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個穿著青衣長衫,作書生打扮的弱冠少年,忙不迭的跑進店內,邊跑還邊喊道:“來了來了,徐今月那個狗賊來了。”
邊喊卻邊向后廚跑去。
周懷安一把抓起手邊的長劍,我伸手按住他,笑著說道:“看看再說。”
齊恒書倒是鎮定,想是知道真的徐今月就在他身旁坐著,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少傾,幾個人在店門口出現。
為首一人,是一個身材高挑,腰身纖細的美少年。這少年手里拿著折扇,走到店門口,卻是站住,將折扇舉在胸前,另一只手將折扇徐徐打開,只見那扇面上,分明寫著一個“徐”字。
我笑呵呵的看著店門口的公子哥,只見他青絲烏亮,明眸皓齒。香膚柔澤,素質參紅。團輔園頤,菡萏芙蓉。
周懷安有些驚訝,低聲對我道:“殿下,這人......”
我呵呵一笑,說道:“稍安勿躁。”
只見美少年舉起手來揮了揮,身后的幾個勁裝男子沖進店內,在大堂內站成兩排,身上的威壓放散開來,壓的店內那幾桌上已拿起武器的幾人動作一滯。
美少年緩步走進店內,左右望了望,微微一笑,卻是直接向我走來,在我的對面坐下,合上折扇,美目直盯著我。
我端起茶杯,呵呵一笑,說道:“青玉夫人好興致啊,扮什么不好,非要扮徐今月那賣城求榮的狗賊!”
是的,這美少年,正是清風城下因周懷安不辭而別,從而一舉奪得金帳軍大權的折都娜,也就是,達瓦的母親,折都娜。
青玉聽我說完,卻是沒有答話,只是提起茶壺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將茶杯攥在手里轉了轉,這才笑著說道:“徐將軍好手段啊,我金帳軍還未撤出山前四鎮,你便占了我的晨曦領。弄的我現在無家可歸,真真的成了喪家之犬了。”
我哈哈一笑,道:“青玉夫人說話真是有趣,這晨曦領是金帳王拉達爾汗第三子達瓦大人的領地,達瓦現下是我朝陽領教育部部長兼晨曦縣縣長,他回歸晨曦,正是名正言順嘛。”
青玉冷笑一聲,說道:“明人不說暗話,你應該早就知道我不是真正的折都娜。我這次來,是來談條件的。”
齊恒書和周懷安皆是一驚,唯有我心里透亮。
雖然達瓦未曾說過他母親的事情,但從達瓦逃出金帳城,寧愿向仙境而來也不愿回晨曦領,就知道達瓦對他的這位母親是有所了解的。
而自從在清風城下見過這位“青玉夫人”,我便心存疑惑。要知道,即使再狠毒的母親,也不會對自己落入敵手的孩子不聞不問,況且當時她還占據著優勢地位。
當下我嘿嘿一笑,說道:“你不是達瓦的母親?這卻是不太清楚。”
青玉卻笑了笑,說道:“這里的人,可都是來殺你的,你就不怕?”
我左右望了望,笑著說道:“都是些江湖朋友,大家一時有些誤會,就算是要和我動手,也算是切磋了,又打什么緊?”
話音未落,只聽一聲長笑,左首靠里背對大門的那個一直在不停吃喝的黑衣勁裝男子長身而起,絲毫未受青玉手下之人的威壓影響。
此人走到我對面站定,笑著說道:“徐將軍豪氣干云,在下佩服。”
說罷,卻是拔出手中長刀,將刀鞘扔給同桌的一人,對我說道:“在下青鋒劍褚鴻飛,聽聞徐今月賣城求榮,卑鄙無恥。特來取將軍項上人頭。以告慰我東境九鎮罹難的人族同胞。”
“哦?”
我呵呵一笑,說道:“褚鴻飛褚大俠,你說的這么正義凜然,那你取得我的人頭之后,是準備火化祭奠那些枉死的難民呢?還是拿到錢莊去換得百萬銀元呢?”
