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在劍中流淌不休,如小溪潺潺,安靜平和,卻讓楚向感覺其中有莫大威能,這顯然是一種他還無法觸及的力量,楚向相信此時若是全力一劍,虛境巔峰想要抵擋也不容易。
無法觸及十二金人更深層的秘密,楚向駕鷹繼續向西而行,巨鷹的力氣恐怖得很,吃飽喝足之后,半天就能飛一千多公里,一天多點時間,已經越過塔克拉瑪干沙漠,來到最西邊的邊境之地。
坐在鷹背上,感悟這方天地的氣機,體悟這方天地的蒼茫意態,不多時已經到了國境線上空。
視線之內,軍帳林立,無數強大的氣息矗立各處,紅其拉山口更是重兵駐扎,嚴陣以待。
“來者何人?”接近軍方駐地之后,軍帳之中一人傳音而來。
“楚向。”楚向傳音回復。報上姓名,楚向趕緊御鷹轉頭,離開軍方駐地范圍。
巨鷹筆直飛行,速度又快,楚向一時沒注意到,軍帳中高手傳音而來,才醒起沖撞了軍方駐地領空,還好帳中高手沒有為難,否則楚向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虛境巔峰的高手,對氣機感應敏銳無比,自然明白剛才楚向在神游八荒,并不是有意沖撞,當然不會小氣到計較這些,更何況魔君楚向前來此處,十之是助戰而來,歡迎還來不及,怎會問罪。
繞開軍方駐地,楚向駕鷹接近山脊的國境線,遠眺紅其拉山口那邊,周圍山峰都有損毀,有些山頭已經倒塌,看來先前已經打過,才造成山體的損毀崩塌。
對面的陣勢十分嚇人,山口往下連營十幾公里,像一條蛇一樣蜿蜒到下面的山谷,在山谷中盤繞起來,就像一條隨時準備咬人的毒蛇一樣,周圍山峰之上星星點點矗立著一些軍帳,成眾星拱月之勢。
敵方布陣之人手段不俗,千軍萬馬布置精妙,陣勢可攻可守,有進有退,絕非烏合之眾,顯然其中有能人統領。
兩邊沒有動作,不明局勢變化,楚向后退十里,先靜觀形勢變化,再做打算。
現在的情況應該是雙方對峙,這邊不想打,只想保持現狀,那邊想要進來,力量卻不足以形成足夠的優勢,所以才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面。
高手想要越過國境線的高山自然沒問題,隨時都能從其他沒有人看守的地方過來,但是普通人就難了,人多的話暴露行蹤肯定會被攔截,所以對面只能強行突破,打通道路,以便普通人過界。
楚向在附近游蕩了一番,對面的高手并沒有從左右侵入的意思,在周圍山巔扎下陣腳不過是防止這邊突襲。
軍方的布置很簡單,死守紅其拉山口,其他位置零散人員不怎么管,只有一些前來助戰的零散江湖高手自發看守。
轉了一圈之后,楚向沒有找到公孫啟的氣息,知道楚向要來這邊的紫煙也不在附近,倒是一個很久沒見的老朋友在北邊的山頭上。
不知道多久沒洗過的一身衣服,一柄沒有開鋒的無鞘劍,一雙勉強可以看出是解放鞋的破爛鞋子,落魄的衣物穿在他身上絲毫不影響他的從容姿態,有著一種地動山搖都不會變色的淡定。
“好久不見。”楚向遠遠打招呼道,落下山頭。落魄大漢轉頭看了一眼楚向,沒有說話。
知道他不是喜歡說話的人,楚向道:“認識這么久,還不知道老哥怎么稱呼。”
“宋君。”落魄大漢道。楚向拱手道:“哪個軍?”
