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我獨自在陽臺上抽煙。
繆敏走過來在身后抱住我說:“我只是集中了全部我能操縱的粒子,給了一個投影給王可可,告訴她十年后可以穿越時空去救你。你知道那時我對你的死無能為力。但是我沒有想到她會幫我們帶大了小徐徐。”
我突然想起一個事,轉過身對繆敏說:“其實我對這件事一直有一個疑問。”
繆敏笑著說:“我就知道你的臭毛病,你是不是想說她的樣貌?”
我尷尬的說:“我也很感動,但樣貌確實可以改變,畢竟每個胖子都是潛力股,你看看小徐徐那小子。可習慣和氣質的變化是很難的,她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繆敏抬頭望著我的眼睛說:“雖然我是一個天才女科學家,但是也不能容忍我的丈夫在我面前贊美別的女人。”
轉身走了幾步,她又回首對我勾了勾手指說:“過來,姐要征用你。”
和繆敏在一起的日子平靜而溫馨,除了每周五晚上例行的家庭聚餐,其余的時光我們就像是剛結婚還沒有孩子的小夫妻。
直到有一天,小徐跑來告訴我他要辭職。
“我難以理解他們的決定。”小徐坐在我辦公室的沙發上,抱著腦袋低著頭對我說。
我拍拍他的肩膀,摸出一支煙遞給他。
他抬起頭對我說:“我要戒煙。”
我呵呵的笑起來說:“老爸養得起你。”
他苦澀的笑了笑說:“為什么會有這個定點清除計劃?我發明實體穿越是為了造福人類的,不是為了擾亂平行宇宙的。”
我給他點燃煙,又給自己點上,吸了一口說:“科學是無國界的,可是科學家是有國籍的。國家把一些不穩定因素消滅在萌芽狀態,是可以理解的。”
他突然站起身關上門,湊到我跟前對我說:“老爸,我看到有些清除對象是普通人。您幫我想想,清除平行宇宙中的普通人對我們有影響嗎?”
我沉思了一會,說:“蝴蝶效應?”
他搖著腦袋,有些中二的說:“我覺得我們在時空研究所對于鏡像平行宇宙的討論被監聽了,冥想者很有可能叛變了。”
我說:“那是你的地盤。”
他卻說:“冥想者是按你的思維方式設定的。”
我去,我想要舉起手,但回頭一想,還是算了。起碼從這些不靠譜的設定中看得出小徐徐是愛我的。
“你說的被監控是什么意思?”我問道。
“就是他們從我們的談話中發現了些什么,或者說他們本來就知道些什么,只是瞞著我們而已。”小徐繼續搖頭晃腦的說。
“你晃來晃去的干嘛?”我終于沒有控制住。
“你不知道,老爸,我覺得有人監控我,但怎么監控的不知道。想來想去,就只能是通過納米機器人監控我的大腦,這個設想是小凌提出來的,用于治療大腦疾病。”他搖著腦袋對我說。
“我這么搖著腦袋,納米機器人沒有穩定的信息輸出頻率,就發不出信息,而一個納米機器人承載信息的量是有限的,到達極限就得刪除。我已經用小凌的納米機器人做過實驗了。”他滿臉得意的繼續說道。
“扯淡,給我停下來。”我說。
他停下來看著我說:“怎么了?”
我說:“你想得到的別人想不到?”
