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名高手說完看法,話題結束的時候,楚向道;“諸位,此會至此,已經足以釋疑解惑。諸位能屈身前來,楚某之幸,感謝諸位不吝賜教。”楚向四面躬身為禮。
接著楚向大聲宣布:“論道之會,到此結束,外圍道友請先行離開,中間道友請稍安勿躁。”
聽楚向宣布論道之會結束,有人不舍,有人遺憾,不過大部分已經心滿意足,在楚向的指揮下,安靜有序的撤離。
忽然人群有人大喊:受益良多,多謝楚先生。
聲音仿佛平地乍起驚雷,驚醒眾人,眾人紛紛轉頭,面對半月亭,彎腰鞠躬,大喊:多謝楚先生。
開始之時聲音稀稀落落,片刻后,雜亂的聲音匯聚成一道響徹天際的聲浪,回蕩在武城的大街小巷,人群如波浪般彎腰鞠躬,壯觀無比。
楚向笑了起來,他終于確定,他的做法沒錯,眼前的景象就是最好的明證。世道雖亂,人還是有感恩之心,并不是真的已經不存人性。
楚向四面躬身還禮,人群一鞠躬,再鞠躬,方才緩緩散去。人群差不多全部散去之后,一些仍然沒走的高手才出聲和楚向道別,公孫啟和石無崢兩人則是早已靠近過來,怕有人趁機暗算楚向。
“搞得我好像什么大人物一樣。”人群全都散去后,楚向笑道。
“你還不是大人物啊,楚大先生,全國上下,不知道你名字的沒幾個了。”公孫啟道,不停的觀察周圍。
石無崢催促道:“先離開吧。”
楚向知道情況不容樂觀,周圍有很多保守派的高手,指不定他們會動什么心思,當即和公孫啟、石無崢兩人離開半月亭。
三人離開半月亭,公孫啟一馬當先,不敢走大路,專挑僻靜無人的小路走。夜深人靜,三人在小巷中疾走,一直回到南華別院門口,都沒有發現有什么可疑之人,倒是有些出乎預料。
門口的知客僧盡職盡責的守在門口,見是楚向三人,微微躬身合十。武城無數地方,對楚向來說最安全的就是南華別院了,楚向明白,石無崢和公孫啟都明白。
南華別院少與人相爭,不見有多強大的力量,一個一萬平不到的小區,院里武僧不過三十,總共人數都不足一百,卻很少有人敢來鬧事,連強大的山客聯盟都要吃癟,誰敢輕越雷池。
三人進入南華別院,楚向一步剛邁過門檻,陡然心驚不已,腦中如炸驚雷,背心發涼,下意識的拔刀一檔,一聲尖銳的金鐵交鳴聲響起,手臂巨震,長刀倒拍在后腦上,整個人被擊退一丈。
“狙擊手,小心。”楚向大喝,身形瞬動,躲入狙擊手的視覺死角中。
楚向遮擋之時,石無崢和公孫啟已經感覺異常,飛掠而出,快速潛行追向狙擊手的方位,門口的知客僧也尾隨二人急追而去。
楚向的大喝和尖銳的金鐵交鳴聲驚動了別院里面的人,燈光亮起,整個別院亮如白晝,數名身手敏捷的武僧飛掠而出。
“了愿、了情前往搜尋敵人,其他人警戒四方,不可妄動。”了因低沉的聲音傳來,正要飛掠出去的幾名武僧停下,只有其中兩人往楚向指的方向急掠而去。
看著兩名武僧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楚向心頭一股怒火燃起。對方的算計十分深沉可怕,不在半月亭出手,知道他那時心神凝聚,不好暗算,而是選擇他回到南華別院,正好邁進門內,心神放松之時開槍,若不是他對危險有著強大的直覺,這一槍很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楚向越想越覺得敵人的可怕,上次的暗算還是面對面出手,這次直接遠程狙擊,根本不露面,抓不到狙擊手的話根本不知道對手是誰。想到上次的暗算,楚向陡然大驚,身形一動,移形換影,從狙擊手的死角掠出別院。
