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審配率軍出現在城前之時,天際盡頭也恰恰浮出了一抹魚白色……
見城中又有一支兵馬殺出,張燕身旁的杜長當即道:“上將軍,你看……那似乎是袁紹的帥旗,看來是審配來了。”
“呵呵……好,來得好!”確認是袁紹的帥旗之后,張燕頓時朗聲笑了起來。
隨后,他即謂杜長道:“杜將軍……你速去傳我軍令,命韓詢王當讓開一道口子,放審配過來……我要親自會一會此人!”
“諾……”杜長聞言神色微鄂,繼而應聲而去。
隨著張燕一道軍令的下達,城下的黑山軍遂依軍令佯作潰退,任憑冀州軍沖破己方軍陣,并在冀州軍出城之后尾隨其后,同張燕所部將其三面合圍起來。
“敢問襲我冀州者為何人?可否出來讓審某一見?”
望了望對面黑壓壓的兵馬,審配即揚起手中的馬鞭,策馬徐徐走上前去。
一絲晨曦鋪灑在他的身上,這位在袁紹帳下炙手可熱的謀士眼神雖然依舊那樣堅定,但其眉宇之間卻顯然多了一絲疲憊……
見審配打馬而出,張燕亦策馬近前,朗聲道:“在下幽州上將張燕,今奉我主之命來取冀州!足下若識時務,不若倒戈卸甲,下馬歸降……”
雷云的兵馬!
審配聞言頓時不禁一驚。
雖然他已經預料到此番來敵為張燕所部,但是他卻沒有料到此人早已投靠幽州!
如此一來他便中了雷云的聲東擊西之計!
雷云表面上集合大軍,蓄勢待發,但實際上其目的不過是為了迷惑于他,好讓張燕這支奇兵順利攻取冀州……
而今張燕已然得手,接下來其必將引大軍前來攻取幽州各郡!
“好……好個雷云賊子!竟然趁我主兵敗,背信棄義謀取我冀州,莫非不怕天下之人恥笑乎?”心頭的疑團盡釋之后,審配不禁冷笑了一聲,厲聲怒斥道。
“哈哈哈哈……審配匹夫!虧爾還敢在此大義凜然的指責我主,真是不知羞恥!”張燕聞言不由地怒極而笑,“前番軻比能、步度根二部犯我幽州,致使我幽州數千官民百姓慘遭橫死,數十座村鎮化為殘垣斷壁……此皆袁紹那老匹夫暗中所使!而向袁紹獻計者,正是汝這賊匹夫!今我張燕來取冀州,真恨不得將爾挫骨揚灰以泄吾恨!”
“哼……吾為袁氏之臣,便為吾主謀事。那雷云心懷叵測,窺視我冀州之地久矣!吾只恨二部未能攻破薊城,以至有今日之事!”聽罷張燕之言,審配不禁冷然一笑,以馬鞭指著身后的城池道。
此時此刻,城中的喊殺聲已然漸弱,冀州軍與攻入城中的黑山軍之間的廝殺顯然已經趨于尾聲……
黑山軍裝備精良,人多勢眾,而城中的冀州軍已然不足兩萬,其結果可想而知。
聞得審配之言,張燕心頭登時大怒,旋即揮槍躍馬直取審配!
此情此景,袁紹部將張南也當即大喝一聲,揮刀殺向飛奔而來的張燕……
張燕有“飛燕”之稱,其不但騎術一流,槍法亦是十分了得。二人交戰僅只數合,張南便被張燕一槍刺落馬下,登時斃命!
見張南被殺,審配身旁的蘇由亦挺槍出戰,然而戰不過二十回合亦被張燕刺落馬下,負傷被俘……
片刻之間,袁紹之二將便被一死一傷,這使得正處于重圍之中的冀州軍士氣越發低靡……
此時,張燕即乘機率領全軍攻殺,大破冀州軍!
此一役,張燕擒獲袁紹部將牽招、郭援、蘇由、孫檢等數十人,斬首三千余,俘敵數千,消除了冀州城最后的抵抗力量!
若非李儒等人及時趕至,寧死不屈的審配早已淪為張燕的刀下亡魂。
幽州,薊南大營。
自從軻比能、步度根被雷云拜為幽州上將之后,其所屬的鷹師第七、第八師群便在此駐扎下來。
原因很簡單,經幽州軍軍備武裝后的鷹師第七、第八師群戰力雖然不弱,但與同屬鷹師的其它幾個師群相比,其在戰力、韌性、紀律性等許多方面均相去甚遠……
因此,在雷云的命令頒下后,軻比能與步度根的第七、第八師群也重新按照幽州軍的方式開始進行學習與訓練;至于協助二人學習訓練的教官團則是來自鷹師第二師群,總教官正是第二師群統兵將領、鷹師上將閻柔。
當閻柔奉命來到第七、第八師群的駐地之后,除軻比能、步度根二人之外,兩個師群所有的鮮卑將領均一下子成為了閻大教官手下的新兵……
閻柔的封號是“肅威將軍”,其人也正如其封號一般以嚴厲正派而聞名;于是乎,這些鮮卑將領的噩夢一下子來臨了!
