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虎他們前腳走開,云笑天等第二批進入潛行作戰的戰士便被送了進來。時間緊迫,與上一批的人員構成不同,他們大多數真正在生死邊緣和蟲族、羅族打過交道的老兵,在燚焰星舟經過兩個星期的特訓后將會以個體或者兩三人一組的方式潛入敵方。
云笑天來到這里,直到這時仍有些迷迷糊糊。在同行的所有人中,他的年齡最小,輕易能讓人看出的稚嫩。只是這里的精銳老兵卻是有些敬佩,這小子若不是得罪了什么人,那肯定是有些大本事的,潛藏任務危險,且最起碼不能讓敵方短時間內發現暴露他們的作戰目標,軍部絕不會隨意選擇些垃圾貨色來送死。
他們大部分人原本就已經開始了相關的特訓,來這里主要是適應潛行所需要的特殊裝備和進行最后的作戰投放。
“你過來,有長官要見你。”
剛剛被分配到一處狹小的睡鋪,云笑天便被領著他來的教官找了出去。
悠長的通道沒有任何的守衛,教官把他帶到這里以后也沒有繼續跟著他。云笑天哪里明白這是個什么情況,也只能尋著指示略有些忐忑的往前走。他倒并不是十分擔心,若真的有人想要對他不利哪里需要這樣繁瑣。
來到一處頗大的會議廳,云笑天見到了一個讓他頗為意外的人。他記得這人曾經艾冰臺同行,看起來好像不太喜歡他。
還沒等云笑天從紛亂的思緒中走出來,那人開口道:“我乃是冰臺的外公,燚焰星舟的指揮官烈空,便是我把你安排去海蓮星防線最危險的偵查哨所,沒想到你竟然還能回來?”
云笑天震驚萬分,看著眼前看起來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年輕人,他怎么就是艾冰臺的外公,既然是燚焰星舟的指揮官,肯定也會是聯邦軍部的高層,又是為什么特意要把他安排去最危險的地帶呢?他好像無論是和這樣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還是被稱為聯邦之星的大明星艾冰臺沒有什么太多的關系吧?
看見他疑惑的神情,烈空將軍何等人物自然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接著說道:“既然你能夠來到這里,我便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這次能夠像上次一樣好運的立下大功并且活著回來。”
“你走吧!”
烈空將軍沒有和他解釋這些前因后果,他時間寶貴,抽出一點空暇給他已經是很看得起他了。
云笑天一頭霧水,一句話沒說又灰溜溜的回去了。
他倒是并不怨恨烈空把他安排到前線的偵查基地,即使他不去,總還是會有人要去的,他并不覺得自己比任何人高貴特殊,在種族大戰的滾滾紅塵之下,總是需要有人挺身而出的,這個人當然可以是他。
回到訓練區域,教官看他的眼神略有些奇怪,云笑天也只能當做沒有看見。
接下來半個月的生活簡單枯燥,沒有都是重復來重復去的訓練,但云笑天已經習慣了。好像從他出生不久后開始,各種各樣的學習和訓練才是生活的常態,玩樂對于他來說是極少的,他似乎對于那些東西并沒有什么興趣。也許,他始終缺乏那樣一種安逸的幸運吧。
他們主要的訓練內容是適應新式的仿生戰甲,這是一種會根據使用者需要變化成數種蟲族或者羅族形態的尖端科技,由于使用的材料珍稀,整個聯邦軍部都沒有多少,這時差不多有一大半都儲備在燚焰星舟之中。
因此這時訓練場內,一個一個都是蟲族或者羅族戰士的模樣,若是不知情的人走進來,怕是會被活活嚇死。
除此之外,他們還需要學習的則是兩族各方面的情報,比他們以前所接觸的詳細的多得多,接觸不久后就讓云笑天大為咋舌,心中不由想到人族對于它們的情報怎么會這么清楚,只怕事情并不簡單吧。
人族星球內有其他兩族的探子和人奸,那與之它們相持如此久的人族,難道就一點也做不到?
在離開燚焰星舟之前,云笑天花費了他身上積累的所有軍功,他在ek64586前進監控哨所巖下基地立下大功,一舉獲得三萬軍功點的獎勵,這時不花,更待何時?
