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黑了下來,山頂的廝殺已經有三十二場落下帷幕,日本人沒有以多欺少,無僧瞥了一眼自己的人,二十八人只剩下二十一個,贏了十九場,輸了十三場,對面卻還有數十煉髓高手和四名丹勁高手沒有出手,那群和尚雖然一直沒參戰,但難保他們不會在關鍵時刻發出致命一擊。
場上廝殺再次塵埃落定,扛著銹跡斑斑長劍的邋遢中年再次擊殺對手,自己毫發無傷。
“休息。”無僧道。
對面有十幾僧人,這些僧人基本都會中文,將無僧的話翻譯出來,對面的日本人微微散開,坐下休息,他們并不擔心這邊恢復元氣。
“他們怎么還沒來”無僧道,聲音細若蚊蚋。
“那里到這里有小半天路程。”落拓大漢盡力壓住聲音道。
“再等半天。”無僧道,他明白落拓大漢的意思。
天黑時候,楚向醒了過來,大魚浮上水面,蕩漾的海潮將他拍醒。
看了一下四方,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無星無月,根本無法分辨東南西北。
楚向潛到海底,發現海水并不是很深,此處應該還沒離開東京灣,時間緊迫,只能憑感覺往一個方向走。踏波疾行,過了一會,楚向再次潛入海底,此處海水淺了一些,再往前幾公里,海水更淺了。
沒過多久,一個小島出現在楚向面前,島上有微弱的火光,不是軍隊駐扎的營區。
潛入火光之處,一名男子正伏于案臺之上書寫什么,忽然發現楚向出現在面前,正要大叫,被楚向一把抓住咽喉。
楚向拿筆在紙上寫下tokyo,男子指了下右邊,楚向又寫下toshodai,男子指了指左前方,楚向又寫下fuji,男子指了指左前方偏左一點的地方。
參照記憶中三地的位置,確定此人沒有騙自己,現在的位置是在東京灣南部,楚向將其打暈,看了下時間,縱身入海,踏波往富士山去。幸好楚向知道東京的名字,去招提寺的時候看到招提寺的名字還勉強記得,加上富士山的名字早就知道,不然真的無法找到方向,語言不通如果此人刻意誤導,說不定把楚向指向大海中去。
全力趕路,在富士山腳休息一刻,楚向小心上山,剛摸到山頭上面,忽然有人大喝,如驚雷炸響,是無僧的聲音,接著轟隆爆炸聲驚天動地,隨后廝殺聲響起,十幾條人影從山頂一躍而下,楚向大急,急沖而上。
“分散走。”無僧的聲音響起,接著一條衣袖飄飛的人影扛著一人從山頂躍下。
楚向正苦于失了刀,拳掌功夫差,不知如何是好,見無僧扛著那人拿著一把劍,當即叫道“劍給我。”
聽到楚向聲音,無僧沖楚向道“你斷后。”
“好。”楚向接住落拓大漢扔過來的無鋒鋼劍,一劍向天,無邊魔氣化為劍光沖天而起,一名追殺而至的日本高手一刀斬落,魔氣斷而不散,被夾雜魔氣的劍氣擊落。
楚向截殺追擊的日本高手之時,另一處也有戰斗爆發,一名瘦小男子身形起落,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將追擊的日本高手一一挑落。
激戰片刻,楚向將體內魔氣源源不斷散出,身周數十米陰氣迷蒙,眾日本高手不知虛實,不敢貿然攻擊,截擊日本高手的另一個瘦小男子逐漸靠近楚向,原來是那名丑陋的道士,兩人聯手施為,眾日本高手難越雷池一步。
眼見日本人漸漸圍上來,楚向兩人立即后撤,退下山頭,進入半山腰的密林中。
進入密林之后,那名丑陋道士如魚得水,頻繁出擊,森林中不時有慘叫聲響起,心有忌憚,日本人不敢太過緊跟。
楚向潛行擊殺兩人之后,日本人不再敢冒進,幾人一隊,緩緩擠壓兩人的空間,楚向感覺到對方的變化,立即抽身悄悄后退。
可惜巧克力炸藥已經用完,不然在這黑漆漆的樹林里,楚向能把這些日本人殺光,不用像現在這樣逃竄。
兩人目的在阻攔不在擊殺,憑借丹勁級別的身手,兩人如鬼影一般忽隱忽現,在富士山的密林中和眾多日本高手糾纏了半夜,差不多天亮的時候楚向才隱蔽身形,扔掉無鋒鋼劍悄悄離開,此時無僧眾人已經不知道往哪去了。
離開山區之后,丑陋的道士不知往哪去了,楚向抓了些獵物在一個集市換了一身衣物,再次變換面容和身材,穿上不同的衣服,楚向優哉游哉的往西邊的海去。
走了半天,楚向忽然想起小草新野,他完全不知道當初小草新野是怎么找到他的,心中浮起此念,楚向心中一驚,立即改變方向,往人多的地方去。
一路無驚無險,并沒有發現跟蹤之人,兩日之后,楚向踏波入海,進入日本西部深海。
于深海之中潛游,借助深海水壓鍛煉魔身,餓了就吃生魚,渴了就找海底的淡水泉,十七日之后,楚向來到登陸日本時的小島。島上空無一人,楚向休息一天,踏波入海,半天之后,回到接應的戰艦之上。
驗明身份,接應的官兵將楚向帶到餐廳,楚向本以為自己回得早了,沒想到已經有好些人回來了。
無僧獨據一張桌子,正在大吃大喝,噴云吐霧。
楚向徑直在無僧對面坐下,拿了條烤魚吃起來,問道“他呢”
“在睡覺。”無僧笑瞇瞇的道。
“怎么傷的”
