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有所不知。”紀迎寒答了一句。
又聞張南呂輕咳了兩聲,似乎是不想讓他們一行人摻和進蜀山門內的事。
可紀迎寒只作未聞,按下手來便繼續答道,“此前小友來我蜀山,想必也知曉一二,關于五城陰氣之事。”
他這一提,汪文迪確有此事的印象。
那被陳月歆殺了的蜀山弟子關宿和易西風,曾經說過收集陰氣一事,也因為這事,在奉元的醫院里同他和張霏霏打過照面。
當時還是他出了手,否則那個叫唐辭林的病人,就會被強行開膛破肚了。
“五團陰氣皆被收服,需要煉化尋其源頭,斬草除根以防其死灰復燃,”紀迎寒細細說來,“這事兒交給啟明長老后,他在煉化過程中,居然被這小小陰氣所傷,故而閉關調養。”://
“竟有此事?”汪文迪同樣表示驚訝。
張霏霏也關切道,“陰氣源頭可尋到了?”
“未曾尋到。”紀迎寒搖了搖頭,惋惜道。
眾人沉默了一陣,張南呂率先開了口,道,“此乃我蜀山之事,你們還是先將與那藤原中呂之間的私仇處理好,免得再生出亂子,讓她為禍人間,到時候,我們就只好代為出手了。”
汪文迪與紀迎寒對視一眼,客氣笑道,“既然七襄長老這么說,我倒有一個主意。”
“什么主意?”
“不如你我合作,共除禍患。”
“哼,你小子,”張南呂甩了拂塵,抬高了視線,道,“不會是想讓我們幫你收拾爛攤子,給你擦屁股吧!”
他接著笑道,“自然不是。蜀山向來以斬妖除魔、衛護天下蒼生為己任,不然也不會一個小小陰氣就這么上心了。你我合作,我幫你們尋得妖氣源頭,等我對付藤原中呂的時候,你們也幫我一把,這可是互利互惠的好事!”
“小小陰氣?小子口氣不小,這陰氣的源頭連我七襄師弟受傷都未曾查出,就憑你這個小子,可別信口雌黃!”張南呂目光抬得更高了,明顯有些看不上他。
“我與七襄真人畢竟不同,”他耐著性子,卻收了笑臉,道,“當然是各有所長了!”
沒等張南呂再和他做口舌之爭,他就先亮出了冥界眾生相。
“我有此尋靈之寶,何況這位又有鬼車之力傍身,若要尋陰氣源頭,何嘗不能一試?!”他指了指一邊坐著的朱夏,頗有底氣的補充道。
上下打量了他的底氣,紀迎寒點了點頭,摁下了張南呂,決斷道,“小友所說未為不可,你我皆同道中人,互幫互助也在情理之中。”
“請隨貧道移步議事廳。”
說著,紀迎寒站起身來,沖眾人朝外頭做了個‘請’的手勢。
議事廳就在大殿之后,凡是蜀山有大事要商定之時,掌門與長老便會到這里來召開一個會議。
但并不是所有弟子都能參加這個會議的,必得是精英弟子才行。
大廳的制高點上,是屬于掌門的高座,紀迎寒并未坐下,與張南呂一前一后站在那處,底下整整齊齊站著八咧一絲不茍的白衣弟子,一眼看過去像布滿了黑子的棋盤,就連相隔的間隙都是一樣的寬,挑不出一點毛病。
汪文迪等四人,則站在紀迎寒左右,橫排站開。
“我蜀山自創立之初,以天下安樂為己任,斬妖除魔、懲惡揚善,天下肅清乃蜀山之道義。”張南呂率先說了一通客套話,隨后把拋磚引玉,將話語權遞給了紀迎寒。
紀迎寒一派飄渺之姿、仙風道骨,銀灰色的道袍服帖的垂下,說話時雖和藹可親但也擲地有聲,“各位已知曉五城陰氣一事,也知本門七襄長老為陰氣所傷。勘除陰氣,拔除禍患,此為第一要務。”
“薛師弟!”
廳內鴉雀無聲,好一會兒都沒人應話。
汪文迪很快在眾人的目光引導下,找到了大廳內唯一一個站著都能睡著的人。
他不僅是站著打呼,而且也是這里唯一一個衣衫破舊、不甚講究的弟子。
張南呂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粗聲粗氣道,“哎!總是這么不靠譜!”
一邊說著,他一邊射出了一道金光,強行把那人給叫醒了。
薛凱風一個激靈,回過神來,迷糊道,“啊、啊?在呢,在呢,師兄、長老,有何吩咐?”
“我蜀山乃是天下第一的劍宗門派,衛護蒼生,任重道遠,”張南呂一甩衣袖,批評道,“你身為掌門師弟,該是門下眾多弟子的榜樣與表率,怎能日日無精打采、只知睡覺呢!”
