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消防通道標志的樓道里,楚向迅速換上衣褲,移動臉上肌肉改變容貌,拔高身體,用舊衣服將長刀包住,才走出消防通道。
日本人沒有追進來,顯然他們明白,就算追進來也沒用,只是白白送死。在商場這種復雜的環境,熱武器施展不開,人多根本沒用,人少更沒用,沒人是楚向的對手,日本人的選擇很明智。
對手明智,楚向卻是有些頭疼了,剛換好衣物打算出去,自衛隊和眾多高手已經將各個出口守住,仔細檢查每一個進出的人,楚向不會說日語,一旦被查到,必定露餡。
商場里的人在不斷離開,楚向明白,對方是利用自己不懂日語這個缺陷,利用眾人口口相傳,通知商場的人離開。深知形勢嚴峻,時間拖得越久對方聚集的高手越多,形勢越不利,若是真的走投無路,就只能用極端手段,到時是生是死就難說了。
楚向想了下,坐電梯上到頂樓,仔細偵聽一會,確定樓頂沒人,又小心觀察周圍的大樓,發現周圍樓頂的制高點都已經被狙擊手占據,只有北面臨近的一棟矮點的大樓沒有設置狙擊手,楚向仔細看了下,沒有看到對面有人,腦袋里卻感覺對面就像一條毒蛇張著的血盆大口,不敢從那處逃離。
空中生路已絕,楚向從消防通道下到底層車庫,車庫沒人,對方沒有在車庫埋伏,車庫出口外面有一群深沉的氣息。上天不能那就下地,楚向找了個角落處的下水道口,輕輕拉開下水道井蓋,仔細傾聽一會,沒聽到有什么異常聲音,靈蛇一般滑進下水道中,輕輕放下井蓋。
臭氣熏天的下水道,污水潺潺,伸手不見五指,勉強能容一人彎腰穿行,楚向閉氣而行,五感仔細查探前后動靜,他可不覺得日本人和美國電影那么智障,封天鎖地會留下下水道不管。
這些下水道管網極其復雜,楚向盡量沿直線向北行,那個方向是前往更加繁華的中心城區。小心翼翼的在下水道走了兩百多米,按估算已經離開商場范圍,應該是在北面的第三棟樓下面,楚向不敢繼續呆在下水道里,在這樣的環境如果被對方發現只有死路一條,對方很有可能在某個管道必經之地等他。用掌力輕輕試了試周圍土層的厚度,楚向找個較薄的地方,將土層震塌,耳朵貼著水泥地面聽了一會,有幾個沉重沒有規律的腳步聲走過,是幾個普通人。
等了一會,幾個腳步離開之后,楚向用長刀切開堅硬的地面,切出一個漏斗形,楚向從下水道里出來,迅速掃了一眼,發現自己是在一間無人的辦公室中。將切出的石塊蓋回去,正好看到墻上有一幅世界地圖,楚向用地圖將長刀裹起來,順手拿了個放在桌子上的文件包,出了辦公室。
身上有些臟臭,這樣子出去肯定不行,楚向小心查看一番,找到一個獨自呆在辦公室里的男子,將人打暈,清理一下身上,換上衣服。衣服稍微有些小,楚向收縮筋骨,讓身材剛好適合衣服,夾著公文包,拿著地圖走出大樓。
身上氣息極致收斂,楚向就像一個普通人一樣低頭匆匆沿著街道離開。周圍有自衛隊在巡查,楚向照著周圍行人的樣子,露出相同的神情,臉上有些緊張,腳步匆忙略顯凌亂。屢次被宋小婷認出來,楚向不停精進自己的易容之術,除了容貌,身形、背影、氣質都已經能全部變換,連身上的氣息都能隨意切換。
巡查的士兵沒有攔阻楚向,收縮身材之后的身高和楚向原來的身高完全不同,街上的行人大都是和楚向一樣的打扮,西裝皮鞋打著領帶,低著頭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楚向松了口氣,順著街邊的人流離開。
感覺城市太過危險,楚向往城外而去,不習慣穿西裝,楚向想要找身衣服換卻是找不到。日本不同國內,國內到處都是廢棄的城鎮,日本這邊想找一條沒人的村子都難,過多的人口幸存,造成物資緊缺,能用得上的東西都已經被搜刮干凈,沒辦法,楚向只得抓了只野獸,在一個小集市換了身衣物。
