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輝照在朝陽寺的木匾上,木匾下的牌子已經換成了朝陽寺商貿集團公司。
我和李雪楓從躺椅上站起來,不約而同的伸了個懶腰。然后就靜靜地望著土坡下。
這個時間是數字三人組和多哈來交賬的時候。
每天,檢查站和集市管理處所收到的費用,都會在這個時間點送到朝陽寺來,由我和李雪楓共同簽收后放入藏寶閣。
集市開張一個月,我們的財產達到了驚人的一萬一千塊銀元,按照李雪楓的說法,這夠一萬個四口之家生活一年了。
這里面除了和陶琳芝做的兩單珠寶生意所賺到的七千塊之外,檢查站每天能帶來十五塊銀元的收入,集市能帶來三十塊左右的收入。加上年租和月租的收入,李雪楓的藏寶閣有越看越小的趨勢。
而等到三個月后,商業街的十幾家日進斗金的商鋪開始交租,我們的收入必然更加驚人。就算這樣,我們也還沒有算上越來越多的桃源鎮和清風城的商戶希望來集貿市場做生意的預期收入。
是的,集市和商業街的生意越來越好,在開市一周后,不但已經有三三兩兩的桃源鎮居民前來購買貨物,就連清風城,也有客商聽到風聲前來打探消息。
到現在,全部鋪面和攤位都已經出租出去的集貿市場,在成為桃源鎮居民一個重要的購物去處之外,也成為清風城商家的一個重要的貨源地。
由此帶火的還有集市旁的餐飲和旅館業,更不用說市場管理處下屬的朝陽寺飯店和朝陽寺賓館了。
現在的朝陽寺飯店,已經成為了桃源鎮最好的飯店。
畢竟三界的餐飲業和旅館服務業還停留在原始狀態,這些土魚老板,哪里見過邊聽著山族山歌邊吃飯,還有山族美女時不時的抽獎贈送免單獸皮券這種新鮮的賣飯形式呢?
這樣的飯店,就算要求每客消費必須在十個銅板以上,也不為過吧?
而朝陽寺賓館,甚至被稱為清風城屬下三十六鎮最好的旅館。
畢竟單間一米八的大床,標間兩張一米二的床,都放置了野獸絨毛制作的三十厘米軟床墊。更不用說每天一換被褥,住店送早餐送山果,還有客房送餐服務這樣的新穎旅館呢?
這樣的住宿條件,就算每間房每晚五十個銅板,也不算貴對吧?
而第一居民點山下靠近官道的房子,除了山族經營的幾家旅館和飯店,現在已經全部出租出去了,并且幾乎都成為了低檔或中檔的飯館和旅館。
他們面向的顧客,主要是前來市場做生意的小商小販和老板們的伙計。
第一居民點的收入,除了市場管理處的工作人員自己的收入外,經營和出租店面的收入,都歸居委會所有。
這是李雪楓所制定的市場經濟和集體所有制經濟相結合的朝陽寺經濟制度。
這也是今天戹兒特和多哈在交完賬后又豪氣的又拿出二十五塊銀元作為本月集體經濟向朝陽寺集團公司上繳利潤的原因。
我看著李雪楓得意的笑容,沒好氣地說道:“要那么多錢干嘛?你那小寶庫都堆不下了。”
李雪楓的笑容戛然而止,歪著頭想了半天,對戹兒特和多哈說道:“還是不要上繳利潤了,拿來分給各家各戶吧,就算是集團公司給第一居民點的福利。”
戹兒特和多哈面面相覷,還是多哈跨出一步,說道:“李大哥,徐二哥,居委會已經將利潤的一半作為福利分發下去了,再發的話,我怕對居民們勤儉節約的本性有所打擊。“
李雪楓愣了一下,我卻明白了多哈的意思。
笑著對兩人說道:“這樣吧,你們那里建一個財務室,作為集體經濟的小金庫,但是賬要做好,我們隨時可能檢查的。”
多哈想了想,躬身說道:“這與制度不合吧。”
戹兒特卻說道:“兩位大哥,這做賬我不懂,但我們山族六百三十七口人都是朝陽寺的屬下,這單列金庫,我怕下面的居民們有想法啊。”
我笑著說道:“扯淡,有什么想法,你們的錢都是要進集團公司總賬的,支出都進成本的。收支兩條線的規矩不能壞,別以為你李大哥就平白無故的送你們這些錢,他比猴還精。”
兩人都笑了起來,李雪楓瞥了我一眼,說道:“對,賬要做好,每月對賬的時候將數量計進去,年底核算分紅的時候要扣除的。”
兩人笑著答應著,施了禮就離去了。
數字三人組將錢抬了進去。
我和李雪楓站在屋檐下,不約而同的又各自伸了一個懶腰。
相視而笑后,我問道:“你有什么想法?”
李雪楓看著夕陽,說道:“就是覺得每天就這么巡視巡視,然后曬太陽等著數錢,挺沒意思的。”
我呵呵呵的笑了起來,說道:“我也感覺我們太閑了,該給自己找點事做。”
正說著,李二三出來遞給我一封信,說道:“那個叫金雕的官差叫我送給你的。”
我奇怪的問道:“他自己為什么不來?”
