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雖然此時身如火烤,但蕭塵心中卻像是一下墜入了無底寒淵,臉色一下慘白到了極致。
這里是別離風紫府元嬰的小天地,自成一方法則,孤燈前輩說過,元嬰禁制一層一層,自己這回怎樣也逃不出去了……
只見外面巖漿翻滾,溫度已是越來越高,蕭塵在塔里面來回踱步,現在怎么辦?怎么逃出這方元嬰小天地?孤燈前輩當時怎么說來著?五氣朝元嬰逃不過乾坤洞虛嬰,乾坤洞虛嬰逃不過太極玄天嬰,太極玄天嬰逃不過無上太虛嬰……
而自己卻是白嬰……白嬰怎么辦?白嬰豈不是連五氣朝元嬰都逃不過?
等等,不可能……
蕭塵索性坐了下來,冷靜細思,努力去回憶之前孤燈真人說過的每一句話,白嬰不可能這么簡單,這世上既然已經有了無上太虛嬰,那為何又要有白嬰的存在?天地萬物,相生相克,必有其理,到底什么意思……
白嬰……
白嬰……
蕭塵閉上了眼,雙手捻指結印,嘗試再次去感應自己的元嬰,而時間也一點一點過去,這里面過去一天一夜,只相當于外面過去一炷香時間。
他知道別離風將他收入元嬰里面是想做什么,那一剎那他能夠感覺得到,別離風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他身懷的天書功法。
接下來的時間,不知過去多久,也許四天也許五天,但在外面,其實也只是過去一個時辰而已。
蕭塵仍未有參透白嬰奧秘,百思也不得其解,世間萬物,存在必有其理,可是白嬰存在的道理,又究竟是什么?竟然還與先天元嬰中“無上太虛嬰”出現的幾率一樣,為什么,為什么自己不是無上太虛嬰,同樣的幾率之下,偏偏自己卻是這沒用的白嬰,為什么……
漸漸的,蕭塵呼吸變得開始有些急促,臉上也慢慢越漲越紅,就在這時,他心中仿佛又響起了一個聲音:“塵兒,凝神靜氣,勿要浮躁。”
“師父……”
蕭塵微微一驚,是師父的聲音,為什么每次在自己遇見阻難的時候,仿佛師父,總是在身邊一樣……
“塵兒,不用怕,更無須慌張……”
凌音的聲音,仿佛真的在他心里響起一般,猶如那次他被花未央困入“花非花”中一樣。
這一刻,蕭塵漸漸收斂了心神,用心去感悟,用心去傾聽師父在腦海的回音。
“你須記住,世間萬物,生生輪轉不息,無上太虛嬰固然強大,固然處于巔峰,但是,如此強大的元嬰,卻也無法繼續向上修煉了……”
“無上太虛嬰也無法繼續往上修煉……”
這一剎那,蕭塵腦海里像是忽然有一道靈光閃過,無上太虛嬰到最后無法修煉了,白嬰從一開始就無法修煉,這二者之間,難道真的一點聯系也沒有嗎?
世間萬物,究竟因何存在?生生輪轉不息……
盛極必衰,衰極必盛,春秋代序,枯榮流轉,乃是天道循環……
這一瞬間,蕭塵像是終于感悟到了什么,就像他當初感悟天書一樣……白嬰沒有法則,既然沒有法則,為何又會受制于法則?
如此一來,那么此刻自己根本就沒有受制于別離風的元嬰法則,而是誤以為受制在了對方的法則之下!是自己將自己困在了此處!就像當初自己誤以為元嬰已毀一樣……
想到此處,蕭塵再不猶豫,立即盤膝坐定,像平常那樣運功吸納起靈氣來,果不其然,只見外面的絲絲靈氣立時透入了塔中,慢慢往他體內聚去,倘若是受制于對方法則之下,那么便絕不會還能運功修煉。
但是此刻他所吸納的“靈氣”,這并非外面的天地靈氣,而是別離風一生修來的功力!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這一刻,蕭塵心中大震,他終于明白了,因為元嬰法則是絕對的,所以五氣朝元嬰受制于乾坤洞虛嬰,乾坤洞虛嬰受制于太極玄天嬰,太極玄天嬰受制于無上太虛嬰。
但是,白嬰卻沒有法則,沒有法則便是無視任何元嬰法則!
所以任何元嬰也無法禁錮白嬰,包括無上太虛嬰在內!
這便是白嬰的奧秘!
“原來是這樣……”
蕭塵心緒慢慢平定了下來,他的元嬰雖然無法修煉,無法像其他人那樣自成一方天地法則,無法以元嬰將人困住。但是,他的元嬰卻無視任何元嬰法則!也即是說,沒有任何人能夠以元嬰將他困住……
“你想將蕭某困入你的元嬰之內,卻又怎能料得……蕭某‘并無元嬰’?”