我坐下來,盯著他的眼睛認真的說:“我覺得中央的首長們不會干這事,如果真是普通人的話,應該是有原因的,你可以叫小凌去問問他父親,或者親自去。”
他卻說:“我是一個科學家,不想涉入這些事。”
我無奈的說:“那好吧,我去吧,你先叫小凌幫我遞交一下申請。”
這次是劉國平前來找的我,在路上他詳細給講解領導看到我的申請后非常重視,決定由我的熟人,也就是科技局的副局長兼總工程師劉國平親自前來接我去首都。
我是第一次進入一號首長的官邸,并沒有想象中那樣的富麗堂皇,反而顯得有些像我單位的辦公樓。
在一間除了大一些,裝修和擺設無限接近于我的辦公室的書房,我見到了面相威嚴的一號首長。
看到我們進去,首長從書桌前的座椅上站起來,我趕緊緊走了幾步,首長已經伸出手來。
首長與我和劉國平握了手,來到沙發前,說:“都坐吧,正好今天要談的這個事,也關系到老劉這樣的科技工作者的思想動態,我們就一起坐下好好談一談。”
我和劉國平互相看了一眼,只好坐下。
首長拿出煙來,給了我一支,見我有些猶豫,他笑著說:“既然選擇在這里和你們見面,就不是正式場合,沒關系的。”
我只好接過煙,首長拿出打火機,先給我點燃,又自己摸出一支來點上,吸了一口,說道:“老徐家里有三本烈士證吧。”
雖然有些奇怪他為什么忽然說起這個,但我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其實應該是兩本。”
首長爽朗的笑了起來,對我說:“老劉已經將你夫人的事告訴我了,是好事。”
見我沒說話,他接著感嘆的說:“國家虧欠你的有些多啊!。”
緊接著他話鋒一轉,說:“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沒有追究小徐泄密的責任。但是你回去要嚴肅的跟他說,保密條例不是鬧著玩的。”
我趕緊說道:“是的是的,我已經嚴肅的批評過他了,他也正在家里寫檢查。”
首長的語氣卻溫和下來,說:“我之所以親自來告訴你這個事的前因后果,就是因為我們是自己人,你和你的家庭,包括你的夫人和孩子,都為我國的科技工作做出了巨大貢獻。”
頓了一頓,他接著說道:“小徐是一個很有才華和能力的年輕科學家,遇到這種事在思想上有疑問很正常,你能及時把這個信息反饋給我們,對于我們的事業是有很有益處的。”
說到這里他把頭轉向劉國平,說:“老劉倒是清楚為什么,但是在你們科技局內部,很多人恐怕也在心里瞎猜吧?”
劉國平趕緊坐直了身體,想了想,說道:“我回去就把這事在班子會上提出來,作為全局近期主要工作來抓。”
首長卻伸手抖了抖煙灰,對我笑了笑,說道:“老徐恐怕心里在想,老劉這一身毛病,都是在體制內待久了造成的。這句話吧?”
我心里一驚,已經想到了繆敏的經歷沒有向組織匯報的事。趕忙說:“哪里哪里,領導,我是d員。”后背上有些涼津津的。
首長卻擺擺手說:“思想問題很重要,但是有些時候我們是有些矯枉過正了。”
我和劉國平大氣都不敢出,眼觀鼻,鼻觀心。
首長看了看我們,笑了笑,說:“算了,你們這個樣子,我也不好和你們說這些了。還是說正事吧,老劉,你來解釋。”
劉國平想了一想,說道:“老徐以前寫過很多科幻小說,恐怕已經猜到一些端倪了。”
首長呵呵笑著看著我,我趕忙說:“哪里哪里,我那些都是瞎編亂造寫著玩的。”
劉國平笑著說:“正是因為蝴蝶效應。我們現在有了時空穿越這個利器,就能夠糾正我們在歷史上犯過的一些錯誤,而糾正這些錯誤,就不得不使用一些暴力的手段,但是因為蝴蝶效應的存在,為了規避歷史朝向不向失控的方向發展,我們不得不甄別一些普通人,改變他們的記憶,以避免歷史出現大方向的改變。”
我點了點頭,說:“我能理解,能理解。”
首長這時候說:“我們會加強對甄別出來的人進行審核,避免出現普通人被清理的錯誤行為。當然,如果有人在這件事上動手腳,黨紀國法不會放過他們。也希望小徐將這件事以合適的方式向他的團隊解釋。畢竟歷史就是歷史,我們做出的小改動,不能使歷史的發展偏離太多,那樣可能會引起災難性的后果。”
我點點頭說:“我會的,領導,我一定會將這件事好好向小徐解釋的。”
首長點點頭,說:“其實成立時空管理局,其主要目的,也就是規避有人不加控制的改變歷史。但是,完全杜絕是不可能的,這個小徐
應該很清楚。”
我又點了點頭。
首長笑著站起來說:“好吧,事情都講清楚了,我就不留你吃飯了,我這里的飯菜太寒酸,徐總恐怕看不上。”
我趕忙起身與首長握手,道別。
從首長官邸出來,天色已晚,劉國平對我說:“明天我再安排飛機送你回去吧,我給你安排住處還是你自己去逛逛?”