上次的暗算是太極門的人出手,如果這次還是太極門的人出手,很有可能針對不止是他一人。山谷僵尸一役,陳應應該知道石無崢手中的是龍泉劍,如果真的知道,此次出手,很有可能一并算計了石無崢。
剛才論道大會之時,場中出現的丹勁高手有十一人之多,除了楚向三人,只有孫英和另外一名丹勁高手出聲論道,其余六人顯然都是保守派之人,如果這六人此時正在狙擊手處等待石無崢和公孫啟兩人,后果不敢想象。
縱身飛掠追向石無崢兩人,楚向沒有隱藏行跡,刻意將自己暴露在顯眼處,同時大喊:“回來。”
狙擊手的射擊點在千米之外,楚向心中著急,全力飛掠,如流星閃電,身形在夜色中一閃而逝。
“怎么了?”追出五六百米之后,前面石無崢的聲音傳來。
“可能是陷阱,先回去。”楚向道。石無崢、公孫啟和知客僧都在,了情和了愿聽到楚向呼喊也返回匯合。
“不錯。”公孫啟陡然驚道,神情非常凝重。
幾人避開被楚向大喊驚醒的住戶,小心警戒回轉南華別院,狙擊手沒有再出手。
了因大師站在門口,見幾人回來,吩咐眾人退下,別院中燈火熄滅,沉入黑暗中,知客僧又站回門口。
對知客僧道了聲謝,幾人回到別院大堂中,楚向合十對了情和了愿道:“多謝二位大師援手。”
“施主客氣。”了情合十道。
了愿合十微微躬身。
“你們先回去休息吧。”了因對兩人道。
“大師,此事不宜給你們添麻煩,你也回去休息吧。”楚向對了因大和尚道。
了因點點頭,道:“好。有什么需要隨時通知小僧,地支房都空著,隨便住哪間。”
三人進入房門在陰影中的辰字房,盤腿坐下,石無崢問道:“為什么斷定是陷阱?”
“第一,你們都在論道大會上發言;第二,我第一次被暗算是太極門的人下手,而陳應認識我們三個,而且很有可能知道你手上的是龍泉;第三,大會上出現的丹勁高手太多了;第四,他們敢在南華別院門口殺人。”
“第五,想要除掉一人,最好先干掉他的幫手。”公孫啟補充道。
石無崢陷入了沉思,片刻,道:“這些理由已經足夠。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這不一定是太極門下的手。”
“你是說借刀殺人?”楚向道。
“不錯。”石無崢點頭。
“不排除這種可能。”公孫啟皺眉道。
“不管怎么說,是保守勢力的可能性很大。”楚向道。
“我也覺得。最近武城的形勢很復雜,我們還是小心點好,別被人算計了。”公孫啟道。
商量一會,三人各自打坐休息。一連兩天的論道大會,一直集中精神,對三人而言都是不小的損耗。
武城局勢混亂,石無崢不欲弟子卷入風波,第二天一大早,石無崢準備帶著門內的弟子回貴城去,公孫啟也準備出發去西伯利亞搜尋氣溫數據,楚向叫冷如月在行動驛站定好位置,叫上段猛,給幾人餞別。
見到段猛的時候,楚向皺起了眉頭。一名比冷如月還要漂亮幾分的高挑女子跟在段老身后,腰間藏著一柄短刀,神情冷厲,眉眼間透著一股煞氣,警惕的看著楚向。
正好公孫啟過來,感覺氣氛有些不對,連忙叫道:“茜茜,過來。”
冷厲女子走到公孫啟旁邊,公孫啟對她道:“這是你楚大哥,楚向。”
冷厲女子對楚向點點頭,沒有說話。
“她叫李如茜。”公孫啟對楚向道。
“不錯,很有潛力。”楚向點頭道。
被楚向稱贊,公孫啟有些得意,道:“敢不敢比一下?”
