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墨微微點了點頭,又道:“她要留下來照看她胞弟,不肯走有什么法,難不成我能攆她走嗎?”
“只怕這件事,有些麻煩吶。”
云青忽然嘆了聲氣,道:“你們應當也知曉,當初將趙盈兒引入門的那人是誰,而且那人對趙盈兒……”
聽他說到此處,另外兩人都深深鎖起了眉,他三人名為長老,但也只是這平陽峰的長老,真正的玄青門,乃是那主峰七脈,很多年前時,玄青門就只有七座主峰,根本沒有平陽峰和陽關三峰,這是后面為了篩選資質優良的弟子而設立的。
“罷了罷了。”
云青無力地搖了搖手:“事已至此,多想無益,該怎樣便怎樣吧,唉……”話到最后,長長一嘆,過了許久,才又道:“這件事暫且放下,二位師弟都別提了,下個月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聽他提到下個月的事情,另外兩人臉上的神色也逐漸變得凝重了起來,想不到轉眼便又是一個甲子了,玄青門每隔一個甲子,都有一場盛典,如今已是第六十個甲子了,也就是說,玄青門從開派至今,已是整整三千六百年了。
此刻三人都似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玄青門最鼎盛的時期,是當初玄真祖師開派之初,那時玄青門在玄真祖師帶領下何其鼎盛輝煌,只是后來與一魔道祖師天心老祖一場大戰過后,玄真祖師不知為何就忽然下令封山了,沒過多久玄真祖師也羽化了,自那以后,玄青門更是一蹶不振,漸漸淡出世外。
直到六百多年前,驚世之才青玄真人繼承了第十七代掌門,然后又到三百多年前,魔道聯袂入侵仙元中土,玄青七子一日盡出,各顯仙家神通,殺得魔道各派望風而靡,從此玄青門便又威名大震,玄青七子也被世人恭稱為“玄青七尊”。
此刻,殿上燭火搖晃,三位長老凝神不語,過了許久,云青才又開口道:“這次大典尤是隆重,還包括了七尊收徒,上邊的意思,便是也讓玄關和陽關的弟子上去看看。”
“這是好事啊。”
三長老萬巖一下來了精神,道:“這么多年來,下邊的弟子從未有緣去過主峰,這次正好上去觀摩觀摩,來日也好更加用心修煉。”
云青微微頷首,但雙眉間仍像是浮有心事,翟墨道:“師兄所指,可是那姑娘?”
“正是。”
云青點頭道:“那丫頭的資質,僅次于瑤光尊上當年,她不留在天門,也不去其他各派,卻不遠萬里地來我們玄青,我看她是……意在拜入瑤光尊上門下。”
翟墨也點了點頭,緩緩道:“瑤光尊上至今未收一徒,以那姑娘的資質,確有資格拜入她門下,這也是好事。”
“罷了。”云青揮了揮手,還想再說什么,終是未有開口,又道:“二位師弟也盡早回去歇息吧,明日起,便要準備大典事宜了。”他說到此處,又向翟墨看了去:“另外,上次終試余下之事,那個姓蕭的少年,便交由師弟了。”
房間里面,一塵盤膝坐在床上,已經運行了十二個周天,自前幾日在斗法臺上反創趙王孫后,他對玄氣的運用更加熟練了,而修煉之初,便是要善于引氣入體,將體內玄氣控制自如,修煉方能日日有所進展。
正好這幾日楊逍然也沒有來打擾他,讓他可以專心修煉,到第二日清晨時,外面院子忽有腳步聲響起,緊接著是一個男子的聲音:“蕭師弟在屋內嗎?”
聲音并非楊逍然,一塵起身下榻,打開門見是一名相貌溫和的師兄,問道:“師兄有什么事嗎?”
