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娜是一個擁有著小麥膚色、高挑身材和姣好面容的年輕的肯尼亞美女。她和茶尾鎮上其他的黑哥們、黑姐們一樣,能說一口流利的國語。不同于其他非洲人,她是在“長生花”的教導下長大的,并且在國內留學過四年,所以行為舉止更容易被我和我的同事們所接受。
自從書記來項目部視察后,對項目部唯一的女同志緹娜同志的工作非常滿意,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那就是要求緹娜負責監控項目部所有人的行為規范,堅決不能讓國家和單位的形象受到損害。
來到非洲的第二年,我已經和茶尾鎮上數量眾多的項目部管理層、工程師、施工員以及來自全世界的雇傭軍、推銷員們打的火熱,平時沒事的時候我們混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茶尾的小酒吧。
這里和非洲所有的小鎮酒吧一樣,有著土坯和鐵皮搭建而成的東倒西歪的不方不圓的外表,只賣用玉米、小麥和高粱釀制的私釀酒、啤酒和國內進口的兌水二鍋頭。
所以在這個天空飄著細雨的周六的夜晚,緹娜穿過彌漫著手工煙卷、國產紙煙以及古巴雪茄散發出的煙霧,踢翻了第五個鬼鬼祟祟向她穿著黑色絲襪的大腿伸出咸豬手的工程師,把空酒瓶砸在第三個氣喘吁吁瞪著血紅大眼撲向她的雇傭兵頭上的時候,終于在酒吧的角落里找到了正和隔壁項目部雇傭兵頭目、德國人漢斯一起用平板電腦看小電影的我。
我正在和漢斯討論著電影里的女主角應該用詠春拳還是八卦掌劈翻向她撲過去的光頭大漢,忽然感覺心底一涼,一股殺氣從身后二米遠直向我后背襲來,我本能的一躍而起,可惜因為喝了太多的劣質水酒,腳下不由一軟,就感覺衣領被人一把揪住,同時一股幽香直向我襲來。
身旁的漢斯發現我的變故,立即操起身旁的板凳,轉身就向我身后砸去,猛然間卻看到了正提拎著我的衣領并橫眉冷對著他的緹娜,于是硬生生的將板凳的方向扭向一旁,直向面帶豬相留著哈喇子看著緹娜傻笑的幾個施工隊員飛去。
幾聲慘叫后,漢斯笑容訕訕的說:“緹娜姑娘,你來找老徐啊?那我先走了啊。”說完很不地道的和我在項目部的幾個手下以及隔壁兩個項目部的頭目以迅而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的跑掉了。
當緹娜提拎著我走出酒吧,來到燈光昏暗、細雨紛飛、空無一人的茶尾街頭的時候,我的酒就醒了一半,而當她說了一句話后,另一半也醒了。因為她說的是:“長生花找你來了。”
來到公寓里緹娜的房間時,我一眼便看到了一頭大波浪發型,穿著白色長裙的譙翠華,她拿著紅酒杯,站在窗邊看著黑洞洞的窗外。
我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她轉過頭來靜靜的看著我。我也看著她妝容精致的臉龐和涂著口紅的嘴唇,以及兩耳掛著的金光閃閃的耳環和胸前熠熠生輝的鉆石項鏈,嘿嘿笑了兩聲。
除開外在,其實我感覺她的氣質也有了一點變化,但又說不出來變化的是什么。過了一會,她突然也笑了起來。
“這一年多的時間我去了很多地方。”她突兀的冒出來一句話。
“感覺如何?”我一邊問道,一邊走到沙發上坐下。
“還不錯吧!我原來以為我對這個世界已經很了解了,但是出去才發現,我錯了。”她也走到沙發上坐下,說道。
“雖然在希拉公社你受到的是女王般的待遇,但你也被局限在那個類似于囚籠的地方,要知道向往自由是人之天性。”我說道,摸出煙盒對她說:“可以嗎?”
