屹屹雪山行,小城幽趣遠。
小小城池,東西兩城門,儼然成了兩座截然不同的天地。
東門,因為某些人的存在,天氣突然就涼了,忍不住打起了冷顫。西城門,因為一些人的到來,春風拂面,花開滿地。
很奇怪,明明都長著一樣的軀殼,身處一樣的天地,有的人好似春日暖陽下的微風,涼而不冷,而有的人卻好似冬日里呼嘯的狂風。
要人命啊!
只是那風,有些無辜。
那風幾時輕聲細語,我就玄安城中輕輕一搖便能吹向九州的帝王風,只不過是有些人,收拾得多了,變得膽小了些。
寧景清轉頭朝著顧民君說道:“我說小蚊子啊,你這些兵不行啊!這還沒怎么著,就開始打起擺子來了?留他們看門,靠譜嗎?”
顧民君幽幽回望,淡淡道:“你說他們為什么會緊張?”
“哦?你且說說看。”寧景清挑了挑眉,頗為有趣的看向城頭憋得滿臉通紅的士兵。
“那是因為我的兵,猜出來你是誰!所以,我很放心。”
“有點意思!!!...嗯?
寧景清豁然轉頭,望向西方,稍作疑惑便哈哈大笑了起來:“有趣有趣,著實有趣啊!走...”
余下兩姐弟,疑惑萬分。
“什么?”
“帶你們去接個人。”
兩人若有所思,緊跟著寧景清走了過去。
城樓上的士兵重重呼出一口濁氣,如釋重負過后,興奮無比。
“是那位嗎?”
“應該吧!”
“不是應該,是肯定,是必須!”
“那咱該怎么辦?要不要放倆鞭炮慶祝慶祝?”
“慶祝什么?慶祝閣下頭顱不保,家中縞素,嬌妻守寡?”
“哦...我...好吧!”
心情頗為不錯的寧景清,哭笑不得,朝著顧民君丟下句沒頭沒腦的話:“你的兵...嗯...不錯不錯,有點兒意思。”
“嗯?”顧民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寧景清搖了搖頭,忽然說道:“對了,你們這城,好像沒有城隍廟是吧!”
顧民君搖了搖頭,緩緩道:“我們這里人不多,而且大多都只是稍作停留,等城門開,便又走了,極少有扎根在此的人,城隍土地自然就沒什么人供奉,建了做甚。”
“嗯,道理雖如此,不過該有的還是的有,麻雀雖小,五臟尚全,而且如今千里戈壁的攔路虎已經沒有,以后這城怕是要住不下這么多人,城隍廟什么的,還是要落實一下。”
顧民君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嗯,的確,那我安排安排?”
寧景清滿意無比的點了點頭,臉色一變有些鬼鬼祟祟的湊到顧民君耳旁,悄聲道:“雍州府城隍廟里的那尊鼎不錯,建議你去看看,覺得不錯的話,就偷偷拿過來,不過你要注意,鼎里面的香灰不要灑了,要完完全全拿過來,然后放在你們城里的城隍廟中!有大用!!”
顧民君怔了怔,怪叫道:“那不是偷嗎?”
寧景清用看白癡一般的眼神看著顧民君:“都是自家的東西,只是換個地方安置而已,算什么偷?再說了,你是豬嗎?你不會來個貍貓換太子?不要被人知道不就得了?”
顧民君扯了扯嘴角:“嗯,在你眼里每個人都像我姐一般,是個瞎子!”
“小兔崽子瞎說什么?找打是不是?”
“安?你們叫我!”
兩人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哼著小曲優哉游哉的帝后娘你顧雪,喔了一聲,繼續四下張望,將腦海里的風景與實現所至一一結合。
真的已經,好多年了啊。
寧景清壓低嗓音,鬼鬼祟祟說道:“待會我給你個寶貝,你帶著他去偷鼎,城隍就會陷入短暫的沉睡,只要你的鼎做得還行,就真的叫一個神不知鬼不覺!”
“我瘋了啊?我自己鑄一尊不行嗎,為什么非得偷人家的?”
“你要相信我,那鼎有大秘密!!!日后必有大用,相信我,你絕對不會后悔的,你也一定會感謝我的!”
顧民君有些猶豫,有些吃不透身旁這位的葫蘆里,裝著什么藥,說他賣的是一葫蘆不懷好意,純粹吃飽了撐著沒事干找樂子,有些不可能。
若是許多年前,這位干出這種事情,實在是正常不過,可是現在這人的變化,委實有些大了。
不好說真假善惡。
顧民君眼珠子一轉,咬咬牙重重點頭:“好,這事兒我干了!”
寧景清滿意無比的摸著肚子,單手拍了拍顧民君肩膀,語重心長的贊道:“不錯不錯,有前途有前途!”
顧民君肩頭一沉,開始后悔了。
西城門外,城頭城下站著好些士兵,笑瞇了眼。
“哎,我說公子,難道你也和那些白甲仙人一般能飛不成?”
“沒有啊?為何這么說?!”
“你看,你看看,公子謙虛了,莫公子我們知道,沒有翅膀也能插上對翅膀,不會飛也飛,可是您我就吃不準了!”
眾人口中的公子,自然就是剛剛神游萬里落在人間的溫子念了,尚未臨近一線天西門,城樓上嚴陣以待的士兵便發現了緩緩而來的三人。
定睛,瞪眼,歡呼。
“公子,是溫大公,走走走,開門開門。”
三人便暢通無阻的走進了西門,被漸漸涌來的士兵圍得水泄不通。
“溫大公子,跟我們說說唄,要怎樣才能飛啊!”
