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是當初秦淮河萬千煙花女子的思念和淚水所化,所以她有那些女子的記憶。
她記得那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當時北方鐵蹄肆意南下,而朝廷卻龜縮在南方不肯北上收復失地,而是沉迷于秦淮河十里煙花之地里面。
有詩為曰:“暖風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但這并不能改變什么。
在子衿的記憶里面,有一個叫月瑩的風塵女子,她被一名叫做放鶴的書生所吸引。
當時的這些煙花女子很容易被這些年輕俊美的讀書人撬動心房。
月瑩也是在讀過放鶴的詩以后被他的才氣吸引,經常在一起談詩論道,然后做一些事情增進彼此的感情。
和那些故事一樣,月瑩也希望放鶴去考取功名以后回來贖她,倒不是說她傻,而是她們這些人只能賭,賭自己能夠遇到一個有良心的。
但是這放鶴書生卻沒有聽從這月瑩姑娘的話,任憑她怎么說,就連人家把自己的首飾珠寶放到自己面前,他也絲毫不為所動。
“放鶴,我真的希望你能夠去考取功名,然后回來風風光光的娶我”月瑩苦口婆心的坐在放鶴身邊,悉心的勸慰他。
“月瑩,不是我不去,而是我覺得現在的官場就像是一灘污水,我不能進去玷污了自己”放鶴嘆了口氣,他再一次拒絕了月瑩的請求。
“可是……你不去考取功名,你怎么幫我贖身,然后娶我呢?難道說你根本就不想娶我,嫌棄我是一個風塵女子?”月瑩說著眼淚就已經忍不住掉下來,抬起手里面的手帕嗚嗚的哭起來。
“你說什么呢,做官不成,我還能做其他的,我肯定會娶你的”放鶴嘆了口氣,抱住月瑩悉心的解釋,而月瑩則是撲到他懷里面大哭起來。
而放鶴只是輕輕的撫摸著月瑩,一臉的糾結。
這件事情過后,月瑩也沒再勸慰放鶴繼續考取功名的事情,而是讓放鶴去做點生意什么的。
放鶴剛剛開始也是有些猶豫,最后實在是耐不住月瑩的催促,帶著月瑩給他的一些財物出去做生意了。
一連去了好久,除了偶而來一兩封信件以外,其他的什么都沒有,而月瑩則是每天靠在窗戶上看著流水潺潺的秦淮河,每一天都是愁容滿面。
月瑩姑娘也是有幾分容顏的,自然有些男人點名要她陪,但是月瑩都以身體不適推辭了。
漸漸的,除了客人有些不滿,連老媽子也有些不悅了,她這里可不養閑人,于是她到月瑩的房間里面勸她。
“女兒啊,外面可是來了一個大官,點名要你陪,我可沒辦法推辭,要不你就出來陪陪吧”老媽子苦口婆心的勸,但是月瑩絲毫不為所動。
“媽媽,女兒真的不舒服,你再幫我推了吧”月瑩捂住胸口咳嗽了兩聲,她這幾天也是思念成疾,偶感風寒。
“女兒啊,聽我一句勸,這男人發達了,怎么會在意我們這一行的?那還不得娶個黃花大閨女?而我們這些人,也就這幾年容顏還在,還能接兩個客養活自己”老媽子也知道月瑩的事情,于是坐下來好好的勸她。
“嗯,我知道,等我病好了一定去接客”月瑩回頭看著老媽子,想了一會點點頭,這樣,老媽子的臉上才露出笑意,出去應付那些客人了。
而月瑩則是繼續看著河面,心如刀絞一般掉下眼淚。
“難道你真的變心了嗎?”月瑩咬著嘴唇小聲的說到。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按著時間寄來的信卻沒到,月瑩心里面一陣緊張和恐慌,她眼神呆滯的看著秦淮河,她知道自己這一幕或許在這十里秦淮河上面肯定還有人在上演。
她的眼淚混合在秦淮河水里面,一直沿著河流往下流去。
最后實在是沒辦法,她換好衣服打開門,準備下去接客了,老媽子說得對,自己得活下去。
但她剛剛開門就看到穿著綢緞,打扮的光鮮亮麗,手里面提著禮物的放鶴就站在門外。
“你怎么會知道我要回來的,還打扮的如此漂亮”看到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月瑩,放鶴也是微微一愣。
月瑩看到放鶴回來了,眼淚一下子又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一把抱住放鶴的身體不放開。
“好了好了,媽媽說你生病了,我立馬回來看看你,另外你把你的賣身契找出來,我現在有錢了”放鶴手里面提著禮物抱著月瑩進門。
