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船內部空間巨大無比,奢華卻不失雅致的茶室中,侍女奉上香茗。
裊裊水汽繚繞中,馬謖客氣的拱了拱手,“宋經小兄弟看起來年紀不大,卻是無涯神宗嫡系子弟,真是天賦絕倫、未來可期啊。”
“馬前輩客氣了,小子實力低微,讓前輩見笑了。”許悠然客氣了一下,端起茶杯,細細品味著香茗。
入口微微有些苦澀,隨即轉為甘甜,咽下之后,唇齒留香,似乎還蘊含著淡淡的靈氣。
無論是這艘巨大的戰船,還是戰船內的陳設、用品,無一不在彰顯著太虛派的強橫實力和地位。
“小兄弟不要這么客氣了,什么馬前輩,豈不是疏遠了?”馬謖略帶不滿的一笑,“我們太虛派隸屬于無上宗門下,說起來大家都是三無神宗自家人。不見外的話,叫我一聲馬師叔就是。”
許悠然含笑微微躬身示意,“馬師叔教訓的是,小侄就不客氣了。敢問這顆星球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不是我無涯宗歷練世界……”
“呃……這個嘛……”馬謖沉吟了一下,“不瞞宋師侄,這里本就不是任何一個宗門的歷練世界,乃是我派的一顆圈養實驗星球。”
“實驗?什么實驗?”許悠然微微皺眉,“既然不是歷練世界,為何我會出現這里?而且實力還收到了壓制?”
很明顯,這次臥底遠比上次偽裝青城派弟子,成功的多。
看來在修煉者陣營廝混,還是偽裝成無涯宗弟子比較有市場。
什么偽裝?
我就是無涯宗弟子,只是還沒認祖歸宗罷了。
趁這個機會,要多套套瓷,至少把暴食世界的事情搞清楚。
“覺醒者在用我們修煉者做秘密實驗,我們也同樣在進行各種覺醒者實驗。有的宗派圈養覺醒者,我們太虛派主要是負責測試病毒效果和量產高級覺醒者。”
說到這里馬謖停了停,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說道:“賢侄出現在這里,有可能是主神空間試煉,也就是七苦試煉傳送又出了問題。”
“可是為什么會壓制我的實力?”許悠然淡淡的說道,“這么多喪尸,實在太危險了,差點就莫名其妙死在這里。”
十大神宗統御整個修煉者陣營,嫡系子弟,無異于星海神國皇親國戚一般的存在。
許悠然雖說出身低微,可是經常跟大人物打交道,多少也自帶一種高人一等的姿態。
至于如何偽裝神宗弟子,他腦海中閃過幾道身影。
自己不是大派弟子,不過可以學習一下這些人的做派。
首先想到的就是戚少商,不過迅速被他否決了。
無涯宗如果都是這種眼睛長在頭頂的家伙,估計弟子早都死絕了。
關七?
也不行,殺伐氣息太重。
女魃?
那是女生,太娘了……
虛空大帝?
估計自己偽裝不出那種感覺。
最后選定了一個目標,庫克洛洛!
溫文爾雅卻又不失傲氣,殺戮無數卻又不失慈悲。
無涯神宗高高在上,嫡系弟子必須得有這種排面兒才行。
“為了防止出現意外,正常情況下封禁大陣都是開啟狀態。”馬謖急忙說道,“今天正巧是投食的日子,諸葛師叔負責督導這次投食任務,所以才放開了封禁。”
許悠然這才明白,原來自己的修為恢復,竟然是因為對方放開了封禁。
“實驗?投食?”許悠然一邊品茶,一邊問道,“馬師叔的意思,小侄不是太懂。”
“敢問賢侄,來自?”馬謖本想跟許悠然套套瓷、拉拉關系,結果卻被許悠然一直追著問,自己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沒問出來。
“小侄來自太微星河,待小侄回到師門,會上稟長輩,也許會邀請太虛派前輩,前去做客。”許悠然也清楚,人家對他禮貌客氣,絕不會是因為他這個小小的元嬰期修士。
“哎呀,要是有機會能到神宗拜訪,那真是不勝榮幸。”馬謖面露微笑,舉起茶杯,“師叔我以茶代酒,敬賢侄一杯。”
許悠然對修煉者陣營的事情,所知不多,無涯宗山門在哪里,到不是什么秘密。
既然對方有所求,他也不介意開一張空頭支票。
太虛派這些人平時想跟十大神宗拉上關系,其實非常難。
人家有需要的時候,發一份征召令,你不來就滅你山門。
各種材料、靈石、天材地寶,還要按時上繳,算是賦稅。
許悠然之所以能蒙混過關,主要得益于他真的就是自然經修煉者。
自然經名頭極大,有些見識的大乘期高手,大致都了解自然經的特性。
這種三不傳功法,從不會傳給非嫡系弟子,無一例外。
有了諸葛的試探,大家先入為主,對許悠然的身份確信不疑。
如果換一個認不出自然經元氣的大乘期高手,他還真這么容易取信于對方。
至于合體期修士,實力沒到那種程度,也很難分辨出是不是自然經元氣的特性。
“馬師叔?”許悠然提醒了一下對方,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
