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兩人最后一次交手。
人族興起,歷史即將拉開新的序幕。
世間清明一片,九天玄女決定身入輪回,四圣獸亦因此而散。
四圣獸本就分屬東南西北四方,聚乃是因為感應九天玄女之號召,助其以混沌四方星辰之力,重整天地秩序。
九天玄女一入輪回,它們自然也要歸位。
金烏西沉,余暉落盡。
這一次,朱雀還是沒能勝過青龍。
但每次輸掉比試之后,它都會在青龍身邊呆上一段時間。
因為青龍身上極木之精的靈力,有助于它的傷勢迅速恢復如初。
“玄女為什么要入輪回?”
高聳入云的山峰頂上,盤旋著休憩的青龍同朱雀,是現在再也見不到的畫面。
朱雀知道,玄女一直把性格規矩刻板的青龍當它們四個的老大哥,要問她為什么跳輪回臺的原因,它們四個里,大概也只有青龍會清楚一二。
“這次大戰我方雖勝,眾神損失消耗慘重,世間靈脈有限,”青龍坦誠答道,“加上人族初生不久,遭此重創,也需要靈氣蘊養。”
“地府輪回聚有大功德,身入輪回受轉世之苦,同時可以磨礪心境,積攢靈氣。”
“何必如此?人類弱小非常,根本無力與我們相爭。”朱雀扇了扇翅膀,紅色更加灼眼起來。
“不是爭,是玄女讓給他們的。”
“玄女很看重這個種族,她說這個種族有無限的潛力,”青龍瞥了它一眼,語氣平平,“尤其是看重那領袖公孫氏。”
“公孫?公孫軒轅?”朱雀哼了一聲,“不過是個毛小子罷了。”
“你小看他了,”青龍目光拉的深遠起來,“此次大戰,公孫氏不僅率領人族參與了諸神之戰,還在其中大創魔族,滅蚩尤,統領四方,他對于人族來說,與玄女的地位無異了。”
“我也對這個人很好奇,不僅能讓應龍甘心斬去雙翅輔佐他,還能讓眾神相助于他。”
“哼。”
朱雀打斷了雙方關于公孫軒轅的討論,它那時當然也不會想到這位公孫軒轅真如青龍所說,創華夏文明萬世之始,受人族萬代傳承尊重。
被敬稱為‘黃帝’。
“我要回南邊了。”
“我知道。”
“那你呢?”朱雀躍至空中,與青龍面對面,調侃道,“你不會要追隨玄女去跳輪回臺吧?”
“我自然駐守東方,隨天機而動。”
青龍與它對視,又道,“不知下次你能勝我否?”
朱雀頓了一頓,隨后發出一聲長鳴,跟著道,“你我棋逢對手,除你之外,我未曾輸給任何人,他人亦不可能傷我性命。”
“你的命,只能由我來取。”青龍突然接過話道。
朱雀輾轉盤旋,緊接著凌空沖南而去,高聲重復,“我的命,自然給你留著。”
“你的也是一樣。”
回憶到這,瞿星言皺起了眉頭,盯著陳月歆近在咫尺的臉,眼如星河沉江,微風掠過,輕撫兩人。
陳月歆也看著他,不知是不是因為這風實在太過輕微,或是那銀色的光芒太過溫柔,她在他眼里反而看見了暗藏著的一場驚濤駭浪。
但她不能騙他。
所以下一秒,她就脫口而出,“我以前跟你說什么了?”
空氣中的氣氛隨著瞿星言緊皺的眉頭更緊張了。
他瞇了瞇眼,“你連這都忘了?還是不愿意想?”
“什么意思?”陳月歆能感覺到她以前說過的肯定是很重要的話,但她確實想不起來。
她掃了一眼兩人現在的姿勢,語氣也沉了下去,“你還要摁我到什么時候?”
風驟然冷了,周圍一片寂然,瞿星言還是望著她,但眼中月色暗淡,星河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下一秒,他驀地化出的金輪,刃片離她的大動脈不過毫米的距離,冷聲道,“需要我幫你回憶回憶嗎?”
狂風忽然吹亂了他的頭發。
陳月歆伸出手,拽住了他的手腕,自己的腦海里傳來陣陣如崩裂般的劇痛。
但她已經沒空管這個了,她趁他不備,將人掀開,一個飛身拉開了距離,隨后一道紫炎猛地吐了出去。
但不得不說,自以前到現在,她這顆想殺他的心好似從未變過。
青色倏忽暴起,甚至因為速度過快在他身后留下了一條綿長的色彩渲暈,金輪此時無需他操縱,自動圍繞在他周圍,時不時便攻向陳月歆,可謂是非常玄妙。
陳月歆口吐金光烈焰,自己又從大面積的火焰中飛身而出,周身全是焰氣,速度之快亦是宛如一道紅光,快于閃電的朝瞿星言反擊。
瞿星言手中青光匯聚,砸向陳月歆。
只見青光所到之處,火焰也被吞沒,陳月歆閃躲不及,挨上這一道青光,青光陡然朝四方擴大,竟直接吞沒了陳月歆,又朝遠處飛去,直砸中后頭的一個小山丘。
一道震耳欲聾的響聲傳來。
小山丘瞬間碎成了土渣。
但又從中爆出一道烈焰,打中了接近的瞿星言。
瞿星言擰著眉頭,好像要把陳月歆生吃了似的。
“咳咳……”陳月歆躺在土渣中間。
她不是打不動了,她是頭太痛了,實在不想打了。
腦子里的灼燒感順著血液流遍全身,仿佛要把她拖進深淵里,讓她掙扎于瀕死之際一樣。
察覺到她眼神的失力,瞿星言收了武器,俯身湊近她。
忽的,陳月歆抓起一掊土,糊在了他白凈的臉上。
“哈哈哈哈!這樣才公平!”
自己身上盡是打斗留下的污漬,瞿星言身上卻還是那樣干干凈凈,她不由自主的想破壞這純色。
“弱智!”
他嘴里如是罵了一句,但另一邊的臉頰上明顯有淡淡的暈彩爬起,染向了整張臉,他別過頭去理了理土渣,但還是朝地上的陳月歆伸出手來。
陳月歆笑了一陣,握住他的手。
瞿星言一個用力把她拉起,隨后伸出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腰肢,順勢將她整個抱了起來。
“你真的是只豬。”
不同于平常,他的聲音還是低低的,但有一絲柔和,像春日里在花叢間起舞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