蕭塵淡淡一笑,一拂衣袖坐好,這一刻氣定神閑,整個人都顯得風清云淡,從容不迫。
他不急于離開這元嬰天地里,他要讓別離風親自將他放出去,只見他雙手一拂,運轉起了“天書”玄功,這一剎那,外面的小天地頓時風起云涌,那無邊靈氣,竟似狂風猛浪一般往塔中聚了過來,這不是天地靈氣,而是別離風的功力!
倘若是在外面,蕭塵即便運轉天書玄功,也無法這般迅速地吸納天地靈氣入體,但是此刻他所在的這片天地,乃是別離風的紫府元嬰,要吸收里面的“靈氣”,就有如從水缸里直接打水那樣簡單。
而此刻在外面,整個丹楓山莊鑼鼓齊鳴,臺上別離風正在與嫣然拜天地,然而司儀剛喊完第一句,別離風臉色卻一下變得十分蒼白,臉上頓時凝起了一層冷汗,這一拜卻是怎樣也拜不下去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非但令司儀當場愣住了,連臺下諸位賓客亦是滿臉疑惑,剛剛還好好的,現在又怎么了?
本來因為先前蕭塵那一番大鬧,司儀已是有些惶惶不安,現在見此一幕,更是有些手足無措了,嫣然也不知發生了什么事,走上前輕輕將別離風扶住:“離風……”
不料別離風卻忽然一下將她推了出去,這一幕更是將莊內丫鬟和弟子嚇著了,只見別離風臉色煞白,手捂著胸膛,這一刻竟像是連站也站不穩,搖搖晃晃不斷往后退了去。
“離風,你怎么了!”
嫣然臉色大驚,連忙上前將他扶住,見他雙眼布滿了血絲,也一下愣住了:“離風,你……”
“呃……走開!”
別離風一下將她推開,臺下的賓客都不知發生了何事,此刻都面面相覷,輕輕搖頭,示意靜觀其變。
“了無塵……你,你給我出來!”
別離風像是忽然癲狂了一樣,雙眼圓睜,衣袖一震,眾人只見青光一閃,蕭塵已平平穩穩落在了臺下。
“他……”
見到他完好無損地出來,甚至此刻還如此風清云淡的樣子,不少人皆是一驚,反觀別離風,此刻竟像是忽然受了嚴重內傷一樣,手捂著胸膛,臉色煞白至極。
這一幕把莊內所有丫鬟弟子都嚇著了,他們從未見過,莊主何時有過如此可怕的模樣。
“好小子,你……”
別離風雙眼圓睜,手指著蕭塵不斷顫抖,他怎樣也想不到,此人非但不受他元嬰禁制,更能夠在他紫府里吸走他的功力,這小子怎么會如此詭異!
“給我拿下此人!”
一聲令下,莊內眾弟子這才反應過來,立即結成劍陣向蕭塵斬殺了去。
只見那一片紅色劍幕來勢甚急,然而蕭塵卻比先前更加從容鎮定了許多,衣袖輕輕一拂,一道青光罩出,“砰砰砰”一陣疾響,竟將那二三十個持劍弟子盡數震翻了出去。
別離風不禁暗然一驚,這小子吸了他的功力后,道行竟漲了許多,奈何他此時剛被吸走功力,雖說他剛剛及時將蕭塵放了出來,所幸一身功力沒有全部被吸走,但就算是一個尋常人,突然損失許多鮮血,焉能還支撐得住?所以此刻,他已暫時無法動用功力。
“諸位道友!速速助別某拿住此人!”
別離風疾聲喊道,他此時已再也顧不得那么多,不管這小子身懷什么詭異功法,但他今日損失的功力,必須得拿回來。
葉家那紅衣老者當先反應過來,有了前車之鑒,這次他不直接硬拼掌力,一下祭出一件金光燦燦的法寶,呼嘯著向蕭塵打了去。
見那法寶來勢急遽,蕭塵手一伸,從旁人手里奪來一把仙劍,朝那法寶擋了去,“鐺”的一聲,力量激蕩開來,直震得許多人都往后一退。
眾人對視一眼,忽然一齊攻了上去,莊內立時混亂不堪,只見半空中各人的法寶仙劍亂竄,然而蕭塵始終身若游龍,腳下凌仙步施展到了極致,那些人卻是連他一絲衣角也碰不著。
“攔下他!”
葉家那紅衣老者見他要逃走,一聲令下,七八個葉家的子弟立時沖了上去,然而光憑這些蝦兵蟹將豈能擋得住他?
“砰!”
一掌擊出,蕭塵趁勢而上,腳踏七八人頭頂,一下展開凌仙步往莊外飛了去,眾人目不暇接之際,只見人影已揚塵而去,只遙遙傳來一道飄渺的聲音:“今日誤會一場,后會無期。”
隨著聲音漸杳,人影也消失在了茫茫云際。
這一刻,莊內眾人仍是感到有些心驚,這了無塵到底什么來歷?非但功力遠超同輩中人,他剛剛施展出來的身法,更是詭異到了極點,今天這么多人,愣是讓他給逃掉了。
別離風此刻也望著那人影消失的云際,氣息漸漸平穩了下來,手指卻越捏越緊,今天這一下,他的功力至少倒退了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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