褚鴻飛笑了笑,說道:“我褚家乃東境世家,做事講究俠義長情,你放心,我會將你的人頭好好砍下來,再拿到清風城下火化的。”
我點了點頭,說道:“這才像世家子弟的做法。”
青玉奇怪的看著我道:“喂,你有沒有問題啊?他說要取你的人頭耶,你卻在與他討論你的人頭是拿去換錢還是拿去火化,你秀逗啦?”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倒是周懷安沒好氣的說道:“你這婆娘,好生愚蠢。既然殿下與此人調笑,那就說明此人取不下殿下的人頭嘛。”
青玉峨眉倒豎,正要發怒,卻見周懷安已站起身來,只好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褚鴻飛卻不以為意,只將長刀倒提,做了個起手式,道:“請。”
周懷安正要上前,齊恒書卻拉住周懷安,對我說道:“大師兄,我來吧。這位周大哥手太重,這世家子弟不是壞人,想是受人蒙蔽。”
我點了點頭,說道:“教育教育就行了,別弄殘了,他爸爸媽媽來找我哭鬧怎么辦?”
褚鴻飛卻仍是凝氣聚神,絲毫不為我們的言語所惑。我和重新坐下來的周懷安對望了一眼,均暗自點了點頭,此子雖然年輕,但心境沉穩,隱隱有宗師風范。
齊恒書卻是緊了緊腰間的麻繩,笑著走到大堂中央,對褚鴻飛拱了拱手,說道:“在下乃清風城太學院教習齊恒書,閣下道聽途說,即使是對徐領主有些誤會,也不該刀劍相向,現在我便代你褚家教訓你了。”
說罷卻是伸出一指指向褚鴻飛,口中叱道:“愛之能勿勞乎?忠焉能勿悔乎?”
然后卻是撣了撣衣襟,回到桌前坐下,端起一杯茶喝了起來。
眾人都奇怪的望著他,又望著場中的褚鴻飛。
褚鴻飛保持著起手式,卻是一動不動,但臉色已變的雪白,豆大的汗珠從兩鬢間不斷掉落下來,落在地板上滴答作響。
青玉有些驚恐的望著齊恒書,我和周懷安也對望了一眼,眼中均有懼意。
言出法隨,這仙法類似于精神攻擊,用人界的說法就是“直擊敵人脆弱的心靈。”
此時褚鴻飛臉色已由蒼白變為潮紅,渾身也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終于,他手中的長劍再也拿捏不穩,滑落在了地板上。
下一秒,他已經跪在地上,恭敬的對齊恒書磕了三個頭,說道:“多謝齊教習指點迷津。”
然后起身撿起長劍,頭也不回的出門而去了,與他通行的三人,均走到堂前,對齊恒書恭敬的施了一禮,然后出門追隨褚鴻飛而去。
周懷安卻是笑著對另兩桌人道:“幾位,你們怎么說?”
眾人皆默然不語,倒是那位中年道士站起身來,對齊恒書一稽首,說道:“久聞太學院大叱真言齊教席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神通了得。”
齊恒書倒是淡定的笑道:“讓道長見笑了。”
道士卻點了點頭,顯然是同意齊恒書的說法。
我奇怪的看著道士,卻見他緩步走到堂下,對我又是一稽首,將拂塵抱在懷中,說道:“徐將軍你好,小道乃風云渡余家觀魚與同,今日前來,乃是為了九境枉死的百姓,討個說法。”
我嘿嘿一笑,道:“好。”
周懷安長身而起,向魚與同走去。
走到魚與同跟前站定,拔劍出鞘,行了個執劍禮道:“道長你好,我乃人界凌霄城主周懷安,請道長賜教。”
魚與同微微皺眉,后面的艷美女子卻咯咯咯的笑了起來,邊笑邊拿斜眼看著我道:“什么清風之光,什么不敗將軍,這都兩場了,連出手都不敢。”
青玉聞聽此言,卻是對著正吹著茶杯里的茶沫的我嫣然一笑,說道:“這你都能忍?”
