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你……沒事吧?”看著妖眼眸中陰晴不定的神色,蘇恒試探性地問道。雖然不怕對方因此而翻臉,但若能冰釋前嫌自是最好。
妖眼眸光一轉,死死地盯住蘇恒。三目相對,蘇恒渾然不懼。
半晌,妖眼沉默著移開目光,打消了心中的猜疑。
就目前的形勢而言,蘇恒占據著絕對的主動,的確沒有欺瞞他的必要。而且,跟了蘇恒這么久,妖眼心里也清楚,這小子雖然狡猾,本質卻不壞,而且有很強的行事原則,并非那種過河拆橋的小人。
蘇恒說神訣只有八式,那就真的只有八式!
“殺氣之石一分為二,飛走一半,神訣有缺,難道這是命中注定?不,是神訣開創者有意為之?”妖眼驚疑,很快就看到事情的另一面。
如果說一半殺氣之石從他手里飛走是意外的話,為什么同樣的事情還會發生在蘇恒這新一任神訣新主身上?太過巧合的巧合,恐怕就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為之了。
而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那位神秘的神訣開創者了。
“莫非神訣第九式里隱藏了什么大秘密?抑或是神訣開創者在向傳承者傳達什么意思?”
妖眼的猜疑并未刻意屏蔽少年,蘇恒聽得清楚,當下啞然,尊者不愧是尊者,數萬年的等待和努力付諸東流,非但很快地收拾好情緒,還一下子想到這么多可能。
這一點,讓他自嘆不如。
少年深有同感地點頭,“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也許,這都是早已注定的,冥冥中自有安排吧。”
蘇恒本想安慰下妖眼,不想后者聽了,卻是譏誚笑道:“小子,你也懂‘命’?”
蘇恒尷尬。
妖眼一陣怪笑,也不理會他,眼珠子一轉,打量周圍的紅色空間,“這是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蘇恒搖搖頭,說著,他右手一揚,以元磁真力傳遞出一股意念,與元磁峰取得共鳴。在隆隆的震動聲中,元磁峰掀起一角,放開了對妖眼的鎮壓和禁錮。
妖眼通體一震,強大的力量一點點地重新積聚起來。它的瞳孔里流露異色,“你就這么放開了我?”
“有什么不妥嗎?”蘇恒反問。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元磁峰其實并不受你控制,你驅使它的方式,只是和它取得共鳴而已。甚至更多時候,都是在面臨危機時,元磁峰自主防御。我說的可對?”
“確是如此。”
“那你不怕?”
“為何要怕?”蘇恒不為所動,始終笑吟吟地看著對方。
“小子,你怕是不知道絕仙的手段,根本不是你能想象和理解的。吃了第一次的虧,明了個中關鍵后,我大有辦法避開這元磁峰,將你當場格殺!”妖眼森然道,眼中有殺氣流露。
“那尊者為何還不動手?”
蘇恒一句話頓時將妖眼噎住了,眸中的殺氣也漸漸消散。蘇恒將這些看在眼里,眼瞼微垂,道:“尊者為什么不動手,也是我為什么敢這么做的原因了。”
妖眼一陣沉
默,隨后慨嘆道
道:“小子,你很不錯,這份膽識和魄力,有本尊當年的風范。”
“榮幸之至。”蘇恒客氣。
兩人相視而笑,個中玄機妙理,彼此心照不宣,不足為外人道。
重新恢復自由身,妖眼自蘇恒泥丸宮中飛出。蘇恒沒有阻攔,妖眼也沒有發難,兩人徹底冰釋前嫌,握手言和。
“天凰神界毀滅時,我被一個突然出現的黑洞吞噬,醒來后,就已經在這兒了。”蘇恒指向原本界心懸浮的地方,道:“就是那兒,原本有一枚界心,多半是天凰神界的界心。就是依賴界心中生命精氣的滋養,我才得以從鬼門關前走回來,并修復了身上的傷勢。”
“什么?天凰神界的界心?被濃縮成了實體?就在這里?”妖眼一驚,隨即閉目感應了一番,再次睜眼,“真的是界心……”
“界心呢?”他看向蘇恒。
“就在我的泥丸宮中。”蘇恒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就是泥丸宮中多出的那顆太陽。”
隨后,他將先前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妖眼眼神一滯,他與蘇恒斗法,確是將界心忽略了。聽完蘇恒的解釋,妖眼忍不住咋舌,“好本事啊。”
“尊者,你說什么?”蘇恒奇怪,不知妖眼是在夸誰。
“嗯?沒什么。”妖眼沒有解釋的意思。
蘇恒“哦”了聲,問道:“那尊者有辦法讓我們離開這個地方嗎?”
