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瘦的手掌蘊含萬鈞巨力,卻又平凡無奇,輕輕印在楚向胸口,楚向仿佛被炮彈擊中,強烈的沖擊波在胸口處迸發,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楚向像炮彈一樣直線倒飛出去,撞入對街的建筑之中,一個深不見底的洞口出現在對街的墻上。
幾乎同時,老人枯瘦的身體消失在墻角,周圍數米之內的地面和墻壁出現蜘蛛網一樣龜裂的痕跡。一股更強的沖擊波在洞中盡頭迸發,墻壁建筑盡皆粉碎,隨后一道身影如折翼之鷹越過高聳的城墻,如斷線風箏一般墜下山崖。
“可惜了!”站在正在傾倒的樓房下的枯瘦身影嘆道,身影消失,再出現已經是城墻上,如禿鷹張翅,越過城墻追擊而去。
兩道身影剛消失在城外,街上數條身影越過城墻急追而去。忽如其來的變化,過了一會街上眾人才反應過來,過來查看地上的痕跡。
驚天動地的力量超越了大部分人的認知,眾人議論紛紛,皆不知所以,許久才有人明白,就在剛才一瞬,發生了兩個超級高手交戰,暴起一瞬將周圍地面踏得龜裂,一擊越過街道洞穿數層墻壁。
公孫啟和石無崢聽到有超級高手在東門交戰的消息時,已經是晚上,兩人相視一眼,便已明白對方的焦慮,立即動身前去現場。
站在龜裂的地面旁,兩人心情凝重非常。
“好可怕的力量。”看著地面的痕跡,公孫啟心驚不已。
“我想不出武城有誰有這樣的能為。”石無崢凝重的道,兩條眉頭快接成一條了。
穿過深深的破洞,兩人神情更加凝重,公孫啟蹲下,捏著地上找到的凝成塊的血跡,用舌頭舔了下,霍然起身,道:“是他的血。”
讓人驚駭欲絕的答案,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追。”
兩人越過城墻,一路往東追去,公孫啟是個很好的追蹤者,循著雪地上留下的點滴痕跡,兩人一路向東,很快追到海邊。
潮來潮去,站在海水中,看著黑暗的大海,兩人默然無語。
“怎么辦?”石無崢眉宇間郁結的神情如烏云一般。
“有一個人,一定知道他死還是沒死。”沉思很久,公孫啟一字一字的道。
“追殺者。”石無崢霍然道。
“不錯。”公孫啟眼中殺氣沸騰。
“你能追蹤到嗎?”石無崢語氣中的信心不太足,面對這樣的高手,誰都會不那么自信。
“他留下的氣息和老楚重傷之下殘留的差不多,他沒有刻意隱藏,不難。”公孫啟道,語氣深沉,眼神中有不顧一切的瘋狂意味。
石無崢明白他的想法,道:“老楚重傷之下尚且能逃到這里,我們兩人,我不信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
“好,那就追。”公孫啟斷然道。
循著殘留的氣息,兩人又回到了城中。
兩人回到城里的時候,已經是午夜,站在樓頂上,公孫啟指著前面一幢低矮的房子道:“他就在那里。”
“我去探一下。”石無崢道,調整呼吸,準備大戰,他已經突破境界,把握比公孫啟大些。
“一起。”公孫啟凝重的道。
“好。”石無崢頓了下,點頭同意。
兩人躍下房頂,相距三米,互為警戒,一齊走向低矮的小房子。
屋里很安靜,好像沒有人,兩人知道,那個人就在里面。
兩人離門口十米的時候,里面忽然有聲音響起,聲音低沉嘶啞,如風中殘燭:“來了就進來吧。”
兩人對視一眼,石無崢打手勢示意公孫啟退后一點,兩人保持五米的距離,緩緩踏步接近小門。
里面之人的氣息仿若黑暗中的燭火,石無崢暗蓄雄勁,輕輕推開門,殘破的鐵門咿呀的轉開,一個坐在床上的枯瘦老人出現在兩人視線中。
老人盤腿而坐,沒有任何動作的意思,兩人不敢有絲毫放松警惕,能暗算楚向,超越煉髓層次的人,怎么防范都不過分。
看著眼前兩人,老人渾濁的雙眼慢慢變得清明,公孫啟和石無崢兩人頓覺壓力襲來,如同置身波濤洶涌的大海,有身不由己之感,頓時大驚。
一波又一波的恐怖氣息涌來,兩人奮力抵抗,想要掙脫卻是無法脫身,只能全力抗衡,渾身勁氣逼上極限,雙眼精光爆射,隨時準備迎接致命的一擊。
洶涌澎湃的氣息持續了十幾分鐘,老人一直沒有出手,不知是什么意思,當老人收回恐怖的氣息時,公孫啟和石無崢都發現自己好像有點不同了。
“很好。”老人道,聲音更顯嘶啞低沉,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笑容,隨后緩緩閉上雙眼。
片刻后,兩人同時驚醒,快步走向老人。
老人的氣息消失了,呼吸也沒了。
屋里陷入寂靜,看著眼前的老人,石無崢心里有憤怒,也有悲涼,他明白這是為什么,他想仰天大吼,但是他沒有,過了許久,他才怔怔的說了一句:“為什么!”
