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云再次坐到了那老樹妖身旁,此時也正是游戲的休息時間,而游戲也已經完成到了第兩百四十四個,接著來就是“聊天”游戲了,從陽間的時間角度來看,木子云已經在此呆了四百八十八年,而以他心里勞累或者疲乏度為標準的話,
他也幾乎像經歷了十多年前的歲月,人間的往事徹底忘卻了,所在乎的也只是他正在玩什么游戲,或者接下來會玩什么游戲了。
木子云對老樹妖說道:“老樹,你覺得這里好,還是陽間好。”
老樹妖沒有急著回答,反而問他道:“你覺得哪里好呢?”
木子云平視著前方,木訥了會,終于耷拉下了眼皮,回道:“我都忘了陽間是什么樣子了,在這里我想見什么就能見到什么,無憂無慮,做什么事情都是完美的,人活著不就是期盼能夠活成這樣嗎?老樹,你認為呢?”
老樹妖綠色眼睛笑盈盈地模樣,它回道:“我以為,陽間才好。”
“到了陽間,你豈不又要躲避那十八個新神,沒日沒夜茍且偷生?”
“不”老樹妖笑道:“或許那十八個新神并沒有我原先想象的那般無情,他們或許也像你一樣,是個有人類情感的神吧。”
木子云沉默了會兒,又問道:“老樹,你知道棘樂小惠兒的來歷嗎?”
“你們下一個游戲不就是聊天嗎,聊吧,你會知曉她的一切的。”
“我有點擔心。”木子云側過頭,嘆了口氣,“我可能會接受不了她的故事,她存在多少年了?你知道嗎?”
“這里沒有時間”老樹妖再次提醒道,“不過當初引我亡魂進入這里的鬼國之主,并不是她,她是后來出現的,不知道做了什么,頂替了前主的身份。而我從來沒有見到過她,但我能感受到她的怨念。”
“怨念?”木子云驚訝道:“這里是鬼國啊,可不是陰間。”
“只有怨念達到一定程度,亡魂才會墮落入陰間,不過鬼國之主,無論是現在的棘樂小惠兒,還是從前的,她們身上的怨念都重的可怕,而怨念中又似乎帶著悲苦和寂寞。”老樹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說道:“棘樂小惠兒,她還有些不同,她身上的怨念實際上比之前的鬼國之主要重上千倍,但我仿佛感覺到那不是一種獨立的怨念,她在改變,無論是身份還是怨念的內容。”
“是啊”木子云點頭道:“她時常像個四五歲的小孩童,轉而又像個十幾歲的丫頭,她改變的毫無破綻,我猜她這幅軀體中有許多個亡魂,她究竟是什么來歷呢?你知道鬼之國的來歷嗎?”
老樹妖欲言又止,木子云看出其難色,低聲問道:“莫非,真的是段難以讓人接受的往事。”
老樹妖遲疑了許久,回道:“唉....上一任鬼國之主也是個女子,其實在在棘樂小惠兒之前,鬼國的主人曾經有八位,也都是女子。”
“八個女人?”
老樹妖接著說道:“上一任鬼國之主常常在我面前哭訴,她的狀態很差,精神也幾乎永遠處于絕望之中,我不喜歡聽她講話,但無奈鬼國盡由其掌控,我敢不跑她,她大概以為我只是棵樹,還是曾經活了幾百萬年的樹,只有我能一動不動地聽著她的悲戚吧。”
“鬼之國?”木子云低聲道,“那是段怎樣的故事?”
“依那女子的話講,鬼之國出現的時間,應當比我誕生之日還要提前,應該不會提前超過一百萬年。但根據我的記憶來判斷,鬼之國很可能出現在我誕生后一百萬年到兩百萬年之間,比新神的誕生早上幾百年,因為在那個時候,連
唐諸鞠齊·哆哆都不知道有鬼國的存在,他是真正的‘神’,不可能連這樣的地方都察覺不到,因此我認為是上一任鬼國之主情緒太過悲苦,所以對時間的推算太過夸張,不過她說的鬼國來歷,我印象還很深刻。”
老樹妖接著說道:“在人類的時代也就是規則世界之前,是爭霸時代,太多種族都混居在一起,所謂弱肉強食,在那個時代就表現的淋漓盡致,人類家園旁邊就是各式各樣的異族,別懷疑那個時代,我很懷念那時的陽間,所有生靈都在為了活著而拼上一切,也存在著數不清的美麗的傳說。而人類的神話故事最為動人,他們很聰明,也擁有遠高于其他異族的情感,其中有一種情感,叫做戀意。”
“而這個故事也緣起于一段戀情,那鬼國主人講得掐頭去尾,又往往缺漏要聞,所以我只能大概總結出故事的經過:當年,那是一位風雨交加里,猿狖齊鳴中癡心等待情人的人族少女,雖滿懷期盼和喜悅,卻足足一夜也未能等到情人出現,那時候人類的感情更加敏感而脆弱,少女最終在等待中絕望,然而在歸返途中,她偶遇猿狖,并不幸被猿狖撕食,這一切都被一直山鬼看在眼中。”
“何為山鬼?”木子云及時問道,“是怪物嗎?”
