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門傳承下來的術法本來就少,天師世家消失的話,能傳承下去的就更少了,而且天師世家雖然劃分上不屬俗世,但是畢竟是處身俗世的修行者,不似封閉數百年的道門,完全脫離了俗世,對國家沒有任何歸屬感
,若是處置妥當,未嘗不是俗世修界的一大力量。
“請張天師出門接我最后一劍。”楚向道。
出門接招,就算張清接不下,余波也不會造成天師府的損壞,并且不用顧及天師府的安全,張清可以全力應招,無需像先前兩劍一樣,一定要將劍氣完全化解,防止天師府被波及。
“我曾與人立下約定,此生不出天師府。”張清道。
“與誰,為何?”楚向問道。
“我年輕時候爭強好勝,殺人無數,后遇吳青云前輩,出言不遜,前輩與我約定,三招之內他若能制住我,便要我返回天師府,終生不得再出。”張清道。
吳青云,楚向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不過能三招制住張清,顯然不是一般人物,很可能是修行有成的前輩高手。
“你有把握能接我最后一劍?”楚向直視張清。
“我就是天師府,天師府就是我。”張清道。
楚向明白他的意思,在天師府中,整個天師府的力量都能為張清所用,能接下楚向最后一劍的可能性更大。
“若是你接不住呢?”楚向道。
“那一切就不再重要了。”張清道。
整個天師府灰飛煙滅,一切自然不再重要。
全力出手,楚向無法預測將有什么樣的結果,張清也不能,這是一把豪賭,賭天師府的生死存亡。
其實這樣的比斗,楚向是占據了優勢的,他是后輩,站在道義的一邊,張清無論如何都不能先出手,只能被動接招,而且兩人隔門對招,楚向有充足的時間儲備威能。
“天師府已經有多久了?”楚向道。
“六百五十五載,從張祖駕臨此地,已有一千九百五十七載。”張清道。
“千年基業,如此便要聽天由命?”楚向道。
“人生有常,而天無常,不破不立。”張清道。
原來張清的打算是借楚向的劍破而后立,天師府俯視人間太久了,就算是劇變也動搖不了它的根基,沒有因循時勢發生改變,現在局勢變了,他們成了普羅大眾,已經不得不變,而這種根深蒂固的家族想要改變很難,難到只能靠外力的強力沖擊,讓內部達到蛻變的條件。
“那就讓我看看千年天師府究竟有何本事。”楚向道,不再廢話,軒轅劍一舉,一道刺目金線直貫蒼穹,貫通天地。
劍光一出,肅殺之氣滿布,無形壓力籠罩整個天師府,天地元氣大亂,地上積雪全部消融消失,圍觀眾人退至百米之外,猶然覺得面皮如被刀刮,神經末梢陣陣刺痛。
貫通天地的金線不斷吸收周圍天地元氣,金線越來越刺眼,片刻之后,只是看向金線就已經覺得好像有刀子刮眼睛。
天師府門內,張清神情肅穆,指訣不斷,勾引天地氣機,借地水火風為用,只見偌大天師府好像活了過來一般,空中云氣幻變成龍虎之狀,隱隱然自成一體,有懾服群山之狀,絲毫不受近在咫尺的劍氣金線影響
見此威勢,圍觀眾人趕緊再退,一直退到三百米開外,膽小的一直退到五百米外才敢停下,否則等會威能爆發,地動山搖,保不準熱鬧沒看成,人也添上去。
楚向這一劍已經接近虛境巔峰的威能,而張清只是全力化招,而不是硬接此劍,否則劍氣罡壓散溢之下,別說三五百米,就是三五公里恐怕也會被波及。
片刻之間,天師府頭頂云氣幻化出的龍虎已經近乎實質,龍吟虎嘯,忽然,天邊云霞陡現,龍虎之形霞光附體,頓時靈氣乍生,龍蟠虎躍,虎嘯龍吟之聲自眾人心中自生。
“快退。”人群中有人喊道,縱身急退。
目睹龍虎威猛之狀,眾人雖然不明其中奧妙,但是看這陣勢,恐怕是要天雷地火交接了,快退兩字響起,眾人心中一驚,方才想起虛境高手全力出手,可是會摧山撼岳的,趕緊再退。
眾人后退未及百米,空中刺目金光疏忽一閃,天師府上空龍虎怒嘯,隨之罡氣爆散,天地元氣大亂,空中迷蒙一片,仿佛混沌重開,尖利之極的空氣撕裂聲刺破耳膜,隨后席卷而來的氣流將后退不及的眾人掀翻,像滾地葫蘆一樣卷向遠處,只有少數修為高深的高手能夠屹立不動。電子書屋
