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道觀，何清月已經在院子里的大樹下擺好了桌椅。
我向桌上看去，三只菜碗里分別是回鍋肉、紅燒肉和醬肉絲，一個大碗里卻裝了半碗素湯。
何清月從位于角落里的廚房中端著兩碗米飯出來，見我正觀摩桌上的菜，知道我還對在神國吃的獸人肉心有余悸，便笑著說道：“都是道場租客們自己家養的畜牲，不是人肉。”
說罷將飯碗放在桌上，又遞給我一雙筷子。
我接過筷子，笑著說道：“師兄辛苦了，我倒是沒想到師兄還真會做飯。”
何清月笑著說道：“不做飯？我又不是生下來就是仙人。我在塵世中胡混了有小四十年呢，要不怎么說我天資愚鈍呢？”
我嘿嘿一笑，也不說話，挑起一塊回鍋肉嘗了一口。
“嗯”
又挑了一塊，就著飯吃了起來。
何清月笑了笑，卻忽然有些傷感的說道：“在人界之時，我太醉心于修仙了，以至于忽略了人情世故，最后只有攏月一人陪在我的身邊。”
我抬起頭，有些奇怪的問道：“你不是修仙之人嗎？當斬七情、斷六欲。”
何清月又笑了起來，說道：“到了這仙界才發現，修仙？修的什么仙？這里不是和人界一樣么？”
我仔細的看了看何清月，認真的說道：“師兄，你這道心不穩啊，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何清月愣了愣，接著又笑了起來，說道：“大概是吧。但我現在即使是走火入魔，也沒人知道呀！”
說完卻是埋頭吃起飯來。
我放下筷子，又看了看他，確定他真是何清月，這才說道：“其實我在清風城遇到了齊長風。”
“哦？你是說咱們的師父？”
何清月看著我說道。
“呃”
我愣了愣，這才問道：“你知道齊明月其實是齊長風？”
何清月笑道：“人人都知道，只是不說罷了。師父他老人家走火入魔，以為自己有一個弟弟，但其實齊長風是他，齊明月也是他，唉！還好他最后還是證得大圓滿，飛升了。”
我一愣，尼瑪，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齊明月是在編瞎話騙我呢！
不對，如果齊長風真是多重人格癥患者，那他可能還真沒意識到他騙了我。只是他教給我的修煉方法卻是有用，這又是什么道理呢？
何清月卻接著道：“我和丙月飛升都是直上仙界，而師父他老人家卻只能去三界，我想便是因為他這道基的問題。”
他說到這里，我忽然想起一事，便湊過去小聲說道：“師兄，你有沒有懷疑過咱們望月宗不是人界的仙門？”
何清月呵呵笑了起來，說道：“你是想說望月宗本就是仙界的仙門吧？不可能的。我們只是道基堅固，功法醇熟而已。再說這凌云門在三界屹立數百萬年了，我說我來自人界望月宗，師兄們都說人界的仙門，那也叫仙門么？這說明他們沒有聽說過望月宗嘛。”
我攤開雙手道：“那你說為什么只有咱們望月仙門的人能直飛仙界，而其他仙門的人卻不能？”
何清月卻不以為然的說道：“你怎么知道其他仙門的人不能直飛仙界呢？畢竟仙界這么大，我到現在都還沒有見到隱峰和老師祖呢！”
我想了想，他說的很對。但是千元城外的那個奇異山峰，卻始終讓我心存懷疑，可是我到現在卻又沒想通那是為什么，甚至連我最擅長的邏輯推理都不能解釋。
吃完飯，何清月將碗筷收到了廚房，笑著對我說道：“走吧，咱們這就上山去，也正好消消食。”
上山卻是一條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石階梯，我本來想問為什么不飛上去，但見何清月低著頭拾階而上，想到了他引我入望月宗時所說的話，又將問題生生的憋了回去。
“師兄，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在這凌云門過的不是很開心？”
我沿著上山的石階邊走邊隨意的問道。
“我么？不清楚。”
何清月抬起頭，看了看山上，有些茫然的說道。
我停了下來，看著他笑道：“你還記得我和攏月的關系么？”
何清月也停住腳，認真的盯著我看了看，說道：“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我沒有走火入魔，只是六根不凈罷了。”
我笑著說道：“那就好。昨晚為什么引我去見無妄？”
何清月看了看我，在道旁的石頭上坐了下來，盯著遠處的山巒一言不發。
我笑著在他一旁坐下，說道：“你不但是我的師兄，你還是攏月的父親。”
