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聯系到我家祖上,不知鬼滅先生的意思?”陸佳試探性的問道。
女魃發布檄文,想要平息三體星內亂,這是虛空山人盡皆知的事情。
陸佳心里也在打鼓,這個鬼滅問到自己家的老祖,莫非是想自己家老祖跟他來個里應外合?
亦或者是讓自己家老祖去刺殺四季王?
這不是有點難度的事情,而是十死無生的事情。
不過,以他的見識和格局,也僅僅能想到這些。
許悠然想的可不是這種小家子氣的手段,而是更陰險、更無恥的手段。
“既然能聯系上,那就聯系一下。”許悠然開心的笑了,“你是不是夠資格加入幻滅旅團,你家族所有人的性命是不是能保住,將來是不是能飛黃騰達,可就要看你怎么聯系了。”
“還請鬼滅先生明示,小弟沒太明白。”陸佳一狠心,低聲道,“莫非是想來個里應外合?”
“里應外合?”許悠然不屑的笑了,“你家那點家底我也清楚,里應外合根本就是送死,我哪里會讓自己人去送死?”
說罷,他指了指三體星的方向,“女魃公主將會親率大軍降臨三體星,正大光明的約見四季王。你只需要讓你家老祖在公主戰艦降臨的時候,狠狠來幾炮就行了。”
這話一出口,靜室內的其他三人都徹底驚呆了。
什么情況?
求人幫忙打自己?
這是什么操作?
“這……這……小人不敢……”陸佳出身于三體星頂級殺手世家,目無法紀、肆意妄為本就是非常傳統的家庭教育。
可許悠然的操作太妖嬈,讓他根本無法領會其中精髓。
“嘿嘿嘿……傻小子,不是要你真的打。何況以虛空戰艦的防御力,你家老祖想要損傷到虛空戰艦,恐怕還要再修煉個幾千年。”許悠然淡淡笑道,“四季王膽敢對公主鳳駕發動攻擊,自然是滿門抄斬的死罪。”
許悠然說到這里,其他三人才明白過來。
他并不是真的要人攻擊女魃的座駕,只是想找個借口清除四季王而已。
善冬王夠狠,連自己父親都敢背叛。
四季王更狠,連自己兒子都想干掉。
這種人連至親血脈都不在乎,根本就不在許悠然合作名單之中。
既然不能成為伙伴,又是前進路上的絆腳石。
那么很抱歉,不能怪鬼爺我心狠手辣,必須要連根拔起,給鬼爺我讓路。
至于善冬王、四季王是不是好人,該不該殺,這都不重要。
幻滅旅團好幾位成員死在善冬王的陷阱之中,正好趁機給飛鴉、小呂、狂拳、富蘭克林他們幾人報仇。
“嘶……”
其他三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不得不說,鬼滅這一招太狠毒、太陰險。
只要四季王的人敢于攻擊女魃座駕,那就不是內戰的問題,而是對抗虛空山帝國的問題。
他們敢打內戰,卻沒有任何人敢于對抗虛空山帝國,尤其是對皇室成員下手,那絕對是株連九族、格殺勿論的頭等大罪。
只要四季王一方的人率先動手,女魃就有了很好的借口。
有了這個借口,甚至還能分化一大批三體星的兵力。
那些人跟著四季王絞殺白甲叛軍,這是清君側,一點毛病沒有。
可是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跟著四季王對抗虛空山,那是抄家滅族的死罪。
如果情況發展良好,女魃只需要專心對付四季王就可以了。
殺了四季王,擁戴傀儡國王上位,再以剿滅叛軍的名義,回頭對付善冬王,那就不要太輕松了。
只是如此陰損的戰術,恐怕只有鬼滅才想得出來。
“公主殿下……鬼……鬼滅大人……”陸佳立刻想通了其中關竅,連忙說道,“可是我家祖上……”
“哈哈哈……放心……”許悠然拍了拍陸佳的肩膀,“我們到時候隨便找幾個替罪羊,絕對能保證他們的安全。你可以聯系一下你家祖上,看看他們的意思,但是不要跟雷禪叔叔他們溝通,防止走漏消息。”
陸佳轉念一想,鬼滅說的似乎也沒什么問題。
女魃公主的目標只是四季王,他們家有人在為她效力,應該能保住兩位老祖的命。
大戰一起,亂作一團,誰會在意到底是誰先開炮的?