“是啊,溫大公子,要不你就說說,怎么樣才能飛,要是可以,我也想學,以后回家看看媳婦兒,就...簡直太方便了!”
“說說唄,說說!”
溫子念被有些無奈的望向莫真,莫真裝作沒看到,轉頭問了問林曦:“林姑娘,餓了沒?”
林曦搖了搖頭,莫真扯了扯嘴角,將頭猛然轉到一旁,朝著眾人打招呼:“呦,好久不見啊,最近可好?顧將軍回了沒?啊,還沒啊,嘖嘖嘖,那可真可惜......”
“可惜什么!!!”溫子念陰沉著臉,將莫真的話打斷。
“啊哈,今天天氣真好,對不對啊,老哥們!”
“啊?額,是挺好的...唉?...莫公子要去哪兒啊?...你們都瞎了嗎?不會讓讓人?”
溫子念笑瞇瞇道:“沒事沒事,不勞煩各位,我送送他!”話未說完,溫子念凝神,握拳,出拳一氣呵成,澎湃的氣機將莫真整個人砸出極遠,落在黑壓壓的房屋之中不見蹤跡,遠遠留下句親切的問候。
“溫子念我問候你大爺!”
溫子念滿意的拍了拍手,神色一變,笑呵呵道:“來來來,老哥們繼續,剛剛說到哪兒了?噢,想飛是吧?沒問題,這事兒簡單,你們有符石嗎?”
眾人鴉雀無聲,目送莫真砸進某個幸運家庭的院落,不自覺打了個冷顫。聽聞溫子念說什么飛,齊齊搖起了頭。
“沒有沒有沒有,溫.公子聽錯了,我們是說...啊...對,今天的天氣真的不錯!”說著說著,人群慢慢散去。
“聽說昨日又來了幾個水靈靈的妹子?”
“可不是嘛,聽東門的兄弟們說了,嘖嘖嘖,簡直沒話說,就是想來,怕是有些貴哦!”
“沒事!小問題,錢財乃是身外之物,錢嘛,要花完,才會有!”
“有道理,那....晚上走一個?”
“啊,今天的天氣真好!”
“我尼瑪......”
溫子念連連翻起白眼,朝著人群喊道:“喂,我說認真的,我有辦法!”
眾人回頭,再回頭。
“好,那就晚上走一個,不醉不歸!”
不愧是當差的,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溫子念還沒來得及表現表現,人,便沒了,剩下個瞪大雙目滿臉迷茫的林曦,跟在身旁,略顯楚楚可憐。
他怎么打小莫?他會不會打我?完了完了,會不會很疼啊!
溫子念聳拉著腦袋,備受打擊。
“哦?你真的有辦法?”
溫子念猛然抬頭。
不知何時,有人散去有人登場,眼前不遠走來三人以及一只傻大個老虎,嗷嗚一聲撲了過來,濺起塵埃無數。
林姑娘笑瞇了眼。
“哎哎哎,好了好了....好了,你不要舔.我,站好!老實點不要亂動!”
“嗷——”
溫子念一邊拍著滿是灰塵的頭頂,一邊傻呵呵笑了笑:“那啥,顧大哥,哦不,顧二哥,你回來了?”
顧民君點了點頭,指著顧雪道:“嗯,回來了...介紹一下,這是我姐...嗯...也是你姐!”
溫子念不好意思的撓著頭,支支吾吾半天小聲喊道:“姐...”
顧雪看著眼前狼狽不堪的少年,眼神溫柔,仿佛眼前滿頭灰塵的溫子念,真的就是自己的弟弟。
她突然走上前,輕輕拍去溫子念依附在溫子念身上的灰塵,柔聲道:“哎!”
股民君瞬間濕潤了眼眶。
很多很多年前,他也這樣,她也這樣。
顧雪扶住溫子念的左右胳膊,彎著眼,揚著嘴:“你叫什么名字呀,弟弟!”
“我...我....我叫溫子念,言念君子,溫其如云的溫子念。”
“呀,真好聽...咦,那這位是?是你媳婦兒嗎?嘖嘖嘖,小子眼光不錯,不愧是我弟弟!”
林曦羞紅了臉,溫子念連連搖頭:“不是不是,姐你說錯了,她是我的第...第二個朋友!她叫林曦,她...她很好。”
“喲,現在不是,以后可就說不好了哦!加油弟弟,我看好你噢!”
溫子念很是不好意思的撓起了頭,扭頭望向林曦,不知道說什么好。
至于林曦,恨不得舉起手中的石頭將這傻子當頭拍死,再找條地縫藏起來算了。
顧雪一拍光滑雪白的額頭,哦了一聲,將站在一旁微笑不語的寧景清拽了過來,嫌棄無比的介紹道:“喏,你們的姐夫,寧景清,干啥啥不行,吃飯也不是第一名的摳腳大漢一個!”
寧景清扯了扯嘴角,心道有這么沒用嗎?莫說吃飯,打架我也能一挑三,至于摳腳?媽的巴子,龍爪需要摳嗎?
只是回頭碰見一雙殺氣騰騰,火光四射的眸子,下意識便縮了縮脖子。
罷了罷了,我...忍忍吧,自己找的,趴著也要寵完。再回首,寧景清笑容滿面。
“你好,我叫寧景清,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寧,素華雖可攬,清景不可游的景清。”
“我是一名符師!”
顧雪彎著眼,揚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