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書  第九十章 黃紙(二)

類別: 武俠仙俠 | 宏大 | 古典仙俠 |  | 太古 | 仙道書 | 無言難盡時   作者:無言難盡時  書名:仙道書  更新時間:2021-04-15
 
“哦都有哪些怪事”

問的是葉枯,他這般插話本也是對主人家的不敬,可江橫身在府外,哪里又是拘這些小節的人,江竹溪聽葉枯這么一問,倒也來了些興趣。

她若是沒這個興趣與心思,只是一副大戶人家小姐的做派,江家便不會讓這么多人馬護送著她前去寧安尋一番仙緣了。

“先是鎮東有一戶人家失蹤,都說那姑娘是跟人私奔了,我看可不見得,再就是官府里鬧鬼,別看那古夏曲屏四個朱紅的大字懸得老高,可到了夜里就沒人敢待在里面,還有那李家不知怎么的,派了好多人進山,也不曉得他們去干什么。”

這向導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邊說邊不住地摩挲著手中請來的那一道黃紙。

可江橫從來不信鬼神邪說,他一身武藝,在精怪眼里血氣旺盛的嚇人,輕易根本不敢近身,嗤笑一聲,道:“你莫要在此危言聳聽,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都是人心有惑,惑則亂,亂則虛,所謂趁虛而入便是這個道理。”

江橫這番話說的斬釘截鐵,不容置喙,葉枯聽在耳中,只覺得這昂藏八尺的大漢不像是表面看上去的大老粗一個,肚子里沒有點墨水,沒有點閱歷,端是說不出這番話來。

向導聽了也只苦笑一聲,也不爭辯,留下黃紙,告了聲罪就退下了。

“這黃紙倒是別人一番好意,扔了也怪可惜的。”葉枯伸出手將黃紙從鋪開的錦氈上拾起,遞給了江竹溪。

江橫并未阻撓,只道:

“葉枯,你怎么也信這些東西。”

葉枯當時只將自己的真名說了,看江竹溪接過了護身黃紙,道:“二爺好馬,自然知道寶馬難尋亦難馴之理,小人曾有幸騎過兩匹黑角,蹄后生刺,威武不凡,這馬極通人性,靈智不下于我等凡人,離別時那眷戀之態還歷歷在目。”

“黑角!那可是傳說中的鬼馬兇駒,老弟真是福緣不淺,讓大哥我好生羨慕。”江橫一聽,頓時來了興致,一拍大腿恨不得現在就讓葉枯將那鬼角帶到他面前來,對葉枯的稱呼無意中也親熱了起來。

尋常人或許連黑角之名都不曾聽過,想瞎編也是瞎編不成,若不是好馬之人,又怎會知曉呢。

葉枯呵呵一笑,他雖是仙道中人,卻從不認為仙凡有別,道:“大哥且聽我說完,相傳這黑角是那一匹冥府之主的坐騎——鬼角之后,冥府府主天地之死,不知我說的可對”

“不差。”

“那既然大哥都相信這冥府鬼角之事,怎么就偏要說這曲屏鬧的鬼就不是鬼呢”

“這……”江橫一時語塞,信了有鬼角便是信了有冥府,既然都有了冥府,又如何會沒有鬼魂的存在

“我這牽強附會,可經不起大哥這細心推敲啊。”葉枯見了,本意也不是要江橫難堪,笑著遞了個臺階過去。

江竹溪拿著手中黃紙展開來,“啪”的一聲貼在了葉枯的腦門上,讓他像一個活脫脫的僵尸。

入夜。

一道黑影自營中飄忽而出,沒入遠方。

葉枯入游物之境,尋到一處僻靜的地方,錘煉九氣。

所謂錘煉,便是要讓肉身更與這太玄、陰陽、五行、荒所成的九氣相貼合。

在他魂海中,有金光燦燦,碧波湛藍,緋紅烈烈,蒼翠通碧者,厚重玄黃,五色交輝間化出五尊器印,分列虛空五方,輪轉不休。

金、木、水、火、土五行盡入神識,劍、壺、爐、木、鼎自葉枯體內沖出,聚于頭頂,融于一處,似有一陣轟隆隆的大音,又有五色神光沖刷而下,于這座小山包后綻出瑞芒。

葉枯寶身如玉,五色光華流轉周身,似得了孔雀妙法明王真傳,黑白逆起,五行五色玄絲游走一周后盡入陰陽池,他的小腹處隱隱有陰陽雙鯉合抱,現出一副太極圖來,有某種玄之又玄的妙意輪轉其中。

