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布袋,另有乾坤。
若不是親眼得見,誰能想到幾塊破布隨意縫合的袋子里,裝著這么多的珍奇玩意兒。
而這些玩意兒,又是多少人的夢想呢?
且不說其他,光是世人皆知的這些個藥材,便要讓山下無數人感到瘋狂。
比如人參、何首烏、靈芝,那個不是山下年老體衰的貴人們追求之物,畢竟延年益壽,永葆青春的功效,誰都知道,也誰都向往。
再比如當中有幾朵形似蓮,白若雪的藥材,其罕見程度,不亞于人間真龍。且不說其他,光是老道士自己,都好一陣眼熱。
老道士很是詫異,布袋神奇。背著這么多的奇珍異寶,還能到處晃悠,還屁事兒沒有,就更是神奇。
不過想來也是,在老道士眼里,玄安城里的小皇帝,很多事情做的還是很不錯。
大威九州,只要人愿意活,就一定能活,絕不會如往昔一般,淪落到落草為寇的境地。
再想著少年郎背后的那位,就更加釋然了。
些許匪寇就能搶神仙?怕是幾個腦袋也不夠砍啊!
延年益壽,青春永駐?呵呵,人家也不需要啊!
也許在那位的眼里,這些個所謂奇珍異寶,只是山里年紀大些的雜草而已。至于當中的一青、一黃兩枚石頭嘛......
不提也罷。
哐啷——
溫子念翻翻找找之際,一腳將埋在靈芝下的一柄雪亮小短劍踹出,哐啷哐啷砸出好一陣的火星。
老道士驚異一聲,定睛望去,暗嘆一聲好家伙。
小小短劍中,存有一股驚天煞氣。只是讓老道士驚奇的并不是這煞氣如何如何。而是如此澎湃的煞氣,卻溫順得似樓里的小貓青青一般。
“啊,找到了!”
老道士還在琢磨為何如此,溫子念從小山一般的雜物之中,雙手捻著一封信,高高舉起。
莫真翻了個白眼,很是無奈,走了這么遠的路,不就是為了送信嗎?身為一個送信的,險些把信弄丟了,這像什么話?
溫子念樂呵呵捻著信,大步流星走向老道士身前,將信遞出,扳著臉道:“喂,老道士,我家小師叔叫我把這封信,交給你,你快看,看完我就要回家咯!”
老道士一臉肅穆,鄭重其事的將信封接到手中,高高捧起如敬神明。
溫子念連連翻著白眼,懶得深究當中緣由,催促道:“你快點,看看要不要回信什么的,要是需要,就麻溜點,我還著急趕路。”
老道士拆下信,楞了楞,捏著下巴思索再三。
這...是認真的嗎?
老道士猶豫再三,環顧四周瞧了一眼被凍結的時空,選擇了相信。
并指掐訣,默念真經。
砰——
一紙書信自燃,化作寥寥青煙,不見了蹤跡。
溫子念愕然,莫真怔住,兩人你望望我,我瞧瞧你,聳聳肩攤攤手,一臉迷茫。
他瘋了嗎?他有病!
這時,柳樹上的柳木劍,輕輕嗡鳴連連顫抖,掀起一連串的漣漪,仿佛要從樹里,走出個什么......
老道士期待、惶恐,雙手蜷入袖口之中,死死抓住一角衣袖,入稚童面見手持戒條的老夫子,生怕稍有不慎,便要挨上一頓板子。
離著九州不知多遠的海面之上,有人緩緩走在海面之上,神色平靜,呼吸綿長。
遍觀四周,那人頭頂青天朗日,腳踩蔚藍海面,似是感應到什么一般,回頭眺望身后極遠,古井無波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意外。
“子念,小莫,好久不見。”
柳樹下的溫子念莫真,猛然抬起頭望向趨于平靜的柳樹之上,干凈透明的眸子里,滿是驚喜。
老道士將頭低下,雙手抱拳置于身前,死死咬住嘴唇,壓著心底的火熱和癲狂。
“小師叔?”“先生!”
海面上的男人微微一笑,嗯了一聲輕聲道:“比我預計的要早上一些,不錯不錯。”
溫子念不再認為是自己幻聽,連忙開口問著書生的去向:“小師叔,你在哪里?你要來找你。”
不知何時出了十萬里大山,獨自遠游出海的書生聞言搖搖頭,笑道:“找我做什么,你已經長大了,該出門闖闖,好好看一看人間的煙火,你要知道,九州之上的美女,可是多得不行哦”
溫子念連連搖頭:“不不不,我不要美女,我就要呆在你身邊,天天看書練字,畫畫彈琴,活著下棋也可以啊,我反正不喜歡和這些奇奇怪怪的人打交道,煩人得很。”
書生笑了起來:“人的一生,雖說不過百年,可要是日日讀書寫字,畫畫彈琴,有什么意思?至于下棋,自己與自己下棋,能下多少年?”
“可是我......”
“好了,子念乖,曾幾何時,身為天上人,也日日夜夜念著紅塵,你只不過是匆匆一撇,見過幾個人,遇見多少事,就說人間很無聊了?”