“呃……對對對……這個實驗的問題。”馬謖微微一笑,“我們人工研制了一種新型病毒,想測試一下病毒效果,看看能不能批量培養覺醒者。到時候讓他們覺醒者打覺醒者去。”
“T病毒是太虛派研制的?不是防護傘公司嗎?”許悠然疑惑的問道。
“不過是找了一個傀儡,幫助我們完成實驗罷了。”馬謖指了指下方,“這些喪尸每隔二十八天就要投食一次,否則就會因為缺乏食物餓死,今天正巧是投食的日子。”
“一個實驗,就死了這么多人,搞出這么多喪尸?”許悠然語氣中略帶一絲不快,心中卻是怒意滔天。
一個生命星球,至少數十億人口,因為他們想測試病毒,幾乎死亡殆盡。
這些修煉者甚至比覺醒者還要殘忍,簡直是毫無人性可言。
“幾十億凡人罷了,算不得什么……”馬謖看許悠然臉色有些不悅,連忙說道,“賢侄,你身在無涯神宗,自然無法理解我們這些下宗的難處……”
馬謖幽幽長嘆一聲,“上宗與覺醒者征戰不休,連年征兵。這次九黎宗又大肆招兵買馬,我等小宗小派實在承受不起了。為了彌補戰力上的虧空,只能出此下策……”
幾十億凡人罷了……
許悠然聽到這句話心底一片冰涼,在這些修煉者高手眼中,那些活生生的同類,不過只是實驗的道具。
曾經繁華的世界,幾十億人口,不過只是一組數字而已。
這是何等冷酷無情,而又冰冷的世界。
降臨暴食世界,他才算是真正體會,什么叫視人命如草芥。
他接觸過的修煉者宗門并不多,可無論是勾陳派、赤霄派,還是這個太虛派,無一不是殘忍、霸道、血腥、強橫。
許悠然雖然一直自詡為無涯宗弟子,修煉的也是無涯宗功法,卻從未正式接觸過無涯宗。
如果所有的修煉者宗門都是這樣,那個無涯宗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這一刻,許悠然對于自己的修煉者身份,產生了深深的質疑。
覺醒者圈養人類為他們戰斗,修煉者動輒屠戮數十億生靈,那些枉死的冤魂都是他們的同類,他們也曾經是那些人中的一員。
這些人怎么下得去手?
許悠然無法理解,也不能理解,更不能接受。
只是他的實力低微,在他的小天地里,還勉強能說說話。
在這浩瀚無垠的宇宙星空,他連大一點的螻蟻都算不上,不會有任何人聽他說話。
“開始投食了。”馬謖指了指窗外,“賢侄有興趣可以看看。”
“倒要見識一番。”許悠然強行壓制住自己所有的殺機和憤怒,站起來來到舷窗旁邊。
數十公里外的空中,懸浮著另一艘戰船。
那是一艘龐大無比,甚至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長方體飛行法寶。
古樸厚重的船身,沒有任何裝修,甚至都沒有門窗。
就在許悠然有些疑惑的時候,那艘巨大無比的飛船已經迅速降低高度。
地面上是一座廢棄的人類都市,聚集了大量的喪尸。
那些喪尸在街道上、樓宇間,麻木的游蕩,到處尋找食物。
“賢侄,那艘戰船是純粹的運輸法寶。”馬謖指了指那艘正在降低高度的飛行法寶,“從其他生命星球運來的喪尸口糧,有陣法的遮掩,任何人和技術手段都無法探查。”
口糧?
許悠然聽到了這兩個字,卻并沒有多想什么。
那艘龐大無比的運輸戰船,甚至比整座城市的范圍還要大得多。
懸停在城市上空時,月光、星光,被統統遮蔽了起來。
戰船一側忽然打開一道寬廣無比的大門,七彩光帶閃爍著夢幻般的色彩,垂落地面。
數之不清的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野獸順著七彩光帶滑落地面,而且不止有野獸,其中還參雜了大量還有生命氣息的人類。
這些野獸和人類,好像全部陷入了沉眠狀態,昏昏沉沉的滑落地面。
城市廢墟中的喪尸,被這從天而降的“美食”全部吸引了過來,瘋狂撲來,大快朵頤。
那些野獸和人類毫無反抗之力,還在沉眠中,就成了喪尸的“美食”。
看著地面上的喪尸群瘋狂撕咬著獵物,血肉橫飛、鮮血肆意。
許悠然的內心翻騰起沖天怒火,臉上的表情雖然只是略顯不快,心中卻早將這些人判處了無數次死刑。
只是他的實力太低,不用說這戰船上的大乘期高手諸葛。
就是面前這個馬謖,說不定自己都不是對手。
在這群狼環伺的魔窟中,許悠然也只能負手站在舷窗邊,看著下方猶如修羅地獄一般的凄慘畫面。
放在背后的手,捏的死死的,卻不敢流露出一絲異樣。
他的實力太低了,心中雖然怒火中燒、殺意沸反盈天,卻也只能虛與委蛇。
“怎么?”馬謖似乎看出許悠然面色有些不悅,“賢侄不感興趣?”
許悠然看著優雅從容的馬謖,心中不禁暗嘆,面對此情此景,你如何還能做到如此無動于衷?
那里不止有野獸,還有無數你的同類。
你的良心不會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