換好衣服要走時,感覺到服裝店老板奇怪的眼神,楚向心中一凜,明白自己此舉可能會泄露行蹤,當即迅速離開集市。
一個穿著整齊的西裝的人,用一只幾十斤的野獸換一套休閑服,換下的衣物都不要了,這樣的人大概不多見,非但不多見,簡直可以說是極少。日本的生活用品和食物十分緊缺,衣物的保有量很少,大多數已經隨著海平面的上升泡在海水中,冬天又極度寒冷,衣物供不應求,沒有人會隨便丟棄衣物,且這么大的野獸,十分值錢,只換一套衣服簡直是暴殄天物。
一路往東京而去,日本的情況和國內大不相同,楚向信步而行,一路觀看各處的風土人情,倒也不無聊。日本和國內一樣,是強者的天下,倚強凌弱,肆意行兇,強奸虐殺時有見到,想到這是在日本的國土,恨不得越亂越好,楚向懶得去理,視而不見,自行自路。
走了小半天,忽見前面飛檐琉瓦參差,數座古樸高塔出現在林木中,楚向過去一看,沒想到眼前這座寺廟竟然是招提寺。
誤打誤撞竟然到了招提寺,楚向不知這是緣分還是運氣,看著眼前的寺廟,楚向忽然想到,當年鑒真來到這里時,日本人肯定是對他畢恭畢敬的,天朝上師,簡直就是活佛,想想自己現在,卻是被日本人追殺,一路逃跑之下到了這里,兩相對比之下,還真是讓人心生感慨。
楚向邁步進入招提寺,竟然來了,不進去看看豈不是浪費,這是日本最著名的寺廟之一,說不定這里有奇人高僧,可一解楚向心中疑問。
寺里面有很多人,門口有人在看守,楚向徑直走進去,看守的人也不管。寺里很安靜,來往人都不怎么說話,神情悠然,看起來別有一份寧靜安詳。
楚向逛了一圈,鳥語花香,林木蔥蔥,古樸精美的閣樓,巧奪天工的寶塔,雄渾大氣的佛像,看起來根本沒有因為巨變的影響而發生改變,自成桃源。
遍觀寺中風景,楚向步向講經堂,堂上有人在講經,坐下數十人靜靜聽講,不知所講何經。講經之人是一個年紀頗大的老僧,發須灰白,一襲灰色僧袍,神情悲苦。這個老僧有丹勁的修為,是整個招提寺中修為最高之人,感覺到楚向注視的目光,老僧抬頭看了一眼楚向,神色不變,繼續講解經文。
過了十幾分鐘,老僧講解經文完畢,聽眾陸續發問,老僧一一解答,又過了大半個小時,眾人方才陸續離去。
眾人全部離去之后,老僧合十說了聲什么,楚向聽不懂,見楚向沒反應,老僧又開口,這次用的是漢語:“施主所為何來?”
一句話猜破楚向是中國人,楚向并不驚訝,如果這個老僧猜不出他的來處,接下來的話也就不必說了。
“殺你。”楚向負手俯視著老僧道,語氣平淡,卻是出口驚人。
“貧僧和施主無冤無仇,為什么要殺我?”老僧神色不變,端坐不動。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楚向道。
“施主非一般人,難道也拘泥于以前的仇恨?”老僧合十,明白楚向的意思。
“我是中國人。”楚向道。
“如此說來,施主怎么不殺光所有人?”老僧明白楚向的意思。
“他們不值得我殺。”楚向道。
“老僧何德何能,讓施主特意前來。”老僧的話很委婉。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楚向道。
“若是如此,施主仍要殺很多人。”老僧道。
“一個一個來,總有殺完的時候。”楚向道。
“殺完了又怎樣呢?”老僧道。
楚向道:“沒怎樣。”
“既是如此,何必造殺。”老僧合十道。
“我不殺人,人亦殺我。”
老僧沉默了,面容更加悲苦,過了一會,才嘆道:“蜉蝣茍且,尚且相殺,悲哉!”