“我那個時代不禁煙。”她翻了個白眼說道。
我抽出一支煙點燃,吸了一口,看著自己吐出的煙霧盤旋著上升、分散、消失。
“為什么找我?”我問道。
“經過這么長的時間,我終于接受了你的說法。”她說道。
“我接受了我現在還是個年輕人的說法。因為我每天都是新的,我不應該總是覺得自己是個老年人,所以我試著忘記自己的年齡,融入年輕人的生活。”她舉起酒杯對我致意。
我笑了起來,說道:“你確實很年輕。”
“我這次來找你是想印證你所做的一個假設。”她說道。
“什么假設?”我問道。
她卻沒有理我,自顧自的喝了一口紅酒,繼續說道:“其實我離開希拉山谷后,是能夠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變化的。”
見我盯著她,她說:“我又有了例假。”我驚奇的望著她,她笑笑說:“我是一個八十歲的老女人了,你不用奇怪我為什么把這事告訴你。”
頓了頓,她接著說道:“自從我成為長生花,我就沒有了例假。出谷后的第二個月,我又來例假了,這是否說明我在變老?”
我沉默的一會,抬起頭說:“這我真不知道,要不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檢查顯示一切正常,連我的骨齡都是25歲。”她聳聳肩,說道。
“你想回去看看變化?”我問道。
“是的,我想回去一段時間,看看身體的變化。然后再決定以后的生活。但是在這之前,我想聽聽你的建議。”她搖了搖手里的紅酒,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想了想,說道:“我沒有建議,因為這是你自己的人生,畢竟自由不僅僅限于空間,還包括思想。”
她笑了起來,說道:“好的,但是還是要感謝你,上次說好的報酬我會叫緹娜轉到你的賬戶。”
我想了想,說道:“好吧,祝你今后生活愉快。”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緹娜告訴我譙翠華已經走了。我暗暗松了一口氣,因為我并沒有告訴她我的全部假設,或者是猜測,真相到底如何,只能由時間來印證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一如既往的在辦公室簽各種單據和寫小說,帶著燒烤爐和獵槍去熱帶雨林視察工地,和漢斯一伙人在酒吧喝著啤酒看小電影,被緹娜從酒吧里逮出來給她寫保證書以防她給書記發告狀的郵件,在這樣的日子里苦苦等待著兩年一次回國休假時間的到來。
一個月后,休假的日子終于到來了。我興高采烈的吹著口哨寫述職報告,在緹娜的白眼中邊哼著“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身邊的黑妞真可愛”邊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去鎮上的雜貨店給兒子和老樊一家挑選印有乞力馬扎羅山圖案的工藝品和特產,然后把大包小包裝到小曾的皮卡上。
臨走的前一天,緹娜把一個拳頭大小的紙盒交給我,說是長生花送給我兒子的禮物。
我打開來一看,是一塊晶瑩剔透的水晶,雕刻成了希拉峰的模樣。我笑了笑收進包里,對緹娜說,幫我謝謝她。
當我提著大包小包回到順河街的宿舍的時候,老樊媳婦提著籃子正準備出門買菜。
看到我,趕忙接過我右手的包,說:“老徐你終于回來了,你兒子昨天就放假了,老樊去接的他,小伙子今天和同學出去了,可能要中午才回來的呀,你中午就在我家吃吧,老樊也要回來的,他請了假下午體檢的。”
我邊掏出口袋里的鑰匙邊說:“好吧,謝謝你了。我給你們帶了禮物的,待會給你們送過去。”
她邊幫我把包放到玄關邊說:“謝謝啦謝謝啦,那我買菜去了。”說完轉身下樓去了。
我放下手里的包,看了看近兩年沒回來的宿舍,其實自從兒子進入寄宿學校后我就把這里當成了我的家,我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這里度過,我的書籍、運動裝備和從小學開始收藏的各類機器人玩具也都在這里。
