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雜生,藤蔓攀沿,破爛的窗戶,生了銹的鐵門張開著。
有三兩只斑尾雀在院子里覓食,被走近了的西夏大夢和云笑天驚嚇,喳喳叫著,頭也不回的飛向森林的深處。
云笑天,不覺得西夏大夢會付錢租下這里。
一定是看這里荒無人煙,即使他偷偷地擅自占用,也不會被發現,只要能勉強的遮風擋雨,對他而言,就夠了。
西夏大夢帶著云笑天走進倉庫。
出乎云笑天的意料之外,倉庫里面,空蕩蕩的,一干二凈的,一點都看不出來是一個廢舊了的倉庫。
唯一美中不足,讓云笑天沒有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的,就是高高的倉庫鐵皮屋頂上破了的大洞,暢通無阻的,讓天空中的風雨飄灑進來。
倉庫里面已經有人了,一對少年在倉庫的中間,揮著棕黑色的木劍打斗著,揮汗如雨,閃轉騰挪間,劍鋒相交,來來回回的,激烈無比,渾身都是塵土腳印。
“砰”一聲,略顯瘦小一點的那名少年被他的對手一腳踹飛,重重的摔在地上。
“服不服,我愚蠢的歐豆豆,哈哈”
勝利的那名粗壯得多的少年,坐在被摔倒在地少年的身上,笑得很放肆,盡情的嘲笑著被自己打倒在地的對手。
“別吵了,安靜一點,可不可以啊!都怪你們,害我輸了一上午。”
只見一名身穿墨綠色練功服的勁裝少女,站起身來,亭亭玉立,把手上的紙牌扔在地上,向著打斗的兩名少年嗔怒呵斥到。
少女身邊的三名男女,知道她又要輸了,現在又在耍賴。
扶額無言,默默地拾好散亂一地的紙牌。
直到這時,他們才看見,站在門口,已經看了他們很久的西夏大夢和云笑天。
風雨呼嘯,帶著微微寒意,從屋頂的大洞偷偷地鉆了進來,在空曠的倉庫內肆意游蕩,嬉戲玩鬧。
西夏大夢玩味的看著倉庫內的少男少女,特別是那名耍賴的少女,說道:“很好,我不在,你們就是這樣訓練的!”
所有人都低下頭顱,不敢直面正在暴怒邊緣的西夏大夢,也不回答。
雖然此時的西夏大夢,看起來就像是一名負責任的嚴厲的老師。
但云笑天并不覺,西夏大夢真的在意他們究竟是在玩,還是在訓練。只是既然看見了,那就只好拿出自己老師的架子來,裝裝樣子而已。
西夏大夢指著云笑天,說道:“這是新來的同學!以后和你們一起訓練,你們好好認識一下!”
說完,西夏大夢搔首踟躕,不知道在干什么,突然看著云笑天,小聲問道:“額,那個,你是叫什么來著啊?”
“云笑天,老師”
果然是拿了錢就不認識人了,云笑天想到。
“嗯哼,這是云笑天,你們自己認識一下。”
云笑天走到西夏大夢的身前,對著眼前的少男少女,介紹著自己:“我叫云笑天,請大家以后,多多指教。”
剛才也在打牌的,另一名少女嘟囔著說道:“不是說好的小班教學嗎?怎么又加人了!”
其他人紛紛點頭贊同,多一個人,意味著本就很少指點他們的西夏大夢,能夠花在他們身上的時間就又少了一點。
抱怨著的那名女子身邊,一名翩翩少年,輕笑一聲,不知道在笑著什么,對著云笑天,說道:“我叫吳痕間”
他身邊另一名男子,向云笑天點頭,接著介紹自己,道:“胡不歸,不敢指教。”
那名剛剛出聲抱怨的少女,見她身邊的人,都介紹自我介紹了,只好也輕聲說道:“月凝沝”
耍賴的那名少女,出乎意料的好說話,笑著對云笑天,說道:“終于輪到我了,我叫葉冰月,葉子的葉,寒冰的冰,星月的月,你可能沒見過真正的月亮吧,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就是在月亮下出生的。”
破舊的倉庫內,眾人無言,逢人就說的秘密,也算是秘密嗎?
扭打在一起的兄弟倆,簡單的介紹道:“伯溫雙!”
指著剛剛被他坐著弟弟,說道:“這是我的弟弟,伯溫世!”
一旁的西夏大夢,見他們已經相互認識了。突然板起臉來,嚴厲的說道:“我不在這里,你們倒是玩得很歡吶!”
“很好,既然你們這么有精力,今天改為體能訓練。”
“背好你們自己的劍,到院子里面等我!”
除了不明真相的云笑天,所有人都神色沉重,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回憶,拖拖拉拉的走了出去。
同時,西夏大夢示意云笑天跟著他,走到一排烏黑的木劍前面,對云笑天說道:“從右到左,拿得動那把,就選那一把!”
云笑天看著眼前看起來一模一樣的木劍,不太明白西夏大夢的意思,走到最右邊,蠢蠢欲動,好奇著,難道這些木劍都很重嗎?