溫子念默不作聲站在一旁,神色黯然許久,悠悠而嘆,有氣無力的說:“你就是煩我了,你就是不想我呆在你身邊,你討厭我!”
書生啞然,不做過多的解釋和勸導,抬頭望著炎炎烈日,輕聲喊道:“小莫。”
莫真神色一正,抱拳行禮道:“在!”
“可有所悟?”
“有的,先生。”
“嗯,很好,以后子念要你多多留心一些,作為回報,我傳你一法,你且留心。”
話音剛落,海面上的書生微微凝神,伸手輕輕抵觸著眉心,凝聚出一團潔白的云霧,朝著柳樹指,輕喝。
“敕!”
一道光束瞬息劃過無盡的時空,透過釘在柳樹上的浮萍劍,遁入莫真的腦海中,化作一本書卷,烙印在心間。
那卷書上,如白云般似真似幻的書面,刻著兩個久遠繁瑣卻能一眼得知其名的古字。
《太上》
莫真雖然不知道這是關于什么的書籍,也不知‘太上’二字的分量,但還是背著突如其來的幸福砸的頭暈眼花。
“這...這這這這也太太太貴重了吧?”
書生呵呵一笑:“無妨,你且用心鉆研,不要埋沒了它的風采,而且若是以后遇到品性不錯的人,你都可以傳下去。”
說道此處,書生明顯有些感慨,長長嘆了口氣,悠然道:“曾經,太上一脈可是享譽各大神州,然而時過境遷,昔日的輝煌悉數掩埋在塵埃里。”
“好了,你且帶著子念出去吧,我與道長有話要說。”
溫子念一把抱住樹干,將臉貼在浮萍劍沒入的樹干之上,一個勁搖頭道:“不,我不走,你快告訴我,我要朝何方走,才能找到你,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不走,打死我我也不走!”
莫真走到近前,輕輕扯了扯溫子念的衣襟,溫子念便開始鬼哭狼嚎,抱著樹干好一頓嚎叫:“啊——殺人了,搶劫了,救命啊!”
莫真嘆了口氣,十分無助的看了一眼浮萍所在之地,很明顯,不知身在何處的書生先生也是十分頭疼。
“唉,行,你若是要尋我,便往南行!向難而行,若是你足夠努力,你會找到我的。”
“南?!好,你等著!”溫子念松開雙手,從樹干之上跳下,頭也回的朝著小樓之中走去,莫真趕緊跟上,生怕這小子后悔,賴在樹下不走便是不走。
當著書生的面一板磚拍暈,是不是有些過分?最好不要有那一天!
兩人鉆入小樓,推門的瞬間,一陣清風拂面,吹得兩人一陣恍惚。
窗戶邊舉著瓜子的三人終于將手里的瓜子送入嘴中,驚訝道:“咦,人呢?”
“哇,你們是鬼嗎,一下子就到了這里!”
溫子念悶聲座下,滿臉不爽的模樣瞧著三人一臉懵逼。
反觀莫真,神采飛揚。
剛剛...外面好像不是這樣吧?某人氣得直跺腳,某人卻一臉無所謂,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瞧得人歡喜。
現在嘛...嘖,奇了個怪哉。
林曦小心走到近前,輕輕扯了扯溫子念的領子,小聲道:“喂,你這是...怎么了?”
溫子念一巴掌拍掉林曦的手指:“沒什么,不關你事,離我遠點。”
林曦揉著手,望向莫真,指著溫子念,張張嘴,以嘴型問道:“他怎么了?”
莫真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悄悄指了之屋外。
兩人便悄悄摸出屋外,藏在屋檐下,鬼鬼祟祟瞧了瞧屋內,確定溫子念依舊坐在原地雙目無神的發著呆,莫真這才將剛剛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講了出來。
林曦愕然、震驚、不敢置信難以想象,眼皮子底下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情,自己卻什么也不知道。
“你是說,先生來了?”
“沒有,人沒有來,聲音倒是來了。”
“什么,人未至卻有聲音?”
莫真點點頭:“神仙人的神仙手筆,不足為奇。”
林曦一想,確實,畢竟是神仙,自己想不到不代表不可以嘛。
莫真張了張嘴,想說書生給了他一本書,你要不要,但是想著自己好像并沒有那個本事,將一閉眼便能瞧見的書卷從腦子里取出。便只能作罷。
“對了,小曦,我有個東西,可能要很久很久之后,才能送給你。”
林曦無所謂道:“啊,是嗎,那以后再說呀,不過你可以說,是什么東西嗎?”
“一本書!”
“呀?你什么時候有的?”
“就...剛剛書生先生給我的。”
“先生給的?這......會不會不太好?”
“嗐,沒事,先生說了,我可以把它傳下去,是個人都可以學。”
“這樣子啊,那...好吧,以后可以了。你就再給我。”林曦有些期待,書她倒是見過不少,道觀里的好多個典籍孤本,她也有幸觀摩一二。
不過這神仙的書,她還是第一次聽說呢!
就...
挺期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