想到這里,陸佳也不再猶豫立刻開始聯系大名和袁飛日月。
許悠然一邊跟女魃聊天,一邊觀察著陸佳的表情,心中暗暗思索。
這種事情其實很好操作,只是后續一定會有麻煩。
剿滅四季王的時候,可能不會有人在意到底是誰先開炮攻擊女魃的。
可是戰斗結束之后,虛空山帝國情報部門一定會詳查這件事。
率先攻擊帝國皇室,絕不是小事情。
別的不說,刑部、大理寺、宗正寺絕對會派出高手進行調查。
一旦查到伊涅斯塔家族,肯定會查到是自己指使他們攻擊的女魃鳳駕。
這種騷操作,可以偷偷做,卻不能放在臺面上說。
所以許悠然留下良玉做個見證,他相信良玉一定會將這里的情況上報給虛空大帝。
如果虛空大帝怪罪下來,至少還有良玉證明他的動機是想借刀殺人,而不是真的想害死女魃。
但是那些情報部門查到他頭上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搞什么秉公辦理。
怎么辦?
要不要事后殺了伊涅斯塔家族的人滅口?
雖然他心中在想著滅了陸佳滿門的事情,殺意卻控制的極好,依然滿面笑容的在跟陸佳喝酒。
走過那么多路,踩過那么多坑,殺過那么多人,經歷過那么多磨難,許悠然早已穩如老狗一般。
至于怎么將這些人全部滅口?
辦法那就太多了……
最簡單直接的就是將他們召集起來,以女魃的名義給他們慶功。
到時候虛空戒放出阿麗塔,再加上自己,絕對有實力送他們全部下去吃席。
想到這里,許悠然忽然倒吸一口涼氣,心中咯噔一下。
我擦!
我這是怎么了?
我在想什么?
雷禪、燭生都是幻滅旅團成員,燭滅又是因為自己制定的計劃而死,陸佳正在聯系老祖為自己辦大事,自己竟然在思考如何事后滅口。
我難道瘋了不成?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確實是成大事者必備的素質。
可不擇手段到這種地步,是不是太過了?
“呼……”許悠然緩緩閉上眼,長長吐出一口悶氣,將這些亂七八糟的雜念統統拋在腦后。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自己都沒察覺,自己漸漸變成了自己曾經最厭惡的人。
自從潛入科技文明陣營之后,他一直在提醒自己。
可以耍手段,可以玩心計,可以雙手沾滿血腥,可多少總要有些底線。
而這個底線,似乎正在被他自己一點一點突破。
如果這樣繼續下去,早晚有一天,他會變成一個毫無底線的瘋子。
在這至強者威壓蓋世的宇宙星空,一個沒有底線的瘋子,哪怕實力滔天,也只有死路一條。
有些事情,哪怕他做的再隱秘,在上位者看來也幾乎算不上秘密。
一路走來,他其實有很多次都露出了馬腳。
可是因為各種各樣的特殊原因和強者庇護,他竟然有驚無險的屢屢渡過難關。
跟運氣有關,也跟他重情重義有關。
如果不是女魃舍身相救,如果不是他為了女魃寧可性命不要,恐怕他的尸體早就涼透了。
那些強大無比的上位者,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說不定都是試探。
虛空大帝曾經試探過他,要他用女魃的命換自己的命,可是他拒絕了,那是他的本心。
誰也不能保證,如果他當時指認了女魃,虛空大帝會不會抬手就拍死他。
現在想來,許悠然都有些后怕。
不久前面對姜尚也是如此,如果不是他極力想要挽救許仙,恐怕不只許仙小命難保,自己恐怕也不見得會有什么好下場。
這些上位者看得也許不只是他的實力和運氣,可能還有他的品性和面對生死的選擇。
許悠然自己給自己驚出一身冷汗,瞬間打消了滅口的念頭。
至于如何善后,女魃會想辦法,自己也不是白給的。
何況只要女魃沒有實質性的危險,為了實現戰略目標,想必大家都能理解。
此刻陸佳的聲音響起,“公主殿下、鬼滅大人,家族兩位老祖同意參與這個計劃,他們也是因為想要保命才不得不跟四季王同流合污。”
“哈哈哈……你家老祖果然都是識大體的人。”許悠然笑道,“啥也不說了,這事兒成了之后,都是自己人,你們整個家族加入我們幻滅旅團吧,咱們一起為公主的大業效力。”
幾人在靜室中商量具體實施的細節,這事兒不能擴散,必須要隱秘進行,到底是“刺殺公主”的大計劃。
遠在無數光年之外的虛空山厚德宮中,金碧輝煌、奢華無比的大殿上,只有虛空大帝和姜尚二人相對而坐,沒有其他任何人在旁。
“大司空此去辛苦,作何感想?”虛空大帝微笑著問道。
姜尚略一沉吟,微微皺眉,“此子來歷莫測、意圖不明、背景繁雜、心狠手辣,怕是不能再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