“君子不擾人清靜。”宋君道,君子不擾人清靜的君。
“我不是君子。”楚向笑了笑。宋君沒有接話,定定的看著遠方。楚向道:“老哥在這里看了這么久,可有看到什么?”宋君還是沒有出聲的意思。
“老哥最近有沒有見過無僧大師?”楚向問道。
“沒有人說你很煩嗎?”宋君道。
“敢說的很少。”楚向笑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問我。”宋君道。
“那我總要找點話題和你說話啊,咱們這么有緣在這相遇,總不能一起像棵木頭一樣看風景吧。”楚向道。
“我覺得那樣就挺好。”宋君道。知道宋君又是沉溺于某些往事之中,不想被打擾,這么久沒能脫離心中的樊籠,一時半會肯定無法開解,楚向不再說話,和宋君一樣像棵木頭一樣站在那里看風景。
想想也是有意思,倭國一行,無僧困于自設的樊籠,宋君也是困于自設的樊籠,無僧的樊籠楚向已經知道,宋君的樊籠是什么楚向心中也已經有大致推斷,看宋君這寥落身影,多半是為情所困,沉溺于往事不可自拔。
劉伯庸和宋君一樣受困于情,劉伯庸多年沒有寸進,否則怎會在精英挑戰賽中連名次都排不上,直到上次見面才突破。
宋君卻是和劉伯庸不同,宋君是受困于情而不受制于情,感其氣態,此時修為已經和楚向不相上下,元氣平穩,神意沖和,看樣子并不是短時間內突破的,應該是一直穩步提升,境界十分穩定。
雪花飄飛,遠處軍方駐地并無動靜,關口對面的敵軍也沒有什么動靜,四周十分安靜,好像這里不是一觸即發的戰場。
天黑了,風更大了,雪花狂舞,氣溫不斷降低,寒風刺骨,連楚向都覺得有些冷,宋君還是定定的看著遠方,不知道他透過這遼闊蒼穹看到了什么,是看透了人世繁華,還是看透了生命的微緲。
山頂的夜里格外寒冷,風雪狂舞不休,漫長的黑夜過后,隨著天邊亮起,有朝霞映照天空。
這是一片能見到太陽的天空,朝霞驅散朦朧的晨霧,照亮正片大地,溫暖的陽光灑落,遠處雪峰耀金,遍地生輝。
站了一整晚的宋君終于動了,從口袋中摸出煙盒,彈出一支咬住,點燃深深吸了一口,過了一會才吐出煙圈。
“你來這里干嘛?”宋君道。
“沒事做到處逛逛。”楚向道。
“你在的地方準沒好事。”宋君道。楚向哈哈笑了起來。
“老哥在這里這么久,看到什么?”楚向道。
“沒什么。”宋君道。宋君顯然不是個會說假話的人,也沒必要忽悠楚向。
“那你不早說,害我白白冷了一夜。”楚向叫道。
“我沒叫你在這里。”宋君道。宋君確實沒有叫楚向在這里等,楚向是自愿在這里吹冷風。
一句話把楚向氣個半死,又不能動,不一定能打得過,只好將怨氣發泄在山上,一腳跺崩了半個山頭,楚向駕鷹揚長而去。
山峰崩塌,宋君只能移步避開。暖陽遍照大地,這片大山還是很安靜,一點發生什么事情的跡象都沒有,站在國境線這邊,甚至可以清楚看到對面那邊山頭上矗立的敵方高手,最近的相隔都不到五百米。
軍方不想動手,對面看起來也不急,完全沒有要動手的苗頭,難道要這么一直對峙下去。
如此下去顯然不行,敵方不動,力量積蓄越來越大,一旦動手,將是石破天驚的一擊,軍方應該不可能想不到這點,為何一直沒有動作。
再說了,以戰練兵,若是不打,這么對峙著有什么意義,還是說軍方在等什么。
皇帝不急太監急,瞎幾把操心,軍方都不動,那就等著唄。駕鷹在天上轉了幾圈,楚向落地,在稍微靠后的一個山頭坐下,打發巨鷹自己玩去,閉目冥思。
快到中午的時候,山下兵營中有聲音響起:“誰往對面發一招。”軍方不出手,竟然找周圍的江湖高手出手,眾人心里一時躊躇。
若是往對面發一招,對面反擊的話,很可能要承受敵人多人的攻擊,這無疑是個危險的動作。
“多大點事,我來。”見沒人應聲,楚向起身道。聽到楚向應聲,周圍眾人紛紛投來關注的目光。
招來巨鷹,楚向躍上鷹背,巨鷹扶搖直上,直沖云霄。上升不知多高后,國境線對面的敵方營地看起來已經只有拳頭大小,楚向讓巨鷹停止上升,保持高度盤旋。
持劍上舉,念動而劍氣現,只見劍氣如潮涌出,卻不是往敵人頭上落去,而是在楚向身前聚集,就像一群士兵一樣,排列出整整齊齊的隊形。
片刻之后,劍氣海成型,此時從下往上看,可以清楚的看到劍氣海形成了一個劍眼,如同臺風的風眼一般,中心點空無一物,周圍劍氣林立如麻,讓人望之生畏。
從下往上看是一個劍眼,然而從上往下看卻又不同,楚向身前劍氣海并不是簡單林立,而是排列成周天八卦之形。
此劍乃楚向學自蜀山,名為劍招,實為劍陣,楚向取名八卦,有生生不息之意。
念動,劍氣落,只見劍眼之中劍氣傾瀉而下,源源不絕,每一道劍氣落下,都會在下落過程中不斷吸收周圍天地元氣,變得越來越強。
數千米高空上,劍氣如瀑瀉下,直向國境線對面的營地,劍陣龐大壓力罩頂,周圍眾人紛紛退避,怕被劍氣波及。
三千六百道劍氣,這是楚向心神所能控制的極限,再多就無法維持劍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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