何清月轉頭看了看我，忽然笑了起來，對我說道：“你說的對。我自從到了這里，確實有些心有不甘。況且你昨晚的動靜太大，我看你現在的功力已經遠遠超過了我。”
我笑著接口道：“所以便想著用我去試探試探無妄？”
何清月忽然有些嚴肅的說道：“我始終覺得六房有些秘密，可能就在那忘憂谷中。可是我只是無妄仙尊名義上的徒弟，他除了讓我做些雜事，甚至都不想理睬我。”
我撇開他的抱怨，只是有些奇怪的說道：“什么秘密？那山谷不就是個尋常的山谷么？無妄老頭不過就是愛財罷了，昨晚一見到我就想讓我進貢來著。”
何清月思索了一會，想是和我一樣沒有想出個所以然。這才悠悠的說道：“無妄仙尊，本出自長房，當初乃是這一任門主最大的熱門人選。六房這一代的房主，本來應該是無道仙尊的。”
無道仙尊，乃是上任六房房主嫡傳弟子。那時候六房還有上百名弟子，但是一夜之間，卻全部被發配去了仙境。
當然，表面上的理由，是凌云門需要擴大道場，甄選更多的優質弟子。但大家很快就明白他們其實就是被發配了。
因為無妄仙尊，單槍匹馬的接管了六房。
而無妄仙尊接管六房后，除了規定原來六房的規矩完全不變之后，便躲進了忘憂谷，除了每年的門主生日，其余時間，根本沒人見到他的人影。
六房原本就是凌云門最弱的一房，如此一來，則愈加沒落下來。甚至連甄選弟子，也是長房代勞，所以何清月這個資質最弱一檔的弟子，便是被長房分到六房的。
我聽的目瞪口呆，尼瑪，何清月這幾分鐘所講的故事，在人界都可以編成一部六十集的電視劇了，內容包括諜戰、懸疑、宮斗，甚至還能包含師兄弟之間的愛恨情仇。
“嘖嘖嘖！”
我贊賞道：“這個無道，是不是就是仙境長老會那個無道？”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后，我笑了。
尼瑪，這不就是那個被蒲云枝弄斷了兩根手指的琉璃城李家的李成萬所在的門派么？對，叫凌云觀。
尼瑪，這無道老頭看來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到了仙境，還弄了個和師門差不多的門派，連名字都和師門只差一個字，看來也是心有不甘。
當即將仙蕩碼頭的事情告訴了何清月。
何清月卻笑著說道：“門主無極仙尊生日之時，仙門所有仙尊都要道賀，你到時候便可以去看到那個無道師叔了。”
到這時我才搞清楚，這仙界的尊卑排序，原來在仙界，還真是有等級的。分別是仙尊、大仙、真仙和小仙。
而這個等級在各仙門都是一樣的。
比如說小仙便是向我這樣，剛入門不久的仙人，在加入仙門一個月后便會進行本門統一進行的仙力考核，考核過關后便成為真仙。
小仙入門滿三個月，通過本人的師父親自考核，才能夠晉升真仙。
小仙晉升真仙則需要為仙門或是仙界做出巨大貢獻，比如：清繳底線山。然后由帶隊仙尊評定功績，由門主確認，這才能夠得到晉升。
這次何清月參加底線山營救蒲云枝的行動，便是代表六房參加真仙晉升的。
而所謂的仙尊，便是真仙的至高境界了，在仙門的地位僅次于門主。至于這仙尊是怎么來的，何清月的解釋則讓我大跌眼鏡。
尼瑪原來這仙尊是競聘來的。
每年都有一次仙界會盟大會，在會上，不但要選出一位仙界盟主，還會遴選出一批仙尊，由仙界其余六大仙門和九個小仙門公推而出。
當然，盟主的票數肯定不會和其余人的票數一樣了，通常是盟主四票，其余大仙門各兩票，九個小仙門各一票。
因為盟主通常都是由六大仙門輪流坐莊，所以票數都是單數，保證了公平性。
“嘖嘖嘖。這法子真特么好。”
我再次贊嘆道，因為在聽到這個晉升仙尊的程序后，我瞬間想到了不下十種晉升仙尊的法子。包括花錢買通各門派門主、跟盟主攀關系、與仙尊交朋友等等等等。
何清月卻笑著說道：“這種事你應該很熟悉，你在人界可是領導層的。”
我當即虎軀一震，義正言辭的說道：“師兄，你這么說就不對了，我你還不清楚么？那可是一身正氣、兩袖清風啊！”
何清月笑了笑，倒像是放下心來，又問道：“你剛才說無妄仙尊問你要錢？”
我笑著說道：“是啊，他說要研究什么東西。我答應給他一萬銀元，不過得和朝陽領聯系上才行。我聽說長房有郵道，那是什么東西？”
何清月道：“是一種和仙境聯系的仙法，類似于仙劍傳書之類的。只不過長門那里的機關，可以穿越數千里，直到仙境長老會所在的琉璃城。”
我笑了笑，這東西和我想的差不多，當即說道：“那咱們待會就去傳個書到朝陽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