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向哼了聲,不再理會商靜,繼續趕路。
“還有一件事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麓山書院請了一名高手來向你問罪,應該很快就到了。”商靜道。
“自尋死路,我會成全他。”楚向冷冷的道。
楚向走了,一點要停步的意思都沒有,也沒有一句道謝,商靜看著楚向離去的背影,開始有點懷疑這是不是個正確的人選,繼續接觸下去有沒有用。
楚向很明白商靜的想法,想用人情套牢他,但是他忘了一點,他面對的是講武堂之主,是魔君楚向,魔君楚向從來不會按套路出牌。
今天這片大山有些過于熱鬧了,楚向走了不到半天,西北方向一人踏雪而來,衣衫飄飄,有仙風道骨之姿。
來的是個陌生的男人,約莫三十五六歲年紀,看起來溫潤恬淡,給人與世無爭的感覺,穿著改良后的漢式長袍,背負三尺長劍,手里竟然抱著一只貓,小貓慵懶的躺在中年男子臂彎中,絲毫沒有因為寒冷的天氣而卷縮,兩只圓圓的眼睛好奇的看著前方。
來人直到離楚向十步才停下腳步,精光內斂的雙眼上下打量一番楚向,道:“魔君楚向?”
“是。”楚向道,目光落在中年男子肩頭露出的劍柄上,這是一柄不一般的劍。
“我是陽明山孫玉樓,應麓山書院眾師生之請前來詢問一事。”孫玉樓臂彎上的小貓有些不安的甩著頭,孫玉樓輕輕撫了下小貓。
“一群鼠輩,自己不敢來問,倒是叫別人來送死。”楚向冷笑。
“非也,人各有所長,他們沒有能力來找你,當然要假借別人之手,若是在路上送了性命那豈不是沒有任何意義。”孫玉樓道。
“沒有什么兩樣,都是要死,遲一點早一點沒區別。”
“你如此說辭,是不是承認殺了宋師兄的意思?”孫玉樓眉頭一皺,神色變得冷肅。
“想知道那就要憑你的本事了,勝我就能從我口中得知,敗了可以去地府問宋道然。”楚向冷哂。
“你亦是飽讀詩書之人,一定要拔劍相殺嗎?”孫玉樓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這個世界不是弱肉強食嗎?”
“再怎么弱肉強食,總也要有個講道理的地方。”孫玉樓道。
“我是該說你天真呢,還是無知。”楚向冷笑。
孫玉樓臉色微紅,沉聲道:“好,那就劍下見分曉,我贏了告訴我答案,我輸了從此不再過問。”
“我的劍
下只有鬼。”楚向冷道。
“只需分出勝負即可,沒必要非要你死我活。”孫玉樓道。
楚向笑了起來,道:“我忽然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現在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方式,沒必要強迫別人。”孫玉樓認真的道。
楚向忽然大笑,道:“你能接下我一劍,我就告訴你。”
“好。”孫玉樓俯身將小貓放下,小貓乖巧的轉到孫玉樓腳后,孫玉樓拔劍,長劍如一泓秋水,映照出蒼茫天地,孫玉樓輕彈劍身,朗聲道:“此劍隨我歷經三十八戰,至今未有敗績,愿天地贈我逆境。”
神情一凜,楚向以為這個孫玉樓是個不經世事滄桑的讀書人,此言一出,卻是讓楚向心中微起波瀾,歷經三十八戰而保持一顆赤子之心,這是何等難得,愿天地贈我逆境,這是何等豪氣,這個讀書人已經讀出了自己的一方天地,絕非尋常之輩。
“那便接招。”楚向道,心中波瀾平息,緩緩拔劍,天地頓時一片冷肅,青銅長劍綻放出刺眼的光芒。