家里打掃的很干凈,走上陽臺,我的蟹爪蘭開放的依然良好,去非洲前我趁著老樊因為我幫助過他而心存感激的熱情沒有消退,拜托他和他媳婦照顧我的家和我的兒子,他表示反正他女兒回老家上學去了,作為我在單位唯一的朋友,他一定會鼎力相助兩肋插刀的,看樣子他履行了他的諾言。
在沙發上坐了會,我開始收拾帶回來的東西。把一個加工過的羚羊頭骨和一條印有雪山圖案的絲綢斗篷拿到玄關柜上,這是給老樊兩口子的禮物。把兩個包裝精美的檀木小盒子放進柜子的抽屜里,那是送給蠟筆小新領導和書記的禮物。把譙翠華給的水晶山峰和一個硬質紅木的帶鎖收納盒放在兒子的書桌上。
我拿起最后一個黑檀木盒子,那里面裝著一條吊墜鑲有一塊一克拉鉆石的黃金項鏈,想了想,走到臥室,把它鎖進了大衣柜的抽屜里。
“老樊媳婦阿姨老樊媳婦阿姨,我回來了。”門外傳來一個變聲期大男孩的聲音,我趕忙打開門,看到兒子扛著平衡車,正在拍打著老樊家的門。
轉過頭,他看到我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但很快就平靜了下來。我笑著說:“驚不驚喜,意不意外?”他卻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徐三歲,你老大不小了,還搞什么驚喜意外?怎么不打個電話?”
我打掉他的手,看著已經和我差不多高的兒子,尷尬的笑了笑說:“沒大沒小的,你老樊阿姨買菜去了,先回家坐坐吧。”
走進門,他到每個房間去轉了轉,回到客廳狐疑的說:“咦,老樊叔說你會帶個黑阿姨回來,人呢?”我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說:“你特么怎么傻里傻氣的,別人說什么你都信。”他揉著屁股笑著說:“老爸啊,關鍵是以你的作風,我相信的啊。”
正無語間,門口傳來了老樊的大嗓門。“老徐老徐,你特么終于回來了。”老樊邊喊著邊從門口進來,一把抱住我,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我笑著掙脫他說:“你這樣我特么太不習慣了。”他抬頭看了看我說:“嘖嘖嘖,你看看你看看,赤道的日頭都沒把你曬黑,還越來越年輕了,領導的小算盤算是打錯了,這發配發的,山泉水喝著,土雞土鴨吃著,和黑姑娘小曲唱著,滋潤的就是好啊。”
我抬腿欲踢,他卻側過身子對我兒子招招手說:“走,咱爺倆回家,讓你爸在這思會兒過。”兒子笑著說:“好嘞。”我一腿又踢在兒子的屁股上,說:“拿東西。”
飯桌上,老樊舉起酒杯,對我說:“老徐啊,這杯酒呢,是為了歡迎你回來休假,好好休息一下,和兒子好好處處,別特么再叫你那個黑秘書接電話了。”
我舉起酒杯說:“確實是我的不對,這杯酒算是我對你和你媳婦的感謝,也算是我給我兒子賠罪了。”
我和老樊仰頭各自喝干了杯中的酒,老樊媳婦對他說:“你下午不是體檢嗎?”老樊卻轉頭說:“體檢啥?沒看見老徐回來了嗎?”我笑起來,對老樊媳婦說:“我們走了再讓他跪。”
老樊哈哈笑了兩聲,轉頭看著我兒子說:“你這兒子,不知道腦袋怎么長的,都沒人管,回回考試還都是第一名,什么數學物理的,全是滿分,你說說,你說說,人比人氣死人,我那女兒,連個重點高中都考不上,還得背井離鄉的回老家去上學,唉!”我笑著打著哈哈,在兒子的白眼中說:“這一點隨我,隨我,哈哈哈。”
這時候電話響了,我拿出來一看是緹娜打來的。按下接聽鍵,緹娜那一如既往的略帶清冷的聲音傳來:“我在機場,你能來接接我嗎?”我丈二摸不著頭腦的回答說:“你來干什么?”“長生花希望你向國家反映希拉公社的事,她說你明白的。”緹娜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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