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康覺得這個聲音似曾相識,于是小心躲在一塊大石頭后面仔細觀瞧,片刻之后,一只狼面羊角的怪物赫然現身于山洞口,和他一同出來的,還有幾十名身穿十殿陰差制服的鬼魂,只是這些鬼魂十分疲憊,就連在海水中飄行都顯得步履蹣跚。
“別西卜!”
羅康險些驚叫失聲,還好他及時用手堵住嘴巴,這才沒有驚動那只怪物。
“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三界分離之后,中土大地靈氣潰散,為何對他沒有半分影響那些陰差又是怎么一回事?”
羅康腦袋里閃過無數問號,一時不知所措,只得繼續隱遁身形,偷瞄著這些鬼怪的舉動。
“外邦大神,我麾下的這班兄弟都要累死了,你看,要不要叫你那些黑不溜秋的手下出來幫幫忙啊!”
羅康見說話的陰差披堅戴甲,身形魁梧,像是個領頭的,待其轉過身面向自己這個方向時,這才看清了他的容貌。
“何謙!”羅康再次吃驚:“他既然在此,想必蔣歆就在東海寒潭之中,看來我要想辦法混進去一探究竟了!”
想到這里,羅康悄悄施展五行之力,給自己變換了一身陰差的行頭,而后趁著何謙和別西卜聊天的功夫,從大石頭后面一躍而出,徑直跑到二人面前單膝跪地言道:“回稟何將軍,連接歸墟的管道可能是受不了海水的壓力,已然破裂了!”
“哎!”何謙嘆了口氣說:“如此一來,過濾海水的工作又要延期了。”
別西卜道:“我就想不明白了,以我八國魔神之力,屠戮中原仙家不過旦夕之間的事情,秦廣王何故還要如此大費周章,要將中原水脈中的忘憂水過濾干凈,簡直就是沒事找事!”
何謙冷笑道:“你一個外邦的鬼怪怎知我中原之事,倘若天下的凡人都記起了前塵往事,又有誰會忌憚神鬼,我們賴以為生的香火又從何而來”
聽了二人的對話,羅康頓時背脊發涼,冷汗直冒,蔣歆藏兵十殿,妄圖自立為王的事情已經令人發指,想不到他竟如此喪心病狂,勾結境外的神鬼入侵中原,此等漢奸行徑簡直豬狗不如。
“你冷嗎?”何謙發現羅康渾身顫抖,如是關切道。
羅康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憤怒,將頭埋得更低了些:“寒潭雖冷,也奈何不了小人心中的暖流,只盼秦廣王宏圖大展,吾輩也好早日得道升仙。”
“你小子倒是能說會道的,秦廣王就喜歡這樣的人,你進去,把管道的事情稟告秦廣王吧!”
“得令!”
羅康聽何謙這樣說,頭也沒抬就從何謙身邊饒了過去。
“等等!”
何謙突然轉身大喝,只教羅康渾身雞皮疙瘩驟起,背身立在寒潭洞口寸步不敢移動。
“你……”
“難不成他認出我了?”
“你方才所說的壓力是怎么一回事?”
羅康聞言頓時松了一口氣:“我是在陽間人寫的書上看到的,來龍去脈也不甚清楚,管道的事情還是由秦廣王來定奪吧!”
言罷,羅康不等何謙再開口,撒開雙腿一溜煙跑進了寒潭深處。
東海寒潭不愧是東海水族的苦修之地,越往深處走,兩側巖壁上的寒冰就越發的厚實,其中還有不少因苦修失敗,被封凍在此的魚蝦蟹蚌。
羅康身負《八陣圖》,又有全真一派的修為,倒是不懼這刺骨的極寒,反倒是即將要見到的蔣歆讓他不自覺地渾身發冷。
“蔣歆,一個東吳時的小吏,活著的時候沒有什么建樹,還經常說一些自己夢中得道成仙的瘋話,而他死后卻因白馬顯靈之事,被百姓追捧至極,以至于后世帝王都為他筑廟燒香,最終憑借超高的人氣做了這十殿閻羅的魁首,想不到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竟成了我泱泱大國的禍根,此人究竟是有何等的野心,又有何等的心機才能做出這番事情”
羅康這樣想著,不知不覺已經走了半個小時,順著一進一出的兩根管道望去,隱約可見五彩斑斕的熒光游弋,這光中帶著靈氣、鬼氣、仙氣、怨氣,卻唯獨沒有一絲的陽氣。
“就是那里了!”
羅康加快了腳步,很快便來到光源之處,只見偌大的一個海底洞窟中央,一座近百米高的蒸餾塔巍然屹立,兩根管道以上一下與其連接,蒸餾塔的中上部,另有一根細一些的管道彎彎曲曲探伸到一只一人多高的玻璃容器之中,容器之內,粉紅色的液體已經裝了大半,羅康倒是不用費力去猜這液體究竟是何物,因為瓶身上貼著一張斗大的便利貼,上面赫然寫著三個大字:忘憂水。
“忘憂水!”見到這個由林梓命名的神奇液體,羅康頓時思緒萬千。
當初為了孩子轉世的事情,他和林梓、諸葛云等等一行人冒險從日本返回四川,下界面見包大人,在奈何橋下見到孟婆后,呂不韋和趙姬的魂魄試用了孟婆新研制的忘憂水,喚起了往世美好的記憶,可好景不長,二人投胎后,往世的記憶竟然全部恢復,前世所受的苦難、不公、罪惡、屈辱讓兩個不足一月的新生兒備受打擊,最終變成了自閉重癥患兒。
“倘若孟婆投入萬水之源的是忘憂水,那我中原萬民就會被往世的記憶逼瘋,變成行尸走肉了!還好蔣歆設置了這樣的裝置,將忘憂水從水源中過濾出來,要不然的話……”
羅康這樣想著,突然覺得哪里不對勁:“不對!歸墟之境是天下之水的歸宿,要是想解救萬民的話,這蒸餾塔應該建在黑海沃石才是,蔣歆收集忘憂水并不是要拯救百姓,那他真實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正在疑惑之際,一聲慘叫突然從蒸餾塔后傳來,羅康隨即繞過蒸餾塔一探究竟,只見塔的背面,一座燃燒著青藍色火焰的鍋爐正在沸騰運轉,為蒸餾塔運轉提供動力,塔的周圍,赫然站著九位衣著樣貌各不相同的神鬼,而其中唯一穿著漢服的,正是秦廣王蔣歆。
“你來的正好,把這只礙手礙腳的王八扔出去!”蔣歆對身穿陰差服飾的羅康言道。
羅康偷瞄著蔣歆身邊之人,竟然一個都叫不上名字,不知對手底細的他不敢輕舉妄動,只得撿起蔣歆丟過來的一只死海龜立在一旁:“稟秦廣王,管道破損,何將軍正在抓緊時間維修!”
“知道了,你退下吧!”
羅康一時找不到理由繼續留在這里,只得抱拳退出洞窟,誰想那死海龜竟然還有一息尚存,一口咬住了羅康的手指死不松口。
“疼死我啦!”
羅康見四下無人,匯聚氣脈于另一手掌,全力拍在海龜背上。
巨大的力量讓海龜背甲立時碎裂,疼痛難當的海龜只得松口,滾落到巖壁上厚厚的寒冰下才停了下來。
奄奄一息的海龜似乎是回光返照,他將小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看著羅康,不一會兒竟然開口說了人話:
“你……是……羅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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