“山鬼很難誕生,即便誕生,也很難被察覺,
唐諸鞠齊·哆哆稱它們為原始之神,它們擁有神秘的力量,不會被任何神所掌控,飄忽不定,隱藏在山之中、土之內,它們很少會有作為,往往在孤單的觀望著陽間發生的故事,它們其實很有趣,我曾經與一個山鬼相遇過,但它很快就消失了,我無法探其氣味。雖然那任鬼國主說的偏虛假,但我想那只山鬼必定是與那位少女早就相識,或者它一直在默默地觀望著少女的人生,它應當是產生了某種情感,卻還是眼睜睜看著少女被撕食,但它也不是什么都沒做,他待
猿狖離開后,找到了殘體之上漂浮著的少女的鬼魂。”
“山鬼吞食了少女的一半鬼魂,這似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所以我認為一定是山鬼產生了情感,所以才做了這樣的事情。它們本身就是個迷,唐諸鞠齊·哆哆稱它們為原始之神的原因,正是因為它們的氣息擁有一種最古樸的味道,它們的確長相怪異,卻純凈無暇,唐諸鞠齊·哆哆猜測它們之所以不作為,就是因為怕外界污染了它們的最原始的神體。是的,山鬼吞食了少女的鬼魂后,就發生了變化。那句話似乎是叫做:怨公子兮悵忘歸,君思我兮不得閑,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穴夜鳴...少女那‘思公子兮徒離憂’的怨念,是山鬼和少女的魂魄漸漸交融。七百年后,當山鬼死去之時,其魂魄成為了冥、陰界規則之外,第一個也是至今唯一一個人類與妖鬼融合后進化而成的‘蘿’魂。”
“‘蘿’魂,那是什么說法?”木子云問道。
“不知道,那女人就是如此說。”老樹妖接著說道:“這個魂無法被冥、陰界接受,也無懼陽間法則,‘它’建立了一個獨立在冥、陰、陽之外的界,自稱其為鬼國,鬼國里又讓任何一個鬼魂都能留下來的誘惑,他們可以做到所有自己生前渴望做到的事情,就像你現在一樣,但代價就是,鬼魂失去了進入冥界輪回的權利,而鬼國也沒有了時間的禁錮。”
“也許這種有求必應的無限生活,比輪回更要有吸引力吧。”木子云說道:“況且時間其實也沒那么重要了。”
思慮一陣后,木子云抬頭問道:“這不是山鬼做的,這是那個少女的鬼魂做的吧。”
“是的,我也如此認為。”老樹妖說道:“山鬼與世無爭,不會做任何能污染到自己的事情,建立鬼國的,就應該是那一半少女的鬼魂,雖只有一半,卻剛好是帶著深深怨念的那一半,她死前的期盼和情感已經同化了山鬼的心,因為自己曾經渴望過,所以讓所有進入鬼國的亡魂都能實現愿望,但創造了鬼國之后,‘蘿’魂便失去了魂體,它需要占用另一個少女的亡魂,來讓其主宰鬼國,并令其代替自己飽嘗那期盼無果、幾近絕望的痛苦,這些少女的亡魂都是生前遭遇了極度折磨,或是極度痛苦,并擁有巨大怨念的凄慘之人,她們都有自己的一個近乎于不可能實現的愿望,只有將這個愿望實現,‘蘿’魂才能放過她們,令她們重新進入輪回,徹底了卻前生,而此時,‘蘿’也會及時的尋找到下一個替代品。”
木子云望著老樹妖的眼睛,平靜地說道:“你的意思是,鬼之國所有亡魂的愿望都能實現,但只有一個,也就是鬼國之主的愿望永遠無法實現嗎。”
“沒錯,上一任鬼國之主六十萬年都沒有等來一個能實現自己愿望的機會,她常常去往陽間,也曾說過,陽間五百年在鬼國里會有過了二十年的感覺,而六十萬年,她也算孤獨地渡過了幾萬年的掙扎和痛苦,‘蘿’魂生前得不到希望,也讓這些少女的亡魂永遠沉浸在絕望之中。”
木子云說道:“上一任...她實現了,所以...‘蘿’魂找到了棘樂小惠兒,小惠兒她...她生前受到了極度折磨....是這樣嗎?”
“恐怕還不止,現任鬼國之主的怨念出奇的巨大,不像是一人之怨,你還是親自去問問她比較好,況且,你們下一個游戲不就是聊天嗎?”
“游戲...”木子云神情恍惚,“小惠兒她那無法完成實現的愿望,就是找一個伙伴,陪自己玩遍世間所有游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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