他并不是在淬體,而是讓肉身、陰陽玄氣與識海五行彼此相通,如水與乳,彼此相熟、彼此交融為日后九氣合一奠定根基。

只是如他這樣“晝伏夜出”,能瞞過人,卻瞞不住獸。

不遠處,一頭妖狼埋伏于暗處,這一匹孤狼大的嚇人,單是那一顆狼頭都有水缸大小,銅鈴巨眼中射出兩道血紅光束,緊緊地盯著那具璀璨寶體。

不似尋常狼獸捕獵前總有狼嘯數聲,這妖狼眼中血紅一凝,鋒利的牙齒滴下一滴紫色的唾液,飛快地向著葉枯撲去。

那般龐大的身軀,卻是悄然無息的,在這寂靜的夜里好似一團巨大的幽靈。

當它進到只離葉枯約莫七步開外之際,身子一弓便要撲殺過去。

突然,它覺出了一些異常,四肢變得無力,渾身似黑水澆鑄而成的毛發上生出點點暗黃,于這黑夜中閃爍著莫名的光,灼熱難奈,猶如體內是有一團真火在燃燒。

皮肉灼痛,像是被放在了烈火上烤,油亮的狼毛變得干枯,暴露在外足有半尺長的狼牙鋒利不再,像是一把把生銹的匕首。

“咔嚓。”

肉綻皮開,有細密的血珠滲出,片刻間便將龐大的狼軀裹上了一層血紅,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剝離了這頭妖狼的血肉,它翻倒在地,不住地左右打滾,撕心裂肺地狼嚎沖破了云霄,讓這片天地中所有的野獸抖若篩糠,僵在原地靜待宰割。

連綿的錐心般的劇痛讓它生不如死,地上滿是血痕,讓人頭皮發麻,只很快這妖狼便得了解脫,它已垂垂暮已,血肉剝落,風一吹,那支撐了龐大身軀的骨架便轟然倒地,碎做骨粉,隨風飄散。

荒經,彈指便可讓一物由盛轉衰,詭異莫名。

江家扎營的地方,此時已是燈火通明,一束束火把被高高擎起,留下守夜的人驚聞狼嚎,趕忙叫醒了同伴個個拿上武器兵刃,嚴陣以待。

江橫從被窩里爬起來到了陣前,步子大開大合,將人群中畏畏縮縮的向導抓了出來,瞪豎了眼,喝問道:“你不是說在這里扎營很安全嗎那這附近怎么會有狼嚎沖天”

那向導心中是有口難辯,這段路他走過許多次了,就是閉著眼睛也能指出哪里有幾座山,哪里有幾道水卻從沒遇見過這種情況,一時便慌了神,不知該怎么答。

“要是這群人有半點閃失,我固然難辭其咎,你也別想好過。”江橫冷哼了一聲,大手一推便讓這向導打的一個趔趄,他還是留了大部分的力道和情面,不然這一下只怕要斷這向導幾根骨頭才能了事。

江二爺的脾氣誰人不知,這向導也只能苦笑,心中只怨天老爺跟他開了大玩笑,將懷中的黃紙揉成一團,罵了聲晦氣就奮力一擲,不知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畢竟這安營扎寨的地方是他選的,他自然就是責無旁貸。

之后,狼嚎漸熄,眾人等了許久都不見有狼群圍至,這才漸漸寬了心,紛紛回各自的地方再度入眠,只是這一覺注定睡不踏實了。

葉枯又哪里知道自己一番修煉會惹出這些事來,只第二天清晨回到扎營之處時,見到不少人都頂著黑黑的眼圈,心中甚是奇怪。

如此又行了將近二十余日,涉水登山,到也讓葉枯見識了一番風景。

幸運的是,后來他每每夜出為九氣合一夯實根基,都沒有再如這次般鬧出什么大動靜來擾了一行人的好夢。

又是一日,黃昏暮色已近,這次江府眾人卻不是安營扎寨,而是尋到了一處酒家驛館作為歇腳的地方。

這家店自是遠遠比不得依山閣的氣派與奢華,只是店家熱情卻勝過了依山閣千倍百倍,此前已有不少趕往寧安的人在這里住過了店,是近日來的紅火生意,把這店家樂的都快合不攏嘴了。

恰好逢上吃飯的時辰,店家與引路的向導之間頗熟,兩人向江橫賠了聲罪就到后面喝酒去了。

葉枯仍是與江橫、江竹溪兩人共坐一桌,只是他這心思卻全然不在此處。

說那店家與向導一起喝酒,這兩人倒也會享受,還端來幾碟下酒小菜相佐,喝了幾杯,店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樣,一拍有些發紅的腦門,道:“老弟,上次讓你幫我請一道黃紙過來,你帶了沒。”

向導暗道一聲不好,他本來是請了兩道黃紙,送了江橫一道,本想著將余下的一道拿來交差,卻不想那天晚上一時氣憤就把這符紙給扔了,后來是再怎么找也找不到。

他當即連忙賠罪,向導這一行本就要眼界清楚,口齒伶俐,很快將路上發生的事情講的清清楚楚說與店家聽了,以做解釋。

店家聽了,皺了皺眉頭,放下了手中酒杯,道:“我聽往來的人說,最近曲屏那邊很不安寧,經常鬧鬼。”

“大哥,你這里隔了曲屏沒有十萬也有八千,怎么還操心這事情。”

像是遇了鬼,向導臉色一變,聲音有些發顫,道:“難道說……”

“胡說什么!這么多客人,要是你這些話被誰聽到了,我還怎么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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