“小月和她?怎么比?”楚向笑了下道。
“下次見面,看她們兩個誰更強。”公孫啟道。
“好。”楚向道。
“光比有什么意思,來點賭注才行。”石無崢的聲音響起,帶著六名門中弟子來到。
“對。來點什么賭注好呢?”楚向道。
“我有個主意。”石無崢道。
楚向和公孫啟都看向石無崢。
“你們誰輸了,就到東門的水田里抓一百條蚯蚓。”石無崢嚴肅的道。
兩人臉色大變,段猛笑呵呵的道:“好,這個主意好。”
“好啊,老石你這個家伙,感情是一肚子壞水呢。”公孫啟叫道。
“老楚都敢賭,公孫你不會不敢吧?”石無崢挑釁的道。
“誰怕誰,賭就堵。”公孫啟叫道。
“聽到沒有,絕對不能輸,你要是輸了,你就去抓兩百條。”楚向轉頭,嚴肅的對冷如月道。
“老楚,別想偷換概念,就算小月要抓兩百條,那你一百條還是要你自己抓的,別想耍賴。”公孫啟叫道。
“你緊張什么,怕是你自己要抓。”楚向斜睨著公孫啟道。
“老石,我們都開盤了,你不找個代表來入局?”楚向轉頭,語帶挑釁的對石無崢道。
“就是,老石,有沒有膽子入局啊?”公孫啟怪笑著道。
石無崢面帶微笑,道:“讓他們男的欺負女的,我可做不出。”
“是做不出還是不敢啊?”公孫啟嗤笑道。
“勝之不武,輸了難看,你覺得我會這么笨嗎?”石無崢仍然微笑。
“不敢就說不敢,講那么多理由。”公孫啟嗤之以鼻。
“由你怎么說。”石無崢神色自若,不受激將。
“我覺得老石是怕在水田里挖蚯蚓被人看到。”楚向忽然道。
“哈哈,對,肯定是這樣的,被人看到謫劍仙在水田里挖蚯蚓,哈哈,那真是太有意思了。”公孫啟忍不住一邊說一邊大笑起來。
段猛看著石無崢,面色古怪,大概是在想象石無崢挖蚯蚓的樣子,過了一會,終究是忍不住露出笑意,旁邊冷如月捂著嘴,表情怪異,顯然是強忍著不敢笑出來。
石無崢神色不變,好像沒有聽到楚向和公孫啟的話,身后的弟子馬琮卻是受不住激將,叫道:“師傅,我和她們賭了。”
“對嘛,這才對嘛,男子漢大丈夫,怕兩個女子,說出去不被人笑死。”公孫啟正愁石無崢不上鉤,馬琮這一跳出來,正中下懷。
石無崢苦笑,沒想到徒弟經不住激將,主動出來應戰,摸著徒弟的頭道:“你上了這兩個老狐貍的當了。”
“師傅,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輸。”馬琮鄭重的道。
“好,那就看你的了。”石無崢微微笑著道,并沒有責備馬琮。
“老楚,老石入局了,三個人,賭注怎么定啊?”公孫啟表情十分得意。
“車輪戰,勝一局得兩分,平手各一分,輸不得分,積分最高不用抓蚯蚓,第二名抓五十條,墊底的抓一百條,徒弟加倍。”楚向道。
“好,就這樣。”公孫啟拍手叫道。
石無崢苦笑著點頭。
定下戰約,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前往行動驛站,怪異的組合,加上最近風頭最勁的幾個人一起,一群人的回頭率幾乎到達百分之百,還好行動驛站不遠,很快就到,不然一群人可能會被圍起來強勢觀看。
進入餐廳的時候,幾乎餐廳里所有人都轉頭看向楚向一行人,目光帶著好奇、崇敬、羨慕、妒忌等各種復雜的感情。
十二人落座,定位的時候點的菜早已準備好,服務員魚貫而至,端上酒菜。見楚向、公孫啟和石無崢三人都沒有動筷子,冷如月、李如茜和馬琮幾人只好正襟危坐。
“吃吧,吃吧。”主位上段猛看著旁邊年輕的面孔,露出笑容,夾了一筷子,楚向幾人才開始吃。段猛很高興,一個孤獨落魄的老人家,有這么多尊敬、愛戴他的人陪著,熱鬧著,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他以為這輩子自己會在孤獨無助中悄悄死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的。
周圍桌位的人看著楚向一群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沒想到風頭正盛的三大高手這么沒有架子,這么隨和,這么尊敬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讓段猛坐在主位,而不是楚向或者石無崢、公孫啟,石無崢和楚向反是坐在段猛對面的末座,兩側陪坐的是冷如月和公孫啟。
見幾名武當弟子有些拘謹,楚向道:“老石,你們武當的人什么都好,長得好看,功夫也帥,吃飯都吃得這么好看,只有一件事不好,讓你們容易吃虧。”
“哪件?”公孫啟好奇的問道。
“吃飯太慢了。”楚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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