云笑天零零散散換取了不少療傷和修煉原能的藥劑,更重要的是購買了一把更好的七級原能槍和六級的原能大狙,以及相應配備的充足彈藥。他倒是想弄一件防護更好的高階原能戰甲,但它們實在是太耗軍功點了,云笑天他壓根就換不起,而次一點的,防護力還不如軍部配給的特殊潛行戰甲。
在這里云笑天沒有信得過的人,只好選擇單人行動。他們需要深入敵方,若非必要,或者常年合作的老隊友,人越少反而越不容易暴露目標。
燚焰星舟目標太大,不會把他們全部送往指定目的地,他們趁著夜色離開星舟后,將會迅速分散,獨自趕往自己任務需要摧毀的目標物處。由于需要在幾乎相同的時間點發動襲擊,因此留給他們的時間也并不充裕,一旦等到襲擊的時間點結束,無論任務是否完成,他們都需要隱匿在當地,尋找離開的時機。雖然說,很有可能這個時機永遠也不會到來。
云笑天的目標乃是在羅族控制的豐林星中的一處水壩,水壩炸毀后,一瀉千里的洪水將會淹沒羅族大片的產糧區。
夜色深沉,云笑天隨著戰甲內置作戰系統的指引向著目標區域極速前進,山高林密正好能夠隱藏他的行跡。這一路上,他盡量挑選人跡罕至的偏遠路線,每一天所需要行進的路程早就已經計算好了。
為了方便他們的行動,燚焰星舟離開的時候會偷偷布置數量不等的間諜衛星,一旦這些間諜衛星被全部摧毀,他們將失去所有的通訊能力。
這次的行動很關鍵,人族聯邦可謂下了血本,若是行動不夠成功,無法對敵方造成致命的影響,海蓮星的壓力將無法緩解,戰局也只能一直糜爛下去,直到有什么意外的轉機出現。
一路上,云笑天只能偶爾獵殺本土山林中的異獸,由于不敢生火,只能放干血液后取鮮肉生食。滋味自然不如何,可在這種地方,沒有誰還會去挑挑揀揀,任務和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豐林星中的水汽遠比不上海蓮星,河流大多發自于高山雪峰,羅族的聚居地沿河而建,云笑天所行進的地帶山林豐茂,意外遇到羅族的概率并不小。
羅族雖然部族眾多,各部族之間差異頗大,但往往身形比人族高大許多,并且背生肉翅,頭部有數量不等的角質突起,角質突起越少角越明顯往往實力更為強大,乃是羅族中的貴族。羅族實行貴族與部落制,上位羅族對下位羅族擁有近乎完全的權利,予取予奪,動輒打殺,卻很少有下位羅族反抗。
云笑天所化羅族使用的戰甲,原材料部分來自于下位羅族戰士的尸體,此時在其他羅族眼中,他就是一名下位羅族貧民。
經過七天七夜的行進,云笑天歷經波折終于來到離目標大壩最近的一處小鎮。
小鎮在羅族文字中大意名為四子,云笑天猜想也許是某個羅族領主第四個后裔開辟的,被那位羅族領主就賜名為四子了。
云笑天化身為羅族,大搖大擺的混進小鎮,路上遇到盤查也從容應對。根據他得到的情報,像這等偏遠地域中的小鎮本不應這樣警戒,看來要完成任務也許比他想象中會更難一些。這時云笑天只能假定他們的行動已經被羅族高層發現,再以最壞的打算去實施他的恐怖主義行動。
若非需要尋找機會混進大壩,他又怎么可能在這種時候來到這種異族滿地走的敵方。雖說他已經熟悉了關于羅族的一些資料,但他畢竟不是羅族,舉止之間容易讓異族發現問題。
小鎮集市上羅族平民熙熙攘攘,羅族風格粗狂,因此也少有什么華美的裝飾,一切盡皆緊著實用為主。云笑天先逛一會兒,來到一處酒館,這里蛇蟲混雜,最有可能找到他想要的消息,說不得哪個異族酒后胡言亂語間就會透露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一連幾天,云笑天都混跡在這間小鎮中唯一的酒吧,倒是頗為了解到一些有用的消息。比如說,那處名為懸栗的大壩近期突然戒嚴了,進進出出比尋常時候要麻煩得多,便是一名來此喝酒的大壩員工抱怨時說出來的。
云笑天跟蹤著他,本想尋找混入大壩的機會,后來才發現那名羅族也是跟著大壩出來采購物資的運輸車輛偷偷從大壩跑出來的。他要是想混進去,可沒有那么容易。除了頂著一副羅族的皮囊,他的根腳可是并不清楚。雖然他身上也有軍部安排的羅族身份,但他打算能不用就不用。
作為這幾天云笑天唯一的收獲,在酒吧的時候他總會故意和他湊一桌,胡吹海喝的聊一聊。
“這位大哥,你們那里還招人嗎?”
