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達成共識,氣氛立時緩和了許多。隨后,在蕭晨風的安排下,兩人暫時入住迎客軒。
當然,此時在迎客軒內的,只有蘇恒一人。至于峰靈……早就和蕭暮云濃情蜜意、開始他們的二人世界去了,哪兒還有工夫理會他?
寬敞潔凈的房間內,蘇恒躺在床上,雙臂枕在腦后,細細思量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多惹事,多作死……”
少年喃喃,認真咀嚼著峰靈此前的話,嘴角不覺露出一抹笑意。這六個字,不正與自己想向凌天宗證明自己的初衷不謀而合么?
想著想著,他眼前一亮,恍然道:“怪不得,怪不得峰靈會囑托我好好表現,別丟了他的臉,原來,根源是在這里……”
“蕭晨風說的不錯,峰靈帶我來此,歷練只是目的之一,他這也是給我機會,讓我在十大仙宗前立威。而此舉,無疑是在間接報復凌天宗,讓他們后悔做出當初那個決定。”蘇恒宛如醍醐灌頂,一下子都想通了,不禁搖頭暗嘆,“峰靈啊峰靈,原來你早已為我安排好了一切……知我者,花邪君也!”
“不過,我對凌天宗雖有怨氣,但最恨的,還是九霄閣。此番若有機會,當好好掃一掃九霄閣的顏面。”蘇恒心中作了計較,摸了摸下巴,輕聲自語,“但不知這仙道大會究竟是個什么東西,等峰靈回來,定要問個究竟。”
蘇恒起身看了看天色,外頭已是繁星滿天,靜謐的夜色無聲地籠罩著這處迎客軒,安寧祥和。
兩人畢竟是永恒之界的人,終非仙道修士,故而蕭晨風給他們安排的住處略顯偏僻。不過,這也恰合蘇恒之意,耳旁聽著斷斷續續的蟲鳴聲,少年的心隨之平靜下來,舒適地享受著這一刻的寧靜。
寂寥之夜,最是孤獨相思人。如水的清輝垂落,透過窗戶,灑在那襲白衣上,倒映出幽冷的光澤,于地面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少年仰頭望著天空的那輪明月,目光悠遠,思緒也隨之飄向遠方的人兒,心里油然生出一種空空落落的感覺。
“青兒,相別一個多月,你還好嗎?有沒有人去欺負你?你渡過玄仙劫了么?什么時候來找蘇恒哥哥?你知道嗎,蘇恒哥哥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
少年沐浴在月光下,喃喃自語,聲音低到了角落里,不知不覺間,已是黯然神傷,身心也涌起一股濃濃的疲憊感。
在這一刻,他是多想和青兒一起過上與世無爭的二人生活,哪怕為此放棄現在的一切,包括一切背負、一切仇恨。
不過,這種情緒并未困擾蘇恒太久,很快,他眼中一掃憂郁之色,重新煥發熾盛的神采,“不,不行,男兒于世,當頂天立地,我的守護之道,是守護身邊的所有人,我不能那么自私。”
“而且,就算要隱世,那也必須在我臻至大道巔峰、償還所有恩怨之后。成功之后的退步,才是真正的退隱;尚未成功,便怨天尤人,慨這嘆那的,說好聽點是看破了這萬丈紅塵、超脫于世,實則不過是庸人在自欺欺人、為自己的無能退縮找了個好聽的借
口罷了……如此懦夫行徑,我又怎能去做?那樣的話,青兒都會對我失望的吧?”
少年抿了抿嘴,神色愈發堅定,兩只手掌緩緩攥緊,“青兒,你的蘇恒哥哥不會讓你失望的。我一定會成功,一定可以保護好你,守護所有我在乎的人。”
說著,少年毅然轉身,盤膝坐于床上,開始了漫漫長夜的修煉。
一夜寧靜,直到翌日清晨,峰靈才回來。
看到蘇恒正在用功修煉,峰靈暗暗點頭,嘴上卻是調侃道:“呦,小子倒是勤奮,瞧這光景,是一晚上都沒休息了?”
蘇恒睜開眼,見峰靈笑容滿面、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若是晚生幾千年,看你還能說出這等風涼話不?”
峰靈颯然一笑,也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問道:“怎么樣?對這次仙道大會有把握嗎?”
“我正想問你呢,這仙道大會,究竟是個什么樣的盛會,為何會聚齊十大仙宗?難道是要商量什么大決定?”
“哎呀,瞧我這記性,你不提我還忘了跟你說了。”峰靈拍了拍額頭,在蘇恒無語的目光下,將事情娓娓道來,“這仙道大會,其實是通過十大仙宗弟子間的較量,從中選出一名佼佼者,作為仙道領袖,帶領仙道進入古戰場,與其余八大流派進行征戰,爭雄爭霸。”
“仙道領袖?古戰場?”蘇恒聽得有些發懵,劍眉微蹙,“能說清楚點嗎?”