李二三撇著嘴說道:“他忙著去飯店喝酒去了。”
我呵呵一笑,打開信一看,是陶之然寫來的,信上就一句話:徐老弟,明日午時請至陶然居一會。
拿著信又看了一遍,我笑著對李雪楓說道:“也許明天我回來,我們就有事做了。”
第二天一早,我騎著一頭小毛驢,悠哉游哉的向桃源鎮而去。
到了小河邊,我摸了摸懷里的小木棍,徑直向法陣闖去。
果然,空中閃過水波一樣的紋路,我和小毛驢直接就進到了鎮內。
到了陶然居,我將小毛驢交給早已守在門口的伙計,背著手走進店內,直接上到了二樓。
果然,陶之然正在窗前的桌前喝著茶。
我走過去,不客氣的拿起茶壺給自己到了一杯茶,一口氣喝下去。
然后坐下來,摸出一支煙點燃抽了起來。
“你倒是真不客氣。”
陶之然笑著說道。
我嘿嘿一笑,說道:“陶老板這段時間可發了財了,難道一口茶水都不舍得?”
陶之然笑了笑,沒說話,只是看著窗外的熙熙攘攘的街道。
我也轉頭看著街道,靜靜地抽著煙。
半晌,只聽他悠悠的說道:“還有三個多月,就要過冬了啊。”
我正奇怪他為什么冒出這一句話,接下來他的話卻讓我大吃一驚。
“每年冬天,都是神族到清風城打草谷的時候。”
陶之然說道。
“你有法陣,怕什么?”我笑著說道。
在桃源鎮生活了這么久,我已經對這里的情況了解到七七八八了。
桃源鎮是清風城治下三十六鎮之一,但卻是最重要的一個鎮,主要原因就是,這里有法陣保護。
桃源鎮有一個法陣,在官道通往清風城的隘口,還有一個。
這兩道屏障,基本可以保證桃源鎮不受外界的干擾,可以從容的種植和養殖,還有余力進行商貿活動,從而為清風城提供一個穩固的大后方。
可是法陣也不是萬能的,每年冬季,衣食無著的神族,都會大肆進攻人族領地。
而人口眾多,生活富足的清風城,往往是神族的主攻方向。
原因無非是這里和神族交界,又存儲豐富。
“今年潤雙,天災不斷,到初冬的時候,神族的山林恐怕就已經空了。”陶之然說道。
“你的意思是“我試探著問道。
”朝陽寺要做好準備,不但要做好自己的儲存,還得準備接濟清風城。“陶之然盯著我說道。
”你的意思是,清風城可能有難?“我驚訝的問道。
他忽然一笑,身體向后仰去,故作輕松的說道:“有備無患嘛,你知道,法陣是很強大的,安全你不用考慮。”
然而接下來他的動作出賣了他。
陶之然身體又向前傾來,雙手放在桌子上,對我說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徐兄弟,你朝陽寺也是在桃源鎮治下,你血煞幫眾人也是桃源的一分子。”
我心里波瀾起伏,但面上卻沒有任何表示,只拱拱手說道:“那行吧,我回去就開始準備,多謝陶老板了。”
“這樣的話,說明形勢很危險了。很有可能是清風城在前線已經失敗,或是受到了很大的損失。”李雪楓皺著眉頭說道。
清風城一直在和神族交戰,這一點路人皆知,所以李雪楓的分析不無道理。
一回到朝陽寺,我就找來了李雪楓、黃友諒、戹兒特和多哈商量。
“以往清風城一旦告急,其他三十五鎮的難民們就會拖家帶口的跟著潰兵向桃源撤退,而追擊的神族往往會尾隨他們突破隘口的法陣,這就是所謂的桃源兵禍。”黃友諒說道。
多哈接著說道:“桃源鎮一般只接納清風城的達官顯貴,那些難民,只有被殺死或投降,這也是桃源眾多山民的由來,我們最早的山族人,大多都來自潰兵和達官顯貴的隨從,因為法陣不接受神族進化者。”
我奇怪的問道:“神族追兵不沖進鎮里么?”
黃友諒有些悲哀的說道:“難民和山民,就夠神族燒殺搶掠了,他們為什么還要費力去攻打有法陣的桃源鎮呢?”
說完他苦笑著補充了一句:“這下你知道我們為什么愿意當農奴也不愿意當自由自在的山民了吧?”
聽到這里,我不由得大驚失色。
尼瑪陶之然,這狗日的將難民和山民當成了擋箭牌和炮灰啊!
“以往我也試著反抗過,但神族人多勢眾,我勢單力薄,無法抵抗的時候,都是帶著四小只到深山去躲避。”李雪楓默然說道。
我默默地低下頭,掏出一支煙來點燃,抬起頭,卻見眾人都尼瑪滿懷期望的凝望著我。
“你們看著我干嘛?”我心里惴惴,因為剛才我想的是,大家都躲到山里去就完了。
“神王,我們奉您為主,對您的命令絕不違抗。”多哈說道,一邊跪下向我行撫胸禮,戹兒特緊接著跪了下來。
我望向李雪楓,這貨也正望著我,還情真意切的說道:“大哥,你是血煞幫之主。”
我沉默了,又低下頭狠狠的吸了一口煙,將煙屁股扔到門外,站起身看著外面的夕陽,一字一頓的說道:“黃老哥,麻煩你去通知各村寨,明天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