“小的從鄉下來,原本想找個工來做,沒想到城里面的工作這么難找,一連好幾天都沒有找到,在這么下去,小弟只能灰溜溜的回鄉下去了,實在是丟人吶!”
那羅族灌了自己一口酒,一只腳踩在木椅上,看起來并不想幫他來操這個心。他又不是什么有善心的羅族,每日渾渾噩噩,自己有酒喝便行,其他同族的死活關他屁事。
云笑天那里可能這么容易死心,鬼鬼祟祟的附耳小聲對那羅族道:“小弟知道城里工作難道,順手拿了家中祖父的寶貝,若是這位大哥有興趣,不如咱們出去談談?”
那名羅族跟著他出去,雖然不知道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看這小子頭上盡是些豆子般大的坑坑洼洼,到也不怕這小子能翻出他的手掌心。
“拿出來吧!”醉酒羅族不耐說道。
“大哥要是有好去處介紹小的去,我這寶貝便是白送給大哥又有何妨?”云笑天這時一臉諂媚,活像個偷奸耍滑的潑皮無賴,若是認識他的人見到,定會驚得下巴也掉下來。這還是那個沉默寡言,只懂得老實的學習看書的大學霸云笑天嗎?
“快些拿出來,老子還能貪墨了你的東西,莫要惹得大爺不痛快,一頓好打招呼!”這名羅族也是被他招惹出了些興趣,才跟著他出了酒館,卻沒想到這小子這般的不痛不快,嘰嘰歪歪個不停。
“真的?”云笑天化作的下位羅族好似還是心有余慮。
那名在大壩做工的羅族再也不耐,碩大的拳頭作勢便要揍他。
云笑天跳開,從背后的皮包拿出一物,急忙道:“大哥莫要打我,就是這寶貝。”一把精美的合金匕首被他窩在手中,鋒芒畢露,倉促間差點便捅到了那羅族的手掌。這一驚一乍的,倒是把那羅族喝的酒驚醒了。
他沉默下來,接著問道:“說!這東西你是從哪里弄來的?”
云笑天也不慌亂,道:“我祖父年輕時曾經上過戰場,還立下不少功勞,一次喝醉曾和我說,這寶貝是他從敵人尸體上掏摸出來的,一直寶貝的緊。”
那羅族似信非信,道:“你就這樣把這東西偷出來,就不怕被你祖父發現活活打死你。”
云笑天與這羅族交鋒,也是心中感到有些累人,這比揮刀砍人讓他討厭得多。
他繼續騙道:“我那祖父早就死了,東西是被我那該死的爹搶走了的,若非祖父走得急,這東西怎么著也該是我的。”
“家中可有兄弟?”
這下輪到云笑天有些煩了,送個禮換份工作,怎還問上家中有沒有兄弟了。老子家中如何,關你屁事啊!
“就我一個,其他的不是同母同胞的,同不同父也是難說得緊,誰知道那騷婆娘在外面怎么個鬼混法!”
那羅族哈哈一笑,道:“難怪你這般愚蠢,原來是個沒娘教沒爹疼的。”
云笑天假裝悻悻然,望著手中的精美匕首,道:“等我日后有了錢,能否把這寶貝贖回去!”
“沒想到你還是個有孝心的,在咱們羅族里面可是少見的很吶!”
那羅族倒是隨便說了這么一句,反把聽者有心的云笑天給嚇到了,急忙解釋道:“大哥拿去便是,只要大哥幫我找份好差事,該有的好處以后同樣不缺。”
羅族擺擺手,示意他把東西遞過去。
云笑天故作猶疑,一狠心閉上眼任由他把匕首拿走。
“等我的消息,最近這段時間比較麻煩,可誰叫老子有的是辦法!”
