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向躍下城墻之后,感覺到楚向已經離開,城墻上眾人小心翼翼的抬頭,側目偷偷瞄著楚向的身影。
沒人敢出聲,少年踩在沙土地上的腳步聲顯得非常的刺耳,遠處的猛獸好像有默契的停止了吼叫,四周好像一切生物都死了一樣,安靜得連雪花飄落的聲音都好像能聽得到,還有少年強自壓抑卻還是顯得過分粗重的呼吸聲。
李生學的房間在土樓西面的最底層,少年指了下房間里面,側身站到一邊。
李生學的房間又矮又小,矮得一米七的楚向都要彎腰才能進去,小得一進去就是床邊。
房間中除了一張床就是一張桌子,桌子上凌亂的堆了不少書,各科各類都有,桌面上有一本臟污的筆記本,上面的字如同桌上的書一樣凌亂無序。
楚向拿起筆記本,仔細看上面寫的每一個字,筆記本上很多都是楚向看不懂的公式之類的高深知識,一頁一頁翻到最后,楚向看到了他要找的東西。
筆記本的最后面只有兩句話:“我為之奮斗了二十年的理想,原來只是一個笑話。我死之后,把我灑在這片大地上,讓我看得更清楚一些。”嘆了口氣,楚向合上筆記本。
理想只是笑話嗎,它的歸宿只有死亡嗎?如同眼前的李生學一般,還是說要到天上才能看清。
李生學不甘,死都不甘,但是他為之奮斗的理想已經破滅了,人生失去了支撐的骨架,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只有死亡才是他的歸宿。
“不。理想不是笑話。”楚向斷然道。
“李老師的遺體在哪里?”走出低矮的房間,楚向問道。
“在外面的地里。”少年很別扭的道。
“帶我去。”楚向道。少年帶路,帶到土樓的門口處,緊張的左右看周圍的人,沒人敢出聲。
楚向直接推開土樓的大門,眾人皆沉默,少年走出土樓,來到離土樓不過二十米的一處墳地,這里豎了十幾塊木牌,其中一塊上面寫著李生學的名字。
站在李生學墳前,楚向躬身,為理想而活的人,無論什么時候都值得尊敬。
一禮之后,楚向揮手,積雪土堆被卷走,露出李生學早已僵硬的遺體,將遺體攝出墳地,心念一動,李生學房間中的所有東西都被楚向攝來,墊在李生學身體下。
“你不甘,想看清楚,那就不該躺在地里,我讓你一直在天上看著,與我一起看著這世間,見證我們的結果,理想究竟是不是笑話。”楚向緩緩道,攝來的書籍被褥火苗躥升,瞬息之間已經燃起烈烈焰火。
熊熊火光映照著少年帶著高原紅的臉,少年粗糙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眼中有淚光閃現。
不知何時,土樓里的人出來了,站在門口處看著兩人,看著半空燃燒的火堆,神情莫名難言。
被火焰吞噬的身體很快化為灰燼,連骨頭牙齒都燒成了灰,漂浮在空中,風吹不動,雪打不著。
伸手一握,骨灰聚攏,楚向踏步上空,直往高空而去。粉塵一般的骨灰隨著風雪飄落,灑落這群山中間的小鎮,消失在風雪中,如同他來的時候,悄無聲息。
楚向走了,離開了這個讓理想隕落的小鎮,他不想去追究是誰讓李生學失去理想,是什么事情讓李生學覺得理想破滅,選擇了結束自己為理想奮斗的一生。
一個因理想而活的人,因理想而死,是他的不幸,也是他的幸運。這個歸宿雖然不完美,很殘酷,讓人看不到美好,但是真實不假。
支教,這是一個背負強烈使命,崇高理想的工作,沒人能想象每一個支教老師在偏遠窮困的地方所遭受的苦難,阻礙他們的不止是工作上的苦難,還有生活上的艱辛。
楚向忽然想起,有個下鄉支教過的同學老家就是這邊的,不知現在怎樣了。
轉頭往天祝城而去,不多時天祝城進入楚向眼中。天祝城不大,長寬一公里的樣子,依托古城墻而建成,城墻有十五六米高,城外到處都是游蕩的野獸,可說是岌岌可危。
城墻上的守衛發現楚向,并沒有驚訝,天祝城是交通要道,大概是見多了高手穿過獸群的圍困來到這里。
躍上城頭,楚向道:“我來找人。”謹慎戒備的守衛點頭,沒有為難楚向。
“借問一下,市政府在哪里?”楚向道。
“那棟樓就是了。”一個守衛指著遠處最高的白色大樓道。
“謝謝!”楚向點頭,躍下城頭,往白色大樓那邊去。楚向走后,城頭上的守衛立即用對講機通知指揮部:“來了個高手,說是找人,現在往市政府那邊去了。”來到市政府所在的白色大樓,這個大院是軍政結合的辦事處,是政府所在,也是天祝駐軍師部,看來是為了提高效率,才將軍方和政府整合在同一個大院中,方便快速應對各種突發情況。
楚向對政府的辦事流程并不熟悉,直接去問門口處執勤的士兵:“我想查一個很久沒有聯系的朋友的信息,看他還在不在世上,請問要怎么辦?”