那師兄微微一笑,道:“長老讓你去趟玄中閣,你準備好,便與我來吧。”
“哦,師兄稍等。”
一塵轉身回屋,將屋中的幾本典籍收拾了一下,這才隨他出去,片刻后來到一間閣屋,只見翟墨長老正襟危坐在里面,那師兄拱了拱手:“長老,蕭師弟到了。”
翟墨輕輕揮了揮手,示意他先退下,隨后又盯著一塵看了許久,或許是道行還不夠,反正是瞧不出這少年身上有何不同,說道:“你是此次終試的勝出之人。”
“哦……弟子僥幸。”
一塵點了點頭,有些擔心怪前輩傳授自己技藝一事讓人察覺,此刻說緊張倒也不是很緊張,說不緊張倒也不是一點都不緊張,總之臉上絕不能表露出來任何不對。
翟墨又盯著他看了許久,不管是以神識感應術還是別的什么,總之都看不出這少年有何不同,便全當是黃鶯兒私下里傳授,也不去追問了。
而上次黃鶯兒偶然在一剎那感受到了一塵體內的仙元,大概只是萬中一二的純粹巧合罷了,所以后來無論怎樣,都再也感受不到,現在一塵身懷仙元和魔元,更是不會有人感受到。
翟墨也不去多想了,從旁邊拿出一面小銅鏡來,但見那銅鏡背面雕刻繁復,甚是古樸,而正面則是流光陣陣,頗為不凡,雖非什么厲害法寶,但想必也是有些用處的。
“此鏡名曰‘玄銅鏡’,既然你是此次終試的勝出之人,便將此物拿去罷,日后好好珍惜。”
翟墨說罷,凝指一劃,那玄黃鏡慢慢飄到了一塵手里,一塵雙手捧著鏡子,立時感受到一股仙家氣息,心中甚是興奮,這便是仙家法寶么?腦海里不由得又想起了上次趙王孫祭起來打自己的劍鞘,那劍鞘算不得法寶,這小鏡子才是真正的法寶吶!一時間又喜又興奮,連連道:“多謝長老!”
翟墨微微頷首,又道:“記住,天地萬物,皆有性靈,法寶只是其一,故多有斥主現象,往后只須多多帶在身上,便能逐漸消除,現在我將法寶咒訣傳于你,且聽仔細。”
回去的路上,一塵異常興奮,將玄銅鏡拋到空中,那玄銅鏡便跟在他身旁旋繞,時而發出陣陣玄芒,時而引來一陣大風,只是確如翟長老所言,法寶初時還有些斥主,不聽他使喚。他念訣令法寶向左,法寶便向右,令法寶向右,法寶便向左,總之大概還要過段時間才能使用。
回到居處,楊逍然今日仍然沒有來找他,也好,讓他今晚有時間仔細研究研究這小銅鏡究竟有什么玄妙之用。
到傍晚時,一道青色流光筆直落入平陽峰,化作一個劍眉星目的青衣男子,剛好落在長老閣外面。
那男子英氣逼人,落地一瞬間,塵埃四散,閣中三位長老均是一凝,原本的談話一下中斷了。
“三位長老,好久不見。”門外那男子淡淡一笑,輕輕地說著。
“青山,你……怎下來平陽峰了?”
三位長老似是都有些惶惶,倒不全因為這男子的身份,而是對方恐怕是為趙盈兒一事來,不免有些麻煩。
被喚做“青山”的男子笑了笑,道:“剛好今日有空,便下來看看師妹,似乎聽說她來了平陽峰?煩請長老領一下路吧。”
里邊三人對視一眼,翟墨長老走了出去,向外擺了個請字:“請。”
一路上,眾弟子見到一個陌生男子由長老帶領著,均感到有些疑惑,紛紛猜測這人是誰,好大的架勢。
到夜幕輕垂時,兩人來到了一間別致的小院外,這里便是趙王孫的居處了,青衣男子笑了笑:“勞煩長老了,請回吧。”
待翟墨走后,他才進到院中,向里面道:“師妹。”
房間里面,趙盈兒正在替弟弟觀察脈象,忽聞外面熟悉之聲響起,立即走了出去,見到院中那風姿俊逸的男子,臉上立時轉憂為喜:“青山師哥!”
眼前這男子,名叫樓青山,正屬“開陽”一脈,乃是玄陽峰玄陽尊上的弟子,而玄陽尊上乃是掌門青玄真人的師弟,在七尊里排行第四,七尊是按師弟妹關系排行,而非北斗七星的順序。
“師妹。”
樓青山溫文一笑,走了過去,又向屋中看了看,問道:“你弟弟他現在如何?”
趙盈兒臉色一下沉了下來,捏了捏手指:“被震斷經脈,還好沒有性命之憂……”
“被震斷經脈?”樓青山眼神微微一凝,冷然道:“小小年紀,出手竟如此狠……他叫什么名字?”
趙盈兒雙眉一蹙:“蕭一塵!這個仇,我一定會報……”
“蕭一塵……先進去看看吧。”
兩人進到屋中,樓青山替趙王孫看了下脈象,又取出一粒藥丸,道:“這是天香續玉丸,等他醒了,給他服下。”
“謝謝師哥。”
趙盈兒立即接過丹藥,珍而重之地收好,隨后又過了片刻,外面忽然響起了一聲輕輕的敲門聲。
“誰?”
“是我……楊逍然。”
“進來!”
趙盈兒臉色一下變得十分陰沉,半晌后,才見楊逍然慢吞吞走了進來,看見樓青山后,楊逍然更是一下變得惶惶不安起來,連忙拱手道:“見過師兄。”
“恩。”樓青山只微微點了點頭,又向趙盈兒問道:“他是誰?”
趙盈兒冷冷一哼:“他便是那蕭一塵的授藝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