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互報姓名和境界后,沒有多廢一句話,直接進入群仙廣場上空的小世界中,開啟仙、靈兩道年輕天驕間的第二場較量。
與墨軒不同,鳶翎并未展現靈族的天賦能力進入天人合一狀態,而是心念一動,一件五彩神衣浮現在她的體表。絢麗的五色神輝如月華在上面流轉,像是要化作神液淌出,極盡璀璨,宛如仙金打造,又仿若孔雀的翎羽,神圣高潔。
一股隱隱的壓迫感從五色神衣上發出,任誰都能看出這必是一件不俗的防御型法寶。
靈族域子雖然自負,但真正動起手來,卻一個比一個謹慎。有楊峰的大預言術在先,他們再也不敢小覷仙道弟子的手段,以防萬一,鳶翎上來就將自己防御了個風雨不透,先天立于不敗之地。
隨后,她纖手伸出,一點橙光于掌心綻放,倏地向兩端延長,化作一抹弧形光影。光芒斂去,卻是一支如鐮刀般的羽毛。
那似是從妖中至尊——鳳凰身上拔下的一根神羽,橙光璀璨,絢麗若霞,再以某種秘術祭煉成一把殺伐羽刃,整體彎曲成一個夸張的弧度,且碩大無朋,足有八尺余長。
鳶翎手握鳳羽殺刃,巨大的器身幾乎將她整副嬌軀都籠罩在下,看起來格格不入,但鳶翎卻是如臂揮使,纖細的手腕轉動間,鳳羽殺刃繞其身輕盈飛旋,好像根本沒有一點重量。
攻守兼備,鳶翎不再遲疑,一聲嬌叱,手中鳳羽殺刃斜斬,橙光輕閃,一道月刃閃著寒芒,若九天銀河垂落,帶著點點星華和殺氣,橫斬向絳珠仙子。
強烈的勁風迎面撲來,絳珠仙子一頭青絲向后飄舞,黑發如烏云滾動,揚起絲絲縷縷的清香。面對鳶翎的攻勢,她芊芊玉手輕觸眉心,泥丸宮中驀然沖起一道青色光束,如九天神橋橫架而出,最終在前方化作一株仙草。
仙草通體成青綠之色,莖分六截,葉開二十四,主莖向上,還開著一朵橙紅色的花朵。
花朵奇異,無瓣,卻有顆顆珠狀粒子,點點晶瑩,鮮艷欲滴,乍看過去,猶如串串淚珠穿線成團,掛在上面,惹人生憐。
如此仙葩,正是那絳珠仙草!
絳珠仙草扎根虛空,無風自動,花葉輕輕一搖,一片朦朧的光暈罩落,灑下一道淡青色的光幕,化作屏障橫擋于前。月刃劈在上面,淡青色光芒如水波蕩漾起一層漣漪,隨后便散于無形。
一擊未果,鳶翎玉手向前微攏,鳳羽殺刃如同一個手鐲繞著她的皓腕旋轉起來。不過眨眼工夫,一只似由無數鳳羽殺刃合起、邊生刺角的光輪凝聚成形,在空中滴溜溜旋轉,將虛空都切割出一道道白痕。
鋒銳無匹的金靈之氣掃蕩十方,鳶翎口中輕喝,“去!”
嗚嗚嗚嗚……
光輪發出刺耳的低吟,攜帶著長長的光尾,如天外隕石墜落應聲飛出,劃出狂猛的氣浪,轟然撞在絳珠仙草垂落的光幕上。
凌厲的切割之力作用在光幕上,沖擊得光幕劇烈顫動,猶如狂風中的一張薄紙,隨時都會被撕碎。上方的絳珠仙草二十四葉齊晃,這才定住
了光幕。
然而,這只光輪尚未消散,便又有四只光輪從不同的方向斜斬而來。
絳珠仙草察覺到危機,橙紅色的珠狀粒子悄然炸開,一點鮮紅的液體順著枝椏流淌而下,殷紅如血,如上蒼垂下血淚,令天地齊慟。
絳珠仙淚從本體上落下,竟將半片天空都映襯得一片通紅。晚霞如血,天邊像是掛起了一團火燒云,直欲傾覆在地,將大地同化為那橙紅色的天空。
終于,絳珠仙淚滴在那層光幕上,光幕由虛凝實,恍如劃分陰陽兩界,將這片小天地隔成了兩半。
砰!砰!砰!砰!
四聲劇烈的轟鳴,后來的四只大光輪幾乎是同時打在實體光幕上,卻不能撼動其分毫。
鳶翎柳眉一豎,鳳目寒光凜凜,持著鳳羽殺刃的本體掃殺而至。
絳珠仙子化出絳珠仙草抵住對方的初步攻勢后,也開始反擊。
左手張開,一個玉凈瓶出現在掌心,悠悠升騰而起,直接飛出絳珠仙草的光幕籠罩范圍,截殺向鳶翎。
玉凈瓶當空而落,鳶翎手中輕盈的鳳羽殺刃猛然一沉,似是瞬間重了十萬倍,帶動著她整個人都一個踉蹌,險些脫手而出。
鳶翎一驚,霍然抬頭,只見那玉凈瓶不過兩個巴掌大小,卻若有千百億萬鈞的重量,幾如一片青天砸落,將周圍的虛空都壓塌了。鳶翎身在其中,更是如陷泥沼,行動都受到了阻礙。
“那是什么?怎么會有如此重力?瓶中似有一股力量,比天高,比地厚,甚至比五岳神山還要沉重,足以鎮壓世間一切。”
鳶翎一眼就看出了玉凈瓶的端倪,心中凜然。未明底細,她也不輕易冒進,身上的五彩神衣發出絢爛的光束,為她鍍上了一層五色光邊,頃刻就將那股厚重之力抵消了一半。
“開!”