“進去右手邊第三棟樓,二樓204辦公室,提供你的身份之后就能幫你查。”執勤的門衛道。
楚向問話之時,有人在暗中注意他,兩個修為不低的高手,有丹勁級別氣息,暗中盯梢的兩人也在仔細探聽兩人的說話。
盯梢的人當然逃不過楚向的觀感,知道他們只是奉命行事,維護天祝城的穩定安全,楚向當做不知道。
刷指紋進入政府大院,崗亭里的士兵瞟了一眼電腦上顯示的信息,臉色一變,趕緊起身,立正敬禮喊道:“首長好。”崗亭里的士兵問好,其他幾名士兵趕緊持槍立正,齊聲問好。
一聲首長好讓楚向楞了一下,隨即才想起來,自己還是個上校,在這個師長最大的地方,軍職最高應該是少將,上校確實算是首長了。
笑了下,楚向轉身回禮:“辛苦了。”大概是沒見過像楚向這么落魄的首長,身上雖然算干凈,但是一身衣服怎么看都不像首長,反而像城中那些難民一般,腰上還掛著一把不倫不類的劍,活脫脫的難民回城樣子。
幾個士兵的眼神都好奇的落在楚向身上,暗中盯梢兩人放下戒備,也有些好奇這個是什么首長。
在天祝城這個地方,除了少將師長進出的時候門衛會立正敬禮,喊首長好,其他人可都沒有這個待遇,最多是敬個禮,難不成這個衣著隨便的男人是個少將。
楚向一走遠,幾個執勤的士兵就迫不及待的看向崗亭中的士兵,想要知道剛才進去的是什么首長。
“魔君楚向。”崗亭里的士兵壓低聲音道。魔君楚向,威震天下的魔君楚向竟然來了天祝城,來了這里,還從眼前走過,幾名執勤的士兵楞了。
剛才那個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高手的樣子,更沒有傳說中力壓群雄的威勢,就像一個普通的捕獵者一般,如何不讓人驚訝。
“是不是真的?”有人不信,壓低聲音問道。
“指紋信息顯示出來的,還能有假不成。”崗亭中的士兵不高興的道。暗中盯梢的兩人聽到執勤士兵的話,也是楞了半天,剛才那人真的不像是高手,一點高手的氣質都沒有,和網上的視頻看起來一點都不同。
上到二樓204辦公室,辦公室里有人正在咨詢,里面只有一名辦事人員,楚向只好在門外等。
唐宏,你會在哪呢,不會掛了吧。唐宏和楚向是大學同班同學,兩人都喜歡踢足球,身為西北人的唐宏,身材雖然不是很高大,但是力氣非常足,很多比他高大的后衛都扛不住他的沖擊,加上體力好,速度還快,腳下功夫也可以,經常和把控中場的楚向完成精彩的配合,兩人的名字在全校足球界都是響當當的。
不過可惜的是,大二之后,覺得足球已經沒有對手的唐宏轉行去打籃球去了,從此楚向只能孤軍奮戰,一人在足球界掀起腥風血雨。
沒多久,咨詢的男子沮喪的離開,楚向走進辦公室中,瞥了一眼名牌,對辦公桌后面的男子道:“我找個人,老家在夏新縣的。”
“你和他是什么關系?”辦公桌后面叫趙華新的男子抬頭道。
“同學。”楚向道。趙華新點頭,將指紋檢測機推到楚向面前道:“麻煩驗證下身份。”驗證指紋,看了下楚向的身份信息,趙華新道:“楚上校,你同學叫什么名字,什么民族,年紀多大,家住哪里?”
“唐宏,唐朝的唐,宏偉的宏,漢族,九零年出生,只知道老家是在夏新縣,一三年越大畢業,曾經在新省田和教育部任職。”楚向道。
趙華新在電腦上操作了一會,轉頭對楚向道:“很遺憾,楚上校,唐宏先生已經于九個月前因公殉職。”默默嘆了口氣,楚向起身,道:“謝謝!”
“不客氣,請節哀。”趙華新道。楚向剛走出門口,趙華新道:“楚上校,唐宏先生安葬于城北的臥龍山墓園,遠道而來,不去看看嗎。”楚向眉頭一皺,停下腳步,轉頭道:“他是在天祝殉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