“和神道流宗主兩敗俱傷。”無僧道。
“回來了多少人”楚向眉頭微皺,神道流宗主是川島泓井給的名單中的一個,楚向本來想去挑戰他的,沒想到此人如此強大,竟然連那個落拓大漢都贏不了。
“包你十五個。”
差不多兩百號人,就只剩下十五個回來,這樣的結果還能說些什么。
看了一眼周圍的人,發現楚向看過去,旁邊桌子上好像猴子一樣的男子正蹲在椅子上對楚向招手。
“哥們,過來了一下。”神似猴子的男子道。
楚向拎著烤魚過去坐下,笑了下,道“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不敢當。”不停抓耳撓腮的男子連忙擺手,有些滑稽的作揖道“侯千壽見過魔君大人。”
楚向不是以本來的容貌現身,這個侯千壽竟然知道他的身份,顯然對他的信息了解不少,笑了笑道“要不是去了一趟日本,我都不知道被人安了這么個稱號。”
“真的嗎”侯千壽不是很相信。
“去到招提寺的時候被一個日本人這么叫才知道。”楚向道。
“看來日本人對你的信息掌握不少啊。”侯千壽撓著耳朵道“我想和你說的正是此事。”
“怎么說”楚向問道。
“靖國神社是你炸的吧”侯千影道。
“不錯。”楚向點頭。
“那個北辰一刀流的宗主也是你殺的”
“對。”
“本田圭吾是你殺的,那些大猩猩也是你驅散的”侯千影繼續道。
楚向點頭。
“那就對了。你的信息他們基本已經掌握,正在全國懸賞你的人頭,你的指紋、dna等身份特征已經全部公布出來,近期你最好不要再去日本,而且,日本人很有可能會跨國追殺你,你要小心些。”侯千影道。
“跨國追殺我很期待啊。”楚向笑了起來,他明白侯千影的意思,是叫他以后不要再去日本。
“你是不是會日語啊”楚向問道。
侯千影點頭。
“你這個狡猾的家伙,早知道我就不用費這么多事了。”楚向笑著道。
侯千影只是嘿嘿的笑。
戰艦在原地等了一天,又回來了幾人,持續一個月的行動就此結束,戰艦啟程回港。
少了一百多人,回程路上沒有發生什么沖突,餐廳的桌位足夠十幾人一人一張桌子。無僧除了大吃大喝噴云吐霧就是酣睡,落拓大漢大部分時間都是站在船舷邊發呆,手上的煙一直燃著,卻從來不見他抽。丑陋的道士整天像乞丐一樣縮在墻角,有床不睡,有椅子不坐,有好心的船員怕他餓死,端了食物放在他面前,他才吃了一些。
侯千影和一個扛著銹劍的邋遢中年坐在一桌,兩人好像有說不完的話,一個小話題就能讓邋遢中年嘮叨上半天,而侯千影總是能在邋遢中年滔滔不絕的廢話中找到開口的機會。
戰艦安全回到出發時的港口,楚向正要離開之時,一名掛著上校軍銜的青年軍官找來。
在上校的辦公室坐下,嚴肅的上校軍官道“楚向是吧。”
楚向眉頭一皺,微微點頭。
“找你來是上頭有話和你說。”嚴肅的上校軍官道。
楚向沒有說話,靜等下文。
“上頭說了,你這次的表現很好,亂說話的事就不計較了,日本人來找你麻煩的話及時上報情況,要是不放心你的人可以安排他們的工作,保證他們的安全。”
“說完了”楚向道。
上校軍官皺眉看著楚向,沒有說話,此人有些不識抬舉。
楚向起身離開,這人不過是傳聲筒,不值得他理會。
陰謀,這里面的陰謀很大,天知道這次擾亂日本的行動軍方在謀劃什么大事,難道是要引發起戰爭,尋找動武的借口,用核彈讓日本陸沉,徹底消除這個虎視眈眈的隱患。
這并不是不可能,而是很有可能,現在的情形各國自顧不暇,沒有余力制衡日本,以日本人的技術儲備,完全可以搞出核彈,很可能已經造出來了,以如今日本的狀況,核武器在手,再次發動對中國的侵略完全有可能。巨變之時沒有被核武器攻擊,日本幸存的人口太多了,海平面上升讓他們的生存環境更加惡劣,如果不發動戰爭搶奪土地,光是食物短缺就能讓他們滅亡。
這樣的一個有著惡劣歷史的鄰國,將其徹底毀滅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越想越覺得可怕,楚向不敢繼續想下去,也不敢再繼續摻合下去,至于讓眾人去政府工作那就更不可能了,那樣和人質有什么區別,到時人家讓他干嘛就要干嘛,毫無反抗的能力,任人宰割。
某處。
“我就說嘛,根本不可能,他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這樣任你擺布。”一個蒼老的聲音道。
“不試試怎么知道不行。”另一個聲音道。
“好好一枚棋子,被你走成爛棋。”
“那有什么所謂,大把棋子可用,又不缺這一個。”
踏波入海,思及此事前后,楚向明白自己不過是一個任人揉捏的棋子,這個世界終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美好,不是退一步就能海闊天空,風雨要來,無論站在哪里都躲不過,唯有奮力一搏,才能博出個海闊天空,獨立山巔,方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