峰靈斟酌了下言辭,道:“這么說吧,近古時代,九大流派、各大教派或因派義、教義不同,或因領地矛盾,或是被動卷入紛爭,戰亂紛起,天下大亂。在那極度混亂的歲月中,有無數天驕隕落,數不清的秘密被埋葬。”
“數十萬年后,洪荒大陸掀開歷史的新篇章,進入了一個嶄新的時代。不過,那本該永久塵封在歷史中的諸多秘密,卻并沒有隨時間沉淪下去,而是被保存了下來。”
“近古戰亂剛結束,許多大神通者合力將發生過重大戰役的戰場劃割出來,拼湊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漂浮在異度空間中的古戰場。毫無疑問,這個古戰場是座名副其實的寶藏,其中有神兵蒙塵,有神術遺落,還有眾多道統在等待著有緣之人。里面到底埋葬了多少秘密,誰也無法盡數摸清。”
“近古大戰的紛爭雖然平息,但各派各教間的恩怨又豈會忘記?因此,在當代初期,九大流派間仍然小摩擦不斷。俗話說,堵不如疏,為防大規模性的戰爭再次爆發,惹得生靈涂炭、九敗俱傷,眾多大神通者一合計,決定將這片古戰場開放出來,百年一開,作為九大流派間恩怨的了結地、爭霸的試煉場!”
“古戰場是個試煉場?”蘇恒有些吃驚。
峰靈點點頭,“古戰場秘密眾多,那么多人進入,多多少少會有所收獲。古戰場自開放以來,參戰者們從其中得到神兵利器、絕世神訣、無上傳承的例子不勝枚舉,絕不是什么稀罕事。”
對于峰靈所說的這點,蘇恒毫不懷疑。畢竟,想他當初進入的金丹仙墟,不
過是近古戰場的一小塊邊角料而已,就出土了混亂天槍這等神兵,還有虛太一手中的那根齊天棒。
那么,古戰場里會有多少寶藏,不言而喻。
峰靈接著道:“也正因古戰場有諸多好處可撈,還能對門派弟子進行生死歷練,解決恩怨。故而,九大流派都對此趨之若鶩。”
“撈好處固然重要,但各大流派間的對決和爭斗同樣讓人重視,因為那代表著各大流派間未來實力差距的前兆。和其他流派一樣,仙道對此極其看重,所以才有了這所謂的仙道大會,為的就是選出一人作為領導者。畢竟,群龍無首的仙道,無疑將是一盤散沙。”
“各大流派在古戰場的對決代表著他們未來實力差距的前兆?”蘇恒敏銳地察覺到峰靈話中的重要一點,“難道進入古戰場的參戰者,還有所限制不成?”
“是的。”峰靈微微頷首,“進入古戰場的修士,境界絕不能超過天仙。這是融煉古戰場的眾多大神通者共同制定的鐵律。因為,如果更高境界的修士不幸隕落其中,那對任何教派來說,都是難以彌補的巨大損失,事后很可能會相互追究,從而引戰,這樣古戰場開放的初衷就變得毫無意義。”
“原來如此。”蘇恒恍然。
“此律一出,九大流派協商決定,將進入古戰場的機會留給年輕一代。并且,進入古戰場一次的人,絕不能在百年后第二次進入。如此一來,古戰場就成了各派新一代杰出弟子間的較量。”
“這么說的話,各大流派的參戰主力,不就是那些宗子、天女級別的人物了么?”
“正是。”
蘇恒表情有些古怪,“峰靈,方才你說仙道選拔領袖的方法,是讓各教弟子在仙道大會上通過比斗決定。那么,參與仙道大會的眾弟子,十有八九就是要進入古戰場的宗子、天女們。我雖從未妄自菲薄,但也不認為自己能橫跨兩個大境界橫擊那些人,你這……”
“本以為你小子是個無法無天的主,原來也有怕的時候……”峰靈哈哈一笑,“放心好了,此事我自有計較,絕不會讓你去以卵擊石的。”
蘇恒翻了個白眼,“怕?你莫不是把我當傻子忽悠呢!”
峰靈笑著搖搖頭,“今年的仙道大會,輪到在玉源山舉行,時間就在半個月后,你好好準備一下。”
蘇恒應了聲,突然道:“對了峰靈,既然仙道有仙道大會,那邪道是否也有類似的盛會?”
“有。”
“在什么時候?”
“半年后。”
“半年?”蘇恒一愣,又問道:“那古戰場開啟的日子是什么時候?”
峰靈伸出三根手指頭,“三年后。”
“這樣啊……”蘇恒輕輕點頭,若有所思。
峰靈哪里看不出蘇恒的心思,笑道:“小子,你是不是想進入古戰場?”
峰靈相詢,蘇恒自然沒有隱瞞的必要,當下直言不諱道:“有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