從最基本的站軍姿開始,列隊訓練、戰術訓練、體能訓練、行軍訓練、投槍訓練、弓弩騎射訓練、緊急集合訓練、軍法與禮儀的學習等十余個科目均為此番訓練與學習的內容……
這些項目在而今的幽州軍看來不過是日常常規訓練的內容,早就習以為常,但它對于剛剛歸附的二部眾將士卻是一次十分艱巨的考驗!
然而,此番考驗卻也并未難倒第七、第八師群的全體將士……
自從歸順幽州并見識到幽州的強盛之后,二部將士便從心底有了一個歸屬,再也無須為部落的生存和興盛四處奔波洗掠……
在軻比能、步度根二人以身作則的強烈帶動下,兩個師群上至將軍,下至士兵均全心全意地投入了緊張而又嚴格的學習訓練之中……
經過兩個多月的整訓,兩個師群整體面貌已然煥然一新!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
早操之后,閻柔先是邀軻比能、步度根一同共進早膳,而后又令貼身的護衛前去召集兩個師群的將領們……
同兩個多月前相比,軻比能、步度根二人無論是言談舉止還是神采風貌均已煥然一新!
此時此刻,二人均是一身橄欖色的軍常服,須發修剪得簡短而又十分整潔;雙肩之上,金色的橄欖枝與三顆熠熠生輝的將星是那樣的耀目,使得二人看上去少了幾分粗獷與野蠻,添了幾分堅毅與精悍!
三人閑談了片刻之后,軻比能微微望了望對面的閻柔,問道:“閻兄……目下我幽州大軍云集,蓄勢待發;然主公近日來卻一直閉門不出,不知是何緣故?”
“……實不相瞞,此事在下心中亦是十分不解。不過……據在下判斷,此時主公或許是在苦思進軍方略,又或許是在考慮南征統帥的人選……”閻柔聞言望了二人一眼,若有所思地道。
“嗯……閻兄所言有理。”軻比能望了一眼身旁的步度根,微微頷首道。
“閻兄……我如向主公請命率軍南征,你看主公能否應允?”軻比能言畢,步度根也當即開口道。
“將軍欲隨主公南征?”閻柔聞言有些意外地望了他一眼,而后緩緩將手中的銀箸擱在了桌案上。
“是啊,在下與軻比能將軍皆有此意……”步度根同一旁的軻比能對視了一眼,十分鄭重地點了點頭。
“呵呵,二位將軍如此忠勇,真是難能可貴,在下欽佩……來,在下以茶代酒,敬二位將軍一杯。”閻柔笑著望了二人一眼,而后端起跟前的香茗道。
“閻兄請……”
“請。”
軻比能二人見狀當即也舉起了茶盅。
飲畢,閻柔含笑望了望二人,隨后道:“二位將軍雖然忠勇可嘉,然此番只怕是難以如愿以償了……主公早有令在先,第七、第八師群半年之內無任何使命,只需專注于訓練即可,故而即便二位向主公請命,主公也必然不會應允。”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帶一兵一卒,只身請命,只愿為主公馬前一卒!”軻比能聽罷略略皺眉,有些執拗地道。
“如此說來……將軍是非去不可了?”閻柔雙目之中驚愕之色一閃而逝,而后緩緩地拿起桌案上的銀箸。
“正是……”軻比能十分認真地望了他一眼,“明日便是立冬了……主公昨日已命人前來傳命,將于明日來此檢閱并犒勞我第七、第八師群的將士們,屆時我會當面向主公請命隨軍南征……”
“既然將軍執意如此,在下也只有祝將軍得償所愿了……”閻柔淡淡地笑了笑,心中卻是暗嘆了一口氣。
隨軍南征,他又何嘗不想?這可是建功立業、盡忠報主的良機啊……
然而,他心里也十分清楚,即便是他主動請纓,雷云也十有八九不會應允……
當初雷云命他協助軻、步二人訓練兵馬,正是因為他在鮮卑、烏桓等族之中頗有聲望,可以使二部的將士更好、更快地融入幽州三軍之中,而今第七、第八師群的訓練與修習方見成效,雷云必然不會走馬換將。
就在他進下最后一口米羹、緩緩起身之際,派去傳令的侍衛也恰恰返回他的身旁。
此時,他即從侍立在一旁的侍衛手中接過軍大衣披在身上,而后同軻比能、步度根一道離開了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