另一桌兩個公子哥也向我看來,我對他們笑了笑,卻沒說話。
周懷安卻正色對魚與同道:“道長有所我知,我家殿下乃人界仙境武忠天王。其道法玄妙,武功高強,即使是神力,也算人界神境翹楚。所以道長若要我家殿下出手,得先勝過懷安手中之劍。”
魚與同微一錯愕,卻是點了點頭道:“也好,那你先出招吧。”
周懷安一愣,笑道:“那就卻之不恭了。”
說罷卻是挽了個劍花,挺劍直刺。
劍勢未老,卻又向斜向刺去。
眾人看的真切,那一桌上兩個公子哥中的一個,卻是驚呼了起來,聲音清脆如乳鶯啼枝,原來是一位姑娘。
因為魚與同在這電光火石只見,卻是將浮塵向周懷中的中門一掃。
周懷中的身體忽的扭成了一團棉花,堪堪躲過了拂塵。
齊恒書長出了一口氣,卻聽到大堂上一聲清脆的龍吟之聲響起。
我笑了起來,因為我知道那正是周懷中在域外所抓的那條黑龍,被他練成了劍魂,就拘在他的三尺青鋒之中。
果然,只見一條長數十尺的黑龍憑空出現在了堂下,卻是剛好從剛才周懷安劍鋒斜向的地方,由下向上將魚與同盤了起來,一顆碩大的龍頭,瞪著兩只赤紅的龍眼,正盯著魚與同的雙目。
旁邊的光頭大漢早已舉起銅錘,大叫了一聲:“師父。”
魚與同卻是早已收回拂塵,雙目微閉道:“周先生好手段,老道我,受教了。”
我笑著對周懷安說道:“好了老周,把你的龍收了吧,這么大一坨,挺嚇人的。”
周懷安反身對我行了個撫胸禮道:“是,殿下。”
卻是打了個唿哨,黑龍轉身看了看周懷安,眼中露出懼怕之意,竟乖乖的從向周懷安游去,邊游身體邊漸漸縮小,到了周懷安身邊,卻變成了一條只有一米左右的小龍,“滋溜”一下從劍尖鉆了進去。
周懷安冷眼看了旁邊的嬌媚女子一眼,卻是走回到桌前坐下。
那嬌媚女子卻吃吃笑道:“兩場都讓手下出手,這桃源將軍的武功,恐怕是盛名難副吧?”
魚與同卻回頭對光頭男子道:“大康,我們走。”
說完對我一拱手,轉身便離開了。
那光頭男子忙不迭的掏出一串銅錢放在桌上,跟著魚與同而去了。
那紅衣女子卻是安坐著不動,笑嘻嘻的看著我。
青玉卻笑著對那紅衣女子道:“原來你們不是一伙的?”
紅衣女子笑道:“你聽誰說我和他們是一伙的?”
說完不等青玉回答,卻對我說道:“你敢不敢等一等,我丈夫可是東境第一高手,他待會就到了。”
“哦?”
我奇怪的看著她,卻不料還未答話,卻聽得右側那桌的公子哥站起身來,憤怒的說道:“遲紅艷,你要不要臉?誰是你老公?”
紅衣女子卻看也不看她,只笑著對我說道:“徐大將軍,這里還有兩位向您討教的,不過他們可是兩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你下手得輕點哦?”
右側的那個女扮男裝的姑娘怒極而笑,卻也未對我說話,只對那叫遲紅艷的女子道:“遲紅艷,不管你再狡猾,今天我都要殺了你這個勾引人家男人的的騷狐貍。”
說罷卻是拔出長劍,凌空飛起,一劍向遲紅艷刺去。
我冷眼看著空中的女子,卻是安坐如斯,沒有任何動作。
遲紅艷正手忙腳亂的抽出旁邊的長劍之時,卻聽到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清嘯,只見一柄長劍從門外飛來,雪亮的劍尖如流星趕月般,“叮”的一聲將空中的女子蕩開,余勢卻是不減,直向青玉的后背襲來。
正扭頭看熱鬧的青玉嚇得一聲尖叫,卻是向旁邊躲開了去,那劍卻直奔我的面門而來。
齊恒書急忙向前撲出,同時兩指伸出,夾住了劍身,誰知來劍勢頭絲毫不減,卻是拖著齊恒書,仍向我飛來。
我面色如常的笑了笑,內心卻是不敢托大。
當下意隨心動,身旁的望月劍“嗖”的一聲飛到半空中,打直后直向來劍而去,卻是劍尖對劍尖,硬生生的將來劍滯留在了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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