“浮光短淺,生與死,不過須臾,又有何不同。”楚向道。
“怎會不同,再短的生死,也有前行的機會,若無不同,人又如何是人?”老僧道。
“大浪將至,哪還有等人成人的時間,若逃不過大浪,死于吾手亦無不同。”楚向道。
“施主既知大浪將至,當明白眾人拾柴火焰高,一人行路難。”
“你我明白,其他人呢?”楚向道,轉身看著外面道:“需要我讓他們明白嗎?”
外面有人在靠近,腳步輕巧靈活,氣息隱晦。
“我盡量讓他們明白。”老僧合十道。
“我期待你的結果。”楚向道。
阿彌陀佛!老僧念了聲佛號,起身走到門口。
楚向看著老僧的背影,老僧在門口和外面的人說了些什么,完全沒有防備,這個時候如果楚向出手,老僧必死無疑。外面的人大概是不相信老僧的話,沒有走,有人著急的說著什么,老僧繼續勸說,大概是解釋還是什么,過了一會,外面的人才猶豫著退去。
老僧走回蒲團處坐下,合十道:“只要愿意說,總有明白的時候,不說就永遠不會明白,施主是聰慧之人,為何不說。”
楚向挑了下眉頭,看來剛才和外面人的對話,讓老僧明白了他的身份,想必是剛才聽講的人認出了他手中之刀,道:“廢言無益。”
感覺到楚向語氣的變化,知曉楚向之意,老僧起身合十道:“施主難題,吾不能解,以我之能,可暫退他們,卻無法止他們殺你之念,施主請。“
預料之中的結果,這個難題大概沒有人能解,楚向只是隨口一問,并不期待老僧能解,也不想殺此人,最容易解決的方式大概就是用核彈讓日本陸沉。
仇恨的力量,強大得讓人害怕。
知曉日本人不會輕易讓他離開,肯定會召集人手圍殺,楚向不欲多事,立即離開招提寺,前腳剛離開,一群高手便趕到招提寺,若不是走得快,麻煩就大了。
林中疾行,片刻便已離開招提寺的范圍,在一個小山頭坐下,看著招提寺的方向,楚向陷入沉思。
殺還是不殺,這是個問題,楚向一直在思考。正如同他問老僧的,我不殺人,人殺我,如何是好。或許,這個世界,只有在相互殘殺之中才能不斷前進。
殺人,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當殺人讓一個人覺得很快樂之時,這個人肯定已經不是人。
楚向思考之時,一道凜冽狂放的強大氣息緩緩接近,來人顯然是沖著楚向來的,絲毫不隱匿自己的意圖,十分自信囂張。
片刻后一名青年出現在楚向視線中,散亂的長發,兇厲的眼神,神情透出一股濃重的野性,薄薄的嘴唇緊緊抿著,短褲光腳,衣衫半開,露出黃銅般的胸膛,好像一條荒野中的孤狼。
“魔君楚向?”青年的聲音給人的感覺仿佛饑餓的野獸一般,聞之有種毛骨悚然之感。
來人說的是漢語,楚向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道:“問別人名字之前,不是應該先說自己的名字嗎?”
野性青年好似不善與人交談,眼中兇光射出,片刻,道:“小草新野。”
“小草新野,你找我何事?”楚向點頭問道。
“殺你。”小草新野寒聲道。
“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殺我?”楚向繼續問。
小草新野怔住了,片刻,道:“殺人并不需要理由。”
“殺人不需要理由,那你何必問我名字。”楚向道。
“我要殺你,不是殺別人。”小草新野一字一字的道。
“我與別人有何不同,反正都是想殺就殺。”楚向道。
“你是你,別人是別人。”小草新野的臉有點變青了。
推薦都市大神老施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