一道金光從劍尖迸現,直刺長空,頓時天氣一片肅殺,雪花仿佛也失去了一向的悠然。就在金光落下之時,一泓秋水照亮天空,萬千劍氣從劍尖迸出,如逆流而上的游魚,匯聚成一點不斷撞擊在金線上,前赴后繼,連綿不斷。
連綿不絕的沖擊好像持續了很久,久到讓人對時間失去概念,卻又好像只是一瞬間,游魚沒能阻擋金線的下落,金線力壓游魚擊中長劍,孫玉樓手腕劇震,虎口迸裂,同時金線消失。
孫玉樓愣住了,看著手中秋水一般的長劍,那一劍他明明可以擋住的,然而結果卻是剛好相反。
“現在你還能講道理嗎?”楚向收劍回鞘。
“為什么不能?”孫玉樓反問。
楚向語結,確實,為什么不能,孫玉樓還沒死,也沒有啞巴,還能說話,當然還能和別人講道理。
“為什么?”孫玉樓看了一眼手中之劍,抬頭看著楚向。
“我會把我的秘密告訴你嗎?”楚向冷笑,他知道孫玉樓問的是什么。
“你當然不會。”孫玉樓道,收劍回鞘。
“我偏要告訴。”楚向道。
孫玉樓愕然,不知道楚向為什么這么說。
“天地有正氣,我的劍是正道之劍,自然會越來越強。”
孫玉樓又愣住了,魔君楚向的劍竟然是正道之劍,能出劍之后不斷吸納天地正氣,威力不斷增強
,而不是衰減。
其實楚向說的不是真話,他在蒙孫玉樓,但是道理卻是一樣,他的劍氣可以吸納自然神意,確實是越來越強。
楚向忽然哈哈大笑,隨之飄然離去,留下呆愣的孫玉樓在原地吹風。
太好玩了,楚向離開孫玉樓的視線之后,得意得腳步都開始飄了。天下間哪有比捉弄讀書人更好玩的事,而且還是站在天下讀書人頂峰的劍道高手,若是被講武堂的人知道,魔君楚向恐怕要被吹上天,成為古往今來第一人。
孫玉樓,這個名字楚向第一次聽到,沒想到竟然是如此高手,楚向這一劍贏得很僥幸,若真的生死相搏,恐怕未必能勝。孫玉樓沒有出全力,當然楚向也沒有出全力,不過他錯算了楚向這一劍的威能,他只是想擋下這一劍,讓楚向知難而退。
有赤子之心,又心存仁義之人,楚向自然不會真的想殺了,不過是故作姿態,嚇唬孫玉樓而已。
捉弄旗鼓相當的對實在是太讓人有成就感,雖然一直面無表情,實際上楚向心里已經樂開花了,高興到楚向又見到一個攔路的人之后一點生氣的念頭都沒有。
“我找了你很久。”攔路的年輕人一字一字的道,這是一個有著狼一樣野性的年輕人,精力充沛又無所畏懼。
“找我報仇嗎?”楚向嗤笑。
“不。”年輕人硬邦邦的道,語氣很硬,說出的話卻很軟。
“那找我干嘛?”楚向笑了起來。
“沒干嘛。”年輕人道。
沒干嘛的意思就是只是想找到他,看一眼,或者見到之后再打算。
“你不怕成為過街老鼠嗎?”楚向道。
“我的中文講得很好。”年輕人道。
“若是我讓你成為過街老鼠呢?”
“你不會。”年輕人硬邦邦的道,很肯定的語氣。
“我開始有點喜歡你了。”楚向笑道。
“我來是告訴你,總有一天我會超越你,然后讓你成為我的手下敗將。”年輕人道。
“很好的想法。”楚向道。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在富士山一戰之前選擇和楚向敵對的小草新野,這個狼一樣的年輕人竟然跨過海域來到了中國。
“你現在叫什么名字?”楚向問道。
“小草新野。”小草新野沒有改名的意思。
“以后你就叫陽新野吧。”楚向道。
“我不會改名。”小草新野硬邦邦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