公孫啟沉默,他也想知道為什么,為什么那些人這么固執,寧愿用死亡來堆砌自己的固執,來阻攔開放的思想。
他們都不明白,因為他們都是開明的人,是有進步思想的人,是想要突破束縛的人。
這個世界,阻礙進步的人遠比想要進步的人多。
兩人離開了小屋,他們明白,這件事,無論楚向死還是不死,到此已經告一段落,除非楚向不死回來,或者他們擁有追究這件事的力量時,這件事才會延續。
殺人償命,一命還一命,不但還了命,老人還給了兩人好處,這是老人的道理,他覺得這個道理很正確,他們不該再去追究這件事。
這個道理確實很正確,因為是他說的。
道理,是要用力量來講的,強者的道理才是道理,弱者的道理不過是晨露,石無崢和公孫啟現在只能認可這個道理。
長長的巷子,黑暗而安靜,空氣中的硝煙味還未散盡,四只沉重的腳踏在雪上,遠處的燈光將兩人的身影拉出長長的影子,朦朧得好似灰塵一般。
“他不會就這么就死了的,你知道,他不是容易死的人。”石無崢忽然道。
“我知道。”公孫啟肯定的道。
“所以,我們只要做好該做的事,等他回來就行。”石無崢道。
“對。”
聲音遠去,天空又飄起了雪花,沒有人知道,在這個黝黑安靜的夜里,一名絕代的強者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選擇成為阻擋社會前進的頑石,選擇沉入歷史的洪流底下。
武道大會的熱鬧仍在繼續,少一名裁判并不會對大會的進行有任何影響,無數高手的生死搏殺讓這座城市更顯強大和雄偉。
歷史就是這樣,一切的雄偉強大都是用人肉堆砌起來的。
接下來的比武,公孫啟連過數關,殺入20強進入半決賽,被他擊敗的對手不是重傷就是斃命,絲毫沒有留手,和之前的作風完全不同。石無崢作為最帥的裁判,出眾的實力也讓越來越多的人認識他,認可他。楚向的消失好像沒有人關心,冷如月問石無崢楚向去哪里了,石無崢說外出修煉了,冷如月沒有懷疑,專心練習石無崢教她的劍法,楚向本來就是行蹤飄忽的人,消失一段時間并不奇怪。
如果此時,還有人對楚向的消失心急如焚的話,那這個人就是長孫越。
數日來,經過多方調查,長孫越已經確定東門發生的絕頂高手大戰其中一個人就是楚向,但無論她怎么調查,都無法得知楚向的下落和生死,石無崢和公孫啟幾人的舉動也沒有任何異常之處,讓她無法判斷事情的發展方向,她想去南華別院打聽,但是又不敢,如果去了,楚向沒死的話,后果她承受不起,她想要的東西可能再也得不到。
長孫越不甘心,自己辛苦布下的局就如此結局,但她只能等,等到楚向出現,或者等到結果就是結果。
楚向消失第十三天,公孫啟迎來了一名強大的對手,陳慶堂。
劉伯庸、孫英、陳慶堂和陸峰都進入了二十強,公孫啟此戰,正是二十強之戰的第一場。
二十強之戰,擂臺已經不是在城外的山坡上,而是在城里最大的中央廣場,一座十米高,十米長,十米寬的水泥擂臺矗立廣場中間,沒有階梯上去,也沒有繩子之類的,四周光滑平整,想上這座擂臺,只能靠自己的實力。
擂臺上空八架無人機無死角拍攝,臺下是最專業的醫療救護隊伍,旁邊和擂臺齊高的鐵架上是三名此次武道大會表現最突出的裁判,石無崢郝然在座。