鳶翎輕喝,鳳羽殺刃在前方虛斬,劈風斬浪,將那股壓來的無形力量剖開,嬌軀一晃,游魚般脫離玉凈瓶的籠罩范圍。
鳶翎瞬息退出數百丈,絳珠仙子也沒有去追。等鳶翎回頭望去時,那個如煙縹緲神秘的女子正盈盈而立,宛如一尊拈花而笑的神佛。白璧無瑕的玉容上掛著一抹淺笑,看似平易近人,實則又有股高高在上的大威嚴,讓人不敢靠近,生怕褻瀆。
她右手結無哀印,左手托玉凈瓶,而那絳珠仙草也從虛空中掉落,插入瓶中。
一團朦朦朧朧的微弱金光籠罩在絳珠仙草的花葉上,帶著一股至神至圣的純凈氣息,所有人都能感覺到,此時的絳珠仙子不一樣了。
她的氣質變得更加捉摸不清,那副持瓶結印、微笑而立的模樣,像極了佛教的女菩薩!
見此異狀,不僅是鳶翎,就連外界觀戰眾人都是一愣。
難道又是某種佛門手段?
不過,絳珠仙子還沒完全出手,任憑眾多老輩高手功參造化,也難明底細。但很顯然,這絕不是一般的仙術。
此時此刻,最吸引眾人心神的,
是那玉凈瓶中到底裝的是什么。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力量,竟能比神岳還要沉重?
作為絳珠仙子的對手,玉凈瓶中的神秘力量給鳶翎的壓力是任何人都體會不到的。在巨大的危機壓迫下,她的身體驀然化作天地靈氣消散,變成宇宙間最原始的一種本源之力,融入鳳羽殺刃中。
下一刻,鳳羽殺刃絢麗的外表驀然多出幾絲玄奧的紋絡,蕩漾著隱晦強大的磅礴氣息。
人兵合一!
緊接著,進入人兵合一狀態的鳶翎徑直斬向了絳珠仙子。
她要逼出絳珠仙子的手段,看清玉凈瓶中的,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力量。
正如她所愿,鳶翎來勢洶洶,絳珠仙子也開始揭開玉凈瓶的神秘面紗。她將玉凈瓶輕輕一晃,插根在瓶中的絳珠仙草頓時搖曳出一股濃郁的氤氳之氣,滾滾涌向前方,彌漫向鳳羽殺刃。
云霧漸漸擴散,驀然間,里頭竟出現了一幅幅光怪陸離的光影。
那似是在一個凡人的國度,無數生靈跪拜在地,面色虔誠,朝同一個方向膜拜祈禱著。他們的聲音匯聚在一起,形成一道混雜的洪流,翻涌向前,恍惚間,眾人似乎聽到了眾生的禱告聲。
其中,有人祈求四季康泰,人壽年豐;有人祈求風調雨順,安居樂業;也有人祈求金榜題名,蟾宮折桂;還有人祈求得一佳偶,多子多福……種種種種,多不勝數,但無一例外,皆代表著凡人們最樸實殷切的愿望。
他們祈禱,他們膜拜,他們希望得到神靈的庇護。順著他們跪拜的方向望去,能見到一尊高大的石像巍峨而立,俯視著天下蒼生。
她在觀看,她在聆聽,她在感受眾生的愿望。而后,她開始滿足眾生的禱告,她讓貧瘠的土地煥發生機,她讓干枯的生命河流重現奔騰之景,她讓辛苦勞作的人們五谷豐登,她讓寒窗苦讀的學子平步青云,她讓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她是石像,只因聽到了眾生的聲音,她便化身神靈,為眾生達成心愿。
眾生得償所愿,感恩于心,建起宏偉的祭壇,為石像開啟香爐,點燃香火,供奉這尊為民造福、不將凡人視為螻蟻的偉大存在。
香火裊裊,承載著眾生的愿力和感恩之情,終日繚繞在石像周圍。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寒來暑往,春去冬至,石像受到香火中眾生愿力的滋潤,也變得愈發強大。
反過來,她可以幫助更多的人,也得到了更多的眾生愿力,從此在成為神靈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直至無所不能。
她是高貴的,她是偉大的,因為她,承載著蕓蕓眾生的殷切祈盼和無盡愿想。
而她,正是絳珠仙子!
絳珠仙草突然搖曳出這么一幅景象,朦朧的光暈彌漫間,竟將迅疾斬來的鳳羽殺刃生生定住,再也無法寸進。
與此同時,看到這一幕的外界眾人無不心頭一震,心中掀起滔天波瀾。
“眾生愿力,香火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