妖眼想了想,肯定道:“這是我族的神界,我更是于此獲得神槍神訣,自是對其了如指掌。想要離開這里,不是沒有辦法,就是要多費些精力和時日了。”
“我們在這里,還缺時間嗎?”蘇恒笑笑,只要能出去,什么都好說,“我正好也可以趁此好好看看這部神訣……”
說到這兒,他突然一頓,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妖眼斜睨他,他是什么等級的老怪物?眼前這不過十幾歲的毛頭小子打的什么小心思他豈會不知?
“小子,你之所以那么大方地撤去元磁峰的鎮壓之力,除了先前的那些原因外,恐怕還有其他的吧?”
“小子這點小伎倆,哪能瞞過尊者慧眼。”蘇恒心中歡喜,大拍馬屁。他知道,妖眼這樣的反應,多半是沒什么問題了,“還望尊者切勿推辭。”
妖眼翻了個白眼,卻也沒有拒絕。
蘇恒所求的,其實就是亂武尊者的指點!
亂武尊者在近古時代就憑著大平亂訣名震天下,對大平亂訣的感悟和認識早已臻至極境。論起對神訣的熟悉,放眼洪荒大陸,除去那不知是否還活著的神訣開創者,他若認第二,恐怕無人敢居第一。
大平亂訣是部至強級攻伐槍訣,內容博大精深,縱使蘇恒天賦再高,也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領悟、去鉆研、去體會。可若是能得到亂武尊者的指點,在適當的時候為他答疑解惑,甚至是親自演示,讓蘇恒直觀地觀摩到神訣的靈魂,然后再去感悟,那效率能高了數倍不止!
有這么多好處,蘇恒怎能不心動?
之后的時日里,蘇恒便和妖眼各自忙活了起
在蘇恒驚愕的目光中,妖眼弄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件,有各種法寶,也有祭臺模樣的東西。而后,他有時正常,有時則是念念叨叨的,不斷搗鼓些蘇恒看不懂的玩意兒,忙得津津有味,樂此不疲。
少年看得目瞪口呆,這妖眼怎么突然變得跟神棍子似的,這樣就能破開這個紅色空間,離開這里?
雖然心中疑惑,但很顯然,在這方面,他還是沒有話語權的,索性就不去理會,一頭埋進神訣的修煉中。
大平亂訣分有八式,每一式都威力奇大。正所謂貪多嚼不爛,蘇恒不敢好高騖遠,暫舍了后面七式,全身心投入到第一式“暴雨梨花”的領悟之中。
槍者,退則以長制短,進則以短制長。大平亂訣為無上槍訣,尤其注重這一點。但它最大的特點,還是以“快”為主,講究虛實兼備,剛柔并濟,出招時銳不可當、虛實相生,回撤時迅疾如風,穩重大氣。
這第一式“暴雨梨花”,自然也不例外。
暴雨梨花,因出招時槍舞如梨花搖擺而得名,一槍既出,漫天槍影,若虛若實,似虛還實,避無可避,逃無可逃。這一式,既可進行大范圍地無差別攻擊,應對群攻,亦可凝于一點,一往無前。
蘇恒暗暗將這一式與斗戰之子的“燎原百擊”相比較,兩者表面上雖然有些相似,實際上差別甚大。
不說“燎原百擊”如何,只說這一式“暴雨梨花”,看似簡單,其實包含了三十六手槍。每三手為一路,每一手槍里又包含了一十二種變化。前后加起來,“暴雨梨花”式,共有一十二路四百三十二種變化,變幻莫測,實有鬼神難測之機!
看到這里時,蘇恒已經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原以為長槍再怎么使,也就那幾招罷了,不想還有這么多道道。
在蘇恒沉浸在神訣感悟中,如癡如醉,卻又不知如何下手的時候,妖眼的聲音傳來。
“修煉大平亂訣,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抑后揚。”妖眼指點道:“你可以先自我封印,封印自身的神力和肉身,讓自己與凡人無別,這是‘抑’!然后照我說的這段槍訣練下去。有所成就后,你就可以解開封印,屆時再施展神訣,會有你意想不到的效果,這是‘揚’!”
蘇恒認真傾聽了片刻,誠懇道:“請尊者指教!”
“身志靈如貓,槍出速如鏢,槍扎一條線,搶槍不見面,收槍如按虎,搶擺龍蛇現,手眼身法步,氣力達槍尖……”
妖眼誠心相授,蘇恒虛心學習。
妖眼說的槍訣,在正常情況下,當中任何一點他都能輕易做到。就如那“身靈如貓,槍快如鏢”,他的速度強之何止百倍?
可當他將自己封印后,一切都不一樣了。原本信手拈來的一些要求和動作,頓時變得比登天還難。
蘇恒心堅如鐵,不可能會放棄,相反,這還激起了他心中的挑戰欲,這讓妖眼頗為滿意。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少年完全沉浸于“暴雨梨花”式的領悟修煉之中。直到有一天……
轟隆巨響,隨著妖眼一聲大喝,這方神秘的紅色空間終于被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