公孫啟縱身一躍,龐大的身軀如火箭射上擂臺,鐵塔般矗立擂臺之上,陳慶堂抬頭看了一眼上面,輕輕一躍,雙腳踩在豎直的擂臺壁上,身體平行地面,一步一步走上擂臺,衣袖飄飄,自信從容,實力之強,不言而喻。
擂臺上公孫啟如怒目金剛,淵渟岳峙,陳慶堂一副儒雅氣派,神色自如,兩人各有氣勢,難看出高下。
看著對面之人,公孫啟胸中有怒火噴薄,他等的就是這一刻,前幾天見到陳慶堂的時候,他就感覺到那名老人的氣息和此人有幾分相同,必也是出自太極門下,骯臟奸宄之人,該死。
“請。”公孫啟道,聲音如悶雷響起,暗含怒意,鋼锏一舉,真如怒目金剛一般。
“請。”陳慶堂拱手道。
公孫啟率先出手,身形如怒雷狂涌,手中鋼锏卻是無聲無息,輕若無物。
陳慶堂神色不變,絲毫不懼,移形換位,避開鋒芒,尋求出手之機。
公孫啟含怒出手,龐大的身影縱橫往來,不停逼迫陳慶堂躲避。擂臺很小,公孫啟手臂的長度加上兵器的長度,已經能籠罩四分之一個擂臺,沒有多大的空間給陳慶堂騰挪躲避。陳慶堂不急不躁,身形飄逸,根本不接招,數招之后,陳慶堂被公孫啟逼向擂臺一角,已經沒有躲避的空間。身處險境,陳慶堂沒有絲毫驚慌,雙手撥動,化消撲面而來的凌厲勁風,步伐轉動間好像黏在地上一樣,沒有絲毫晃動。
幾十萬人的現場,鴉雀無聲,人人屏氣凝神,盯著擂臺上兩條矯健的身影,實力差的根本看不清兩人的動作,只看到滿擂臺的人影。高手相爭,只在一招半式,陳慶堂看起來形勢危急,眾人皆知,勝負即將分曉。
陡然,兩條人影乍分,有鮮血飛濺,擂臺一角崩塌,公孫啟后退兩丈,每步落下,擂臺上就出現一個深深的腳印。
陳慶堂敗了,讓人意外的結果。人群嘩然,人聲鼎沸,有人不滿大叫,有人大聲喝彩,高呼公孫啟名字,吵鬧紛紛。
臺下數名太極門下的高手全部站了起來,這個結果他們無法接受,有望問鼎第一的陳慶堂就這么輸了,太極門的人手全軍覆沒,這讓他們臉上無光。
明知是陳慶堂蓄謀已久的一掌,公孫啟出乎預料的選擇了硬受這一掌,輕輕劃過的鋼锏差點將陳慶堂開膛破肚,同時將五成掌力導入腳下震塌擂臺,把陳慶堂掃落擂臺。
陳慶堂輸得不冤,公孫啟的選擇太意外,他沒想公孫啟真的會硬挨他這一掌,導致后續變化落空。他怕死,而公孫啟不怕,這就是勝負的關鍵,公孫啟傷勢不比他輕,若不是大巫之身強悍無比,公孫啟又早有準備,動用巫族異力,這一掌也挨不起。
被公孫啟的鋼锏劃過,陳慶堂胸口出現一條深深的血溝,幾乎可見內臟,胸骨破碎離位,傷勢不可謂不重。
勝負分曉,石無崢凌空躍過去,輕輕將公孫啟送下擂臺,讓救護隊送去醫院。吃了陳慶堂一掌,公孫啟整張臉都白了,七竅流血,胸口塌下去一塊,胸骨不知道斷了幾處。
公孫啟連話都說不出了,對著石無崢露出一個笑的表情,還沒張口血就涌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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