那羅族看了看這個看起來也是不太聰明樣子的下位羅族,叮囑道:“還是在這里等我。”
他自恃身份,拿了東西,該辦的事情還是會辦的。若是這傻小子到外面亂說,平白壞了他的名聲。他的名聲可比這小子的小命值錢得多。
云笑天這些天一直混跡在這四子小鎮,小鎮周圍也漸漸熟絡,倒也沒有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那名拿走匕首的羅族身上。但每天固定時間,他便會準時出現在酒館,一名不求上進的酗酒羅族青年便是他給見他的羅族的印象。
六七天過去,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云笑天開始考慮強行偷偷潛入炸毀大壩的可行性,幾次偷偷偵查,他發現守衛越來越森嚴,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愿行險。
在這里,他只能被動接受上官的指示,無法聯系其他人,這也是避免有人暴露后連累其他人。
一切的決定全部由他自己承擔責任,不會有任何的增援救助等等,身上的戰甲即是他的武器,但何嘗不也是監視他們行動的工具。
天色陰暗,一連好幾天。
有些壓抑的氣氛讓酒館的生意格外的好,云笑天點了一杯酒,往往能在這里坐上大半天。
他一直都坐在門口處,來此喝酒的羅族打開門就能見到他。
原以為那羅族拿走匕首就不會再來了,但他顯然低估了一名真正酒鬼的酒癮。
一見到他,云笑天化作的羅族便站起身來,堵住了他的道路。
那羅族知道他的來意,顯然胸有成竹,道:“沒問題,等老子喝完酒,你跟我走便是。”
云笑天坐了回去,沒有去打擾他的興致。
天色漸暗,那名來自大壩處的羅族早已喝得醉醺醺,搖搖晃晃的準備離開。
“到時候不要亂說話,無論別人問你什么,你直接答好就是。”
云笑天當然沒有不同意的地方,一臉憨厚激動的點頭。
小鎮不大,他們沒有走多遠,就來到了從大壩出來采購日用品的貨車旁,一群高大身穿工作服的下位羅族正在裝卸貨物。這大壩養活了大半個小鎮的商家,自有一副頤指氣使的高傲。
“不用羨慕,以后你也能和他們穿得一樣,誰叫你小子懂得做事又遇到了我。”
云笑天知道他這是想要他拍他馬屁,果然和那些人族的高官蠢貨一樣,還是諂媚奉承說道:“大哥果然是有本事的人,小弟可是聽別人說現在想要進去做工難如登天,不知大哥可是管事的大人物?”
那羅族哈哈一笑,叮囑道:“跟我說倒是沒關系,進去以后,你可別讓他們知道你是這些天剛進來的。我手下有個家伙放假回鄉探親,我素不喜他,直接把他給開了,現在你便是他。記住,你叫莫茲多克·西科姆,這是你的出入證!”
云笑天不由一喜,真是個可愛的傻大個。
那酒鬼羅族也是怕出事,繼續叮囑道:“你給我重復幾遍,可別老子惹出什么亂子來。”
“莫茲多克·西科姆……,莫茲多克·西科姆……”
見他如此懂事,那名羅族酒鬼這才放下心來,心道蠢是蠢了點,還在還算聽話。不蠢又怎么會把這寶貝送給他,隨便找個地方賣了,怕是小半輩子都不用干活了。轉而又自得的想到,這鄉下來的小子也許沒有門路賣不出價格,只好便宜自己了。
云笑天跟著那羅族的酒鬼,藏在一堆豬玀異獸之中,大搖大擺的進入了大壩。
進到大壩,一切就容易多了。
他隨身帶著吊墜這樣一件空間物品,有太多的機會把定時炸彈散布到大壩各處。
來到大壩,那羅族酒鬼對著他的手下一陣恐嚇威嚇,云笑天便真真切切的變成了莫茲多克·西科姆。他們的工作是大壩中最危險也是最無人注意的,也只有這樣垃圾一樣的工作才會用得到他們這些賤民。
每天上游都會飄來數不清的垃圾,這些垃圾有可能堵塞大壩的發電設施,他們需要做的便是乘船打撈隨著水流而來的垃圾,一不小心便有船翻身死的危險,隨便有些本事的羅族也不會來這里做這種工作。
云笑天卻是甘之若飴,干得十分賣勁。
那羅族酒鬼倒從不下船,在大壩上呼來喝去,對云笑天也沒有什么格外的照顧。這就說笑了,他只說幫這鄉下來的下位羅族弄份事做,可沒有多少交情,就這樣蠢笨的貨色也配和他這種大人物有什么關系嗎!他可不想被同僚恥笑,雖然他也知道他的同僚們經常恥笑于他,可越是這樣,他就越不可能對這些賤民有什么好臉色。
可這有什么意義嗎?當他把云笑天引入大壩的那一刻起,他們所有人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