要說審韓先慶其實也不難,關鍵是怎么個審法。依我看,咱們不妨學學包拯審‘貍貓換太子’的時候,用過的那一招。”
姚能聞言頗感好奇,問趙亮:“侯爺,您說的這個包拯,是何許人也?”
李二白也忍不住問道:“貍貓換太子又是怎么回事?”
趙亮微微一愣,頓時想起來:我靠!這下麻煩啦!包拯是宋仁宗時期的名臣,而宋仁宗是宋真宗的兒子,所以這個時候包黑子估計還在穿開襠褲呢!我一時口快,居然把幾十年以后的龍圖閣直學士兼開封府尹給搬出來了,難怪姚能和李二白聽得直接懵圈。
他心中一沉,正欲辯解,只聽小雅說道:“嗨,這你們都不知道啊?包拯就是包公啊,腦門兒上頂個小月牙兒,專破各種奇案。不是有首歌很火嘛,‘開封有個包青天,鐵面無私辨忠奸。江湖豪杰來相助,王朝和馬漢……’”
趙亮一腦門兒黑線,心道:我尼瑪,這個死丫頭,該記起來的不記得,不該記起來的說得賊溜,現在還他媽唱上了?
他趕緊攔住小雅,不讓她繼續唱下去:“啊啊啊,那什么……關于包青天的故事咱們以后有空再講!現在時間緊迫,二白你趕快行動,把韓先慶那廝給我弄到這里來,最好是把他打昏再弄來。姚大人,一會兒你按照我的要求,去跟應天知府借他衙門的大堂用用,順便專門布置一番。至于小雅,哦不,穆姑娘,你現在給本侯爺乖乖回去睡覺,把剛才所有的事情都統統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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