我說:“不用麻煩你了,我還是自己安排自己吧,你們科技局那點經費,還不如我手下一個項目部。”
與劉國平道了別,我給繆敏打了個電話說了這件事,她卻說:“徐五歲為什么不問我的意見?這種事能叫你摻和嗎?你這個假正經肯定一五一十匯報的呀。而且在領導面前肯定說是呀是呀,領導說的都對的呀。徐五歲這個笨蛋,這些事是能隨便說的嗎?你看我跟你透漏過我工作上的事嗎?那是保密條例啊,是要槍斃的呀。”
我無奈的聽她叨叨完,合上電話,伸手攔了一輛車,去一家單位定點合作的五星級酒店。
晚飯后,我按照習慣走出酒店,想到街上走一走消消食。
此時時節尚早,首都又地處北方,這里夜晚的街面上挺冷清的,遠沒有我們那個十八線小縣城熱鬧。
沿著大街走了一刻鐘,我忽然看到前方的小巷子旁有一塊招牌,上面寫著三個大字“酒吧街”。
一時興起,我拐進酒吧街,果然迎面看到了一排招牌上閃著彩燈的酒吧。
“紅香坊”、“聚翠園”、“熄燈號”、“俠客行”,我邊走邊笑著搖頭,看來偉大祖國的首都來酒吧的這幫人思路和我們那個小縣城的人差不多。
突然,一塊黝黑色的招牌出現在我的面前,其上“蘭可可”三個大字讓我一陣眩暈,招牌上纏繞的彩燈一閃一閃的像是在嘲笑正一手拿著煙,望著招牌目瞪口呆的我。
推門進去,果然是兩扇日式的布簾。撥開布簾,迎面看到的依然是幾只高腳凳,高高的吧臺后空無一人。
我靜下心來,走進去坐在吧椅上,拍了拍臺面叫道:“老板娘,出來接客了。”
半晌里面都沒有動靜,我轉頭看向店內。
果然,幾套桌椅橫七豎八的擺放在不大的房間里,每一張桌子上都有一個小玻璃瓶,里面插著一支嬌艷欲滴的郁金香。黑洞洞的天花板上垂下一根黑色的燈線,一盞小燈散發出瑩瑩的藍光。
“你來干什么?”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我轉過頭,果然是留著燙染過的短發,穿著一身連體式圍裙的王可可。
“我來找你啊!”我邊看著她畫著淡妝卻更顯精致的臉龐邊笑著說。
她眉毛一揚,冷冷的說:“老婆又跟人跑了?”
我尷尬的轉過頭假裝四周打量了一下,說:“你這個酒吧就不能換個樣子?你看看,都沒人來。”
她卻從臺面下拿出一個煙灰缸,“砰”的一聲摔在我的面前,咬牙切齒的說:“愛來不來。”
我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說:“我來消費的,你總不能用這個態度對待你的顧客吧?”
她反而笑了起來,兩手往桌子上一趴,瞬間臉上變成了嬌媚的模樣,用魅惑的聲音說:“那好,客官想喝點什么酒?”
我整了整衣衫,坐直身體,好整以暇的說:“隨便,不太辣的就好。”
她依舊微笑著說:“沒有。”
這時開門聲傳來,一個高亢的聲音叫道:“老板娘。”
王可可眼睛都沒抬的說:“打烊了。”
那個聲音說:“燈還亮著。”
王可可直起腰,大吼了一聲:“滾。”
門關了,世界瞬時安靜了下來。
我用手指敲了敲吧臺的臺面,說:“你這個態度不行啊,沒有生意你吃什么?”
她卻轉過頭去說:“你沒耳朵么?沒聽到打烊了么?”
我說:“這么早打烊?”
她卻轉身向里間走去,“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我無奈的出門回了酒店,一夜無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