然后將門關上,正所謂小別勝新婚嘛,要說的話,要做的事情很多,也很簡單。
等到云歇雨罷以后,月瑩一臉幸福的躺著放鶴的懷里面。
“放鶴,你真的不嫌棄我嗎?”月瑩有些猶豫的詢問放鶴,放鶴現在有錢了,對自己的出身可能會有嫌棄了。
“怎么會呢,你的賣身契呢?去把媽媽叫來,我們交了錢就可以走了”放鶴立馬抱住月瑩,還沒等月瑩說什么,又一次梅開二度。
到了第二天,有人給放鶴送錢來,放鶴剛剛接過老媽子那里的賣身契,立馬撕了一個粉碎,然后帶著還暈暈乎乎的月瑩離開了這里,坐上一輛馬車絕塵而去。
一直到了住的地方,月瑩都還不敢相信自己已經自由了,一直到放鶴叫她,她才反應過來。
“月瑩,月瑩,我們到了”放鶴笑著說到,他把月瑩從馬車上牽了下來。
月瑩看到他們現在在一片茂盛的竹林里面,自己眼前有一棟竹子建造的竹屋,里面布置的非常漂亮,這讓月瑩心里面很是驚訝,放鶴到底賺了多少錢。
“這里以后就是我們的家了,你喜不喜歡?”放鶴一把攬過月瑩的腰,深情的看著月瑩。
看著放鶴火熱的眼神,月瑩不敢對視,而是害羞的將眼神躲開,臉上帶著笑意將頭埋到放鶴的懷里面。
放鶴輕輕的抬起月瑩的下巴,讓她的眼神和自己對視,月瑩被這一下整的有些心動了,眼神開始迷離起來,似乎蒙上了一層水霧一般。
“我……自然……喜歡”月瑩發出如蚊子一般的細聲。
而放鶴聽到這句話,臉上的笑意更盛,一下攔腰抱起月瑩大步流星的朝竹屋里面走去。
一陣天雷勾地火之后,月瑩和放鶴也正式結為夫妻,這里已經遠離了秦淮河,再加上沒什么人來這里,月瑩的以前的身份也沒人知道,而放鶴的朋友來拜訪時,都說放鶴好福氣,居然娶了這么一個好妻子。
不知道是因為以前的身份害的,月瑩和放鶴結婚以后一直沒孩子,月瑩心里面很愧疚,但放鶴卻沒任何不滿,依舊是愛著月瑩。
但是過了幾年,月瑩卻整天唉聲嘆氣的,放鶴自然是感覺到月瑩的變化,于是開口詢問。
“娘子,你最近怎么總是唉聲嘆氣的”放鶴悉心的安慰月瑩。
“相公,我是不是已經開始老了,已經人老珠黃了,你就不喜歡我了,到時候你就會去外面鬼混,然后休了我”月瑩在放鶴懷里面撒嬌一般說到,而放鶴則是輕輕的拍著月瑩的肩膀。
“原來你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啊,這個我有辦法”放鶴輕聲笑了,輕輕的在月瑩的頭上撫摸一下。
“你有什么辦法”月瑩聽到放鶴有辦法,于是心里面也是很疑惑,自己變老是很正常的事情,難道自己丈夫還能有返老還童的藥不成?
因為這些年放鶴的朋友經常送來各種各樣的禮物,所以月瑩也漲了好多的知識。
只不過她從來沒管過和問過放鶴的生意是怎么回事
女人嘛,顧好家里面就行了,月瑩這樣想到。
“這個可不能告訴你,總之我有辦法讓你不老就行了”放鶴神秘的笑了,然后也不管好奇的月瑩,起身出門去了,說晚上回來月瑩就知道了。
月瑩也只好強忍著心里面的疑問和好奇,按住自己那顆好奇的心等自己丈夫回來。
放鶴說到做到,太陽剛剛下山,放鶴就回來了,他的手里面提著一個黑色的布口袋,大汗淋漓的回來。
“娘子,我回來了”剛剛進門,放鶴就看到桌子上已經擺好了豐盛的晚飯,這讓他臉上露出笑意。
“相公,你回來了,快吃飯吧”月瑩聽到放鶴的聲音,立馬從廚房里面出來,沒有開口詢問放鶴任何事情。
“嗯,對了,娘子,這里有一顆竹筍,你把它做出來吧”放鶴將手里面的布口袋遞給月瑩,月瑩接過一看。
里面躺著一根三寸多的肥壯竹筍,月瑩立馬洗干凈切出來炒好端到桌子上。
“來,娘子,你多吃點這個,這就是我給你想的辦法”放鶴將竹筍挑到月瑩的碗里面。
“相公,辛苦你了,這大三伏天的還讓你找到竹筍了”月瑩心疼的給放鶴倒了碗酒。
此時正是夏天,竹筍都長成竹子了,但放鶴卻能找回來這一顆竹筍,這已經是表明了他的心意。
月瑩也將竹筍挑到放鶴的碗里面。
月瑩嘗了一口竹筍,這竹筍完全沒有那些竹筍的土腥味,而是散發著一股清香和甘甜,吃起來有點像脆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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