煙塵散去,狼狽不堪的眾人靠近一看,天師府門前已經沒了魔君楚向的身影,天師府仍然屹立不搖,并無絲毫損傷,只是整個天師府看起來有點怪怪的,好像和先前有什么不同了。
“你們看,圍墻沉了下去。”有人指著天師府圍墻的墻根叫道。
“這邊的圍墻也沉下去了。”另一側有人叫道。
“不對,是整個天師府都沉下去了二三十公分。”有人驚道。
“魔君威能果然驚人。”有不受兩人交手沖擊波及的高手道。
眾人駭然,那金線一樣的劍光竟然將整座天師府都擊沉了二三十公分,要知道天師府可是有五十畝地那么大,一劍就擊沉了整座天師府,那是何等可怕的威能。
眾人驚駭,又忍不住好奇靠近天師府的圍墻,仔細觀察下沉的圍墻,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魔君楚向走了,是不是他輸了?”有人低聲問道,好像怕魔君還在附近,聽到他的話過來揍他。
“輸了不走還留在這里干什么。”有人道。
“其實他不算輸,因為他最后一劍面對的是整座天師府,若是其中任何一人接招,恐怕都接不下這一劍。”有人解釋道,這個應該是魔君的忠實擁泵。
“天師府連龍虎大陣都開了,尚且被擊沉一尺,若是真要論起來,恐怕還是天師府略遜半籌。”又有人給楚向撐腰。
“但是老天師是被動接招,魔君蓄力若久,這里面占了不少便宜。”有人辯解道,這個應該是天師府的擁護者。
方才出口的高手沒有繼續辯駁,因為那人只看到了主動被動過之分,沒考慮到主客之別,天師府數百年根基在此,坐鎮主場迎戰,本來就占了七成贏面。
“魔君輸了,那.....那兩件寶貝怎么辦?”有人支支吾吾的道,想問又不太敢問的樣子。
“這件事當然不會就此結束。”有高手道。
“你是說魔君還會來?”支支吾吾的家伙問道。
高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因為這個問題問得太傻比了。
兩件古董其實并不重要,在講武堂解散之后,這些財物已經失去意義,楚向做的不過是討回公道,拿回本來是講武堂的東西,拿回講武堂的面子,今天不行,那就明天,后天,直到有一天讓天師府低頭為止。
預料之中,天師世家另有底蘊,否則張承露也沒膽子肆意妄為,早就被人將天師府掀翻了。
楚向并不擔心找不回這個場子,講武堂雖然解散了,但是心向著講武堂的人還有很多,這些人中不乏有潛力的年輕人,他們總有一天會有人超過天師府的高度,就算楚向死了,沒有辦法再去找回這個場子,也會有人替講武堂出頭。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沒多久,魔君楚向上門尋仇,被天師府無眉天師擊退之事就傳遍了江湖,落荒而逃的魔君狼狽無比,就像喪家之犬一樣。
越傳越狼狽不堪的魔君尋仇之事逐漸演變成茶余飯后的笑料,楚向并不知道自己被人傳說成什么樣,也不在意是怎么樣,但是這有意抹黑卻是激起了另一股風暴的產生,一群年輕人把天師府當成了目標,一定要壓倒的目標。
駕鷹西行,盤坐鷹背之上靜心沉思,數日之后,楚向又到了月牙泉旁的鳴沙山。
與張清交手之時,最后全力的那一劍讓楚向忽然感覺到有點不同的東西出現,冥冥中似有所悟,深思一番之后,感覺應該和鳴沙山下的十二金人有關。
潛入沙山之中,軒轅劍刺破屏障,鋪天蓋地的恐怖威壓洶涌而至,楚向緊握軒轅劍,透過軒轅劍去感應其中的奧妙。
昌所說,十二金人是金鐵銳氣所成,軒轅劍為人道圣劍,中正平和,以軒轅劍為媒介,揣摩十二金人所散逸的金鐵銳氣,若是能有所得,將是一大利器。
金鐵銳氣究竟是什么,楚向想不出,任何一個普通人都知道,當把手靠近鋒利的鋒刃,神經末梢就會有一種被針扎的感覺,寒毛會不自覺的豎起來。
這個金鐵銳氣會不會并不是鋒刃自身帶來的,而是制造出利刃的人所賦予它的呢,制造者打造的過程即是用自己的意志賦予兵刃鋒銳的過程,其實這種金鐵銳氣是一種脫離人的意志,依附在利刃之上。
半日之后,楚向遭受十二金人銳氣侵襲,已經無法支撐,脫離屏障,休息一天,恢復精氣神之后,再次潛入沙山中,破開屏障。
如是數次,十一天之后,楚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