挨訓的薛凱風顯然沒放在心上,嘿嘿傻笑了幾聲。
他撓頭正欲開口解釋,就聽紀迎寒先為他打了圓場。
“無妨無妨,”紀迎寒朗聲而笑,道,“薛師弟一貫如此灑脫,啟明長老莫要同他計較,隨他去吧。”
“哎,你不能再這樣慣著他了!”張南呂不依,搖頭道。
大廳的門被輕緩推開,跟著飄進來一個如春風一般溫潤柔和的聲音,道,“師伯,此次就算了吧,凱風他出任務,在外數月才回,甚是勞累,偶爾打個盹,也無傷大雅。”
循聲望去,正是飄飄而來的藥老柳牧之。
張南呂的語氣也跟著放了下來,只是仍不贊同,道,“你們這樣,會把他慣出毛病來的!”
“牧之,來得正好。”紀迎寒笑意更深,朝他招了招手,順勢岔開了話題。
柳牧之走到薛凱風身邊,點頭道,“我聽聞‘陰陽絆’一事,故來此說明一二。”
“所謂陰陽絆,并非寶具靈器,而是一種巫法。”他娓娓道來,“這種巫法以一種名叫水晶蘭的植株為媒介,經過一系列的淬煉后,使一株水晶蘭分成一陰一陽兩株,植入兩個活物體內,或是人、也可不是人。”
“但必須是一生一死的兩個活物,才能見效。”
說到這,汪文迪皺了皺眉,突然想起了一件此前一直被忽略的事。
上官別鶴是怎么能活到現在的呢?
他和藤原離鸞是同時代的人,她死了,他如何能活著?
換言之,這一陰一陽中的‘陰’,指的真的是他嗎?
汪文迪上前一步,客氣道,“道長,我有一事不解,可否請教一二?”
“你直言便是。”柳牧之應道。
他問道,“若陰陽絆施加在二生者或二死者身上,又會怎么樣?”
柳牧之雖是失明,可那眼神卻實實在在的是盯著汪文迪的方向盯了一會兒,復才沉聲答道,“一陰一陽必須對應一生一死,如果二者皆生,此法就算失效,不過也只是失效,沒有什么很嚴重的副作用。”
他話鋒一轉,道,“但假如二者皆死……書中記載有限,只說將會爆發出巨大的妖氣……”
“妖氣?”汪文迪捏著下巴,接著問道,“那魔氣呢?”
“魔氣……我倒是沒找到相關的記錄,”他思索了一會兒,又道,“而且這陰陽絆具體是為什么目的而設計的巫法,也沒有記載。”
“那破解之法呢?”
“這就是唯一的好消息了,即使不知其效,可確有詳細的破解之法。”
柳牧之也沒賣關子,快語答來,“陰陽絆的關鍵就在那被煉化的水晶蘭上,消去水晶蘭,就可以消去陰陽絆。”
“水晶蘭說到底也是一種植物,要找到拔除的辦法不難,只是需要時間,讓我來翻閱資料、試藥以及配制解藥。”他細致的解釋著,兀自嘆了口氣,跟著道,“可惜溪嵐那丫頭在外執行任務未歸,她在的話,就能幫我節約不少時間了。”
提到柳溪嵐,氣氛似乎都沉了一沉。
張霏霏心明眼亮,腦子也夠快,立即應道,“道長,不如我來幫你?”
身側的朱夏與熊巍對視一眼,點頭道,“我們也可以幫忙的!”
柳牧之微微一愣,大約是沒想到他們這么熱情。
“既然如此,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他行了個禮,臉上又恢復了溫和的笑意。
紀迎寒也是此時開口,道,“此事先從查閱陰陽絆起,等明了其破解之法,就由薛師弟隨你們一起下山,處理五城陰氣及藤原中呂。”
他轉向薛凱風,問道,“師弟,再帶兩位弟子一同前去?”
薛凱風拍拍胸脯,道,“不必了師兄,我一個人去足矣!”
張南呂給他潑了盆冷水,道,“大言不慚!連七襄長老都吃虧了,你小子就不能謙虛一些?!”
“正因如此!”他搖頭晃腦,端起了架子,道,“我再帶弟子去,也是給我徒增負擔,若我也處理不了,難道其他弟子還能處理得了?”
柳牧之笑了一陣,緩和道,“師伯,就依他吧。在門中要務大事上,他還從未出過差錯。”
他想了想,補充道,“師伯要是還不放心……不如等資料查完,我與諸位一同下山吧。”
柳牧之深諳治病救人的法子,在與非人的玩意兒交手過程中,張霏霏那點普通人的醫術是不夠看的。
所以,他算是個稀缺的團隊奶爸。
稍加思索,汪文迪果然把目光投向了紀迎寒,等著他一錘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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