云笑天,伸出右手,嘗試著拿起第一把木劍。
木劍紋絲不動。
云笑天知道自己舉不起這把木劍,但又好奇,它到底有多重。
站定在它的前面,扎著馬步,雙手托著劍柄下面,使出吃奶的力氣,可別說抬動木劍,就連移動分毫也不做不到。
西夏大夢很有耐心,也不催他。
從右到左,云笑天一連試了好幾把木劍,開始的幾把,云笑天根本分辨不那把更重。
對于他而言,都是一樣,完全移動不了半分。
直到后面,才能稍稍一動它們,可仍舊一把木劍也舉不起。
在云笑天看來,最少也要單手舉起來,才能用來練劍。
一直直到倒數第三把,云笑天才勉強能夠單手拿起來。
示意西夏大夢,他已經選好了。
選好背帶,云笑天手中幾乎拖行在地上的木劍,系在上面,勉強的直起身來,跟在西夏大夢的身后,走出廢舊倉庫,去和其他的人會和。
云笑天不知道這把劍有多重,但是和之前其他的木劍比起來,那就顯得可愛多了。
向外走的西夏大夢,難得的搖頭,多言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得了,真是無知者無懼,越來越可愛了。”
背上木劍的云笑天,每一步,都顯得格外的沉重,根本沒有心思理會西夏大夢的嘲弄。
在云笑天的計算中,只要他使用了原能。在原能的加持之下,就能勉強使用這把木劍。
這也是云笑天選這把木劍,最大的原因。
來到倉庫外雜草橫生的院子,六名少男少女稀稀疏疏散亂的站在不同的地方,無聊的等著西夏大夢和云笑天。
西夏大夢板著臉,對著他們說道:“都給我站好,準備出發。”
“別給我丟臉,讓新來的同學看笑話。”
“跟著我,別掉隊。”
七名年輕的少男少女,身后背劍,英姿颯爽,獵獵生風,跟在西夏大夢的身后,跑出了廢舊的倉庫,踏出一條淺淺的草痕。
云笑天跟在隊伍的最后面,原因無他,還沒有跑出多少的距離,云笑天已經漸漸有些脫力,被他身后的人一一超越。
不知道還要跑多遠,云笑天不打算這么快就使用原能,一點點的擠出身體里全部的潛能,咬牙跟隨著身前在叢林間穿梭跳躍的隊伍。
西夏大夢選擇的路線,不是已有的林間小道,而是在森林間雜亂的叢林,遇到灌木荊棘攔路,便一躍而過,讓他身后的學生們揮劍開路。
時而,帶著他們跳到高高的樹木枝丫上,林木的枝丫上穿行。
如果不是曾經接受母親的訓練,如果不是使用著原能,云笑天早就不可能跟上西夏大夢他們的步伐。
可即使云笑天已經開始使用原能了,超出了極限的他,也漸漸吃不消了。
而他身前,每一個人都還是氣息悠長,看起來游刃有余,讓他不得不佩服。
當然,其他人真實的狀況,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他們同樣為云笑天第一次訓練的表現感到意外,雖然不知道他背的是多重木劍,但從他剛開始的表現而言,對于他而言,一定不輕。
這個平平無奇的少年,竟然能夠堅持到現在,看來又來了一個有趣的人。
灰蒙蒙的陰雨不歇,呼呼叫的寒風不休。
林鳥躲在家里,不愿出門。
風雨敲打著,搖擺著花草枝葉,滴答滴答,淅沙淅沙。
云笑天耗盡了身體里最后的一分原能,所能夠透支的,僅僅只是他的本能,以及不屈的意志。
他的身前,其他的人,也漸漸呼吸沉重,沒有了剛開始時的輕松。
西夏大夢,當然還是一如既往地輕松,一點也不理會他身后的學生們,沒有任何停下來休息的意思。
“吱”
一條樹枝被踩斷,失去對身體控制的云笑天,從樹枝上墜落,重重的砸在地面。
連慘叫一聲的力氣都沒了,云笑天看著西夏大夢帶著他們一點點的,漸行漸遠。
沒有半點停下來的想法,無情的把云笑天,遠遠的拋在身后。
云笑天,躺在樹林間的枯枝雜草上,軟軟的,很舒服。
陰冷的細雨,不停地打在他的臉上,和他臉上的汗珠混合著,順著他稚嫩疲憊的臉頰流動。
青草混著泥土的氣息,跟隨著他的鼻息,舒緩了他的困倦睡意。
只有這時,他才發現,這座偏僻的山林,有著那么多的自然的聲音。
淅淅瀝瀝的風雨,打在樹葉上,撞在地面上,融進積水里,蟲鳴鳥叫,恍如一場即興的演唱,悅耳動聽,毫不做作。
越過枝葉,望著昏暗的天空,陰翳的烏云,氤氳涌動,一滴滴的雨珠,連綿不絕的墜落,在空中畫出一條條的灰線,勾勒著它來時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