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斗笠男子一拜,高德歡并沒有擺出半分的高傲架子,而是立即俯下身子將他扶起,語氣也很是謙卑恭敬,道“左叔叔,快快請起!”
“什么?他叫你太子殿下!”
聽了兩人的對話,裴真真可淡定不起來了。一直都是跟自己在雜役處,同吃同喝的兄弟。時常圍在自己身邊轉,口中不停喊大哥的小弟,現在卻成了太子殿下。
這讓他一時無法確信耳中所聽到的話,隨即又問了一句“你不是說,你是地主家的兒子嗎?”
面對裴真真的質問,高德歡依舊隨和,微笑回道“對呀,整個大明國土地,都是我爸說的算!”
這開玩笑般的回答,顯然消除不了他心中的疑惑,又問道“那你為什么要去蒼云派做雜役?為什么不花大價錢直接進入內門?難道是為了體驗雜役生活?”
沒等高德歡開口,斗笠男子鼻中重重哼了一聲打斷,隨后他將頭上的斗笠緩緩摘下,逐漸露出真容。
那是一張寫滿剛毅的臉,大概四十來歲的樣貌,棱角分明的輪廓膚色黝黑,一道深深的疤痕從額頭斜畫到下顎,臉頰兩側也有不少細小的傷痕,一對劍眉之下是雙深邃的眸子,此時正投射出凌厲寒光。
他只是面向裴真真掃了兩眼,裴真真卻莫名感覺到與死亡擦肩而過,這樣的感覺,即使在與阿貓、阿狗這樣殺人無數的魔道修士相處時也從未有過。
這種感覺,好似也同時激起了裴真真心中深埋的某種本性,他的眼神猛地兇狠了起來,雙手更是不自覺地顫抖,就像在渴望著與其一戰。
好在,只是眨眼的功夫,這位喚名為‘左戰天’的將軍就斂起眼中寒光。他淡淡一笑,向高德歡問道“太子殿下,這位少年是你的同門嗎?”
高德歡雙手搭上裴真真的肩膀,嬉笑介紹道“他是我在蒼云派結交的大哥,過命的生死兄弟!”
聞言,左戰天爽朗一笑,聲音豪邁,盡顯氣魄,沖兩人夸贊道“哈哈哈!小兄弟一表人才,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能結交這樣的兄弟,看來太子殿下,在這一年里也成長了不少啊。”
面對左戰天的夸贊,裴真真回過神來,撓頭羞愧道“哪里哪里。”又望向周圍橫七豎八的眾多尸體,逐問道“左將軍,這些人是?”
左戰天臉色重新陰沉了下來,冷聲道“這些人都是太子的親弟弟,二殿下‘高尚’派來的殺手。準備埋伏在這里襲擊你們,不過我先一步得到了消息,已經將他們一個不漏全部斬殺。”
面上又露出疑惑之色,兀自念道“探報說對方還請了一位妖族高手,可是我這一路上怎么也沒有察覺,看來到達皇城之前要更加小心,絕不可踏入城鎮,以防對方偷襲。”
另一邊,那個右手五指帶有五色寶石的少年,正在太春宮宮殿中勃然大怒,之前那位老者也在其身邊,躬身低頭顯得十分害怕,老邁的身體顫顫巍巍。
少年就是高德歡的弟弟高尚,他猛地掀翻面前的桌子,朝老者大罵道“你不是說請了個妖界第一殺手,入行百年,從未失手嗎?怎么對付個死肥豬還受了重傷?你們都是干什么吃的!”
老者臉色十分難看,面上的皺紋似乎又多了不少,幽幽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啊,但他們背后肯定請來了高人相助,我們以后行事要更加謹慎一些,切不可再輕易動手。”
高尚并不理會,他瞪目朝老者吼道“本殿下不管他有沒有高人相助,成事之期已近,絕不能出了差錯!你給我想盡辦法,一定要在他踏入皇城之前除掉他!”
老者顯得有些委屈,面對高尚的無理要求,為難道“大明國地域遼闊,通往皇城之路成百上千,現在他已離開櫻木花道,就如魚入大海。不張貼告示,動用軍隊,根本無從找尋啊!”
老者這么一說,高尚怒火更盛,口中啐道“廢物!他現在還是太子,我能派兵去抓他嗎!”說罷就要高舉手臂,向他臉上抽過去。
就在巴掌到即將撞到老臉的瞬間,一名紅衣男子忽然走了進來,大聲喝止道“夠了!”
高尚一見此人,立馬收回巴掌,他露出恭敬之意,大步走上前去笑臉相迎,道“師父,你怎么來啦?”
老者捏了一把冷汗,也俯身相拜,恭聲叫道“拜見國師大人!”
那男子五十左右,身形消瘦,顴骨突出,臉色白皙卻黑眼圈極重,一副縱欲過度的樣子,遠遠望去就像一只骷髏。如女子抹了胭脂一般鮮紅的嘴唇,其中包裹著一口黑牙。整張臉給人有一種極為陰冷的感覺,一看就是個反派。
他應了一聲高尚,又撇了一眼老者,昂頭朗聲道“汪尚書說得沒錯,那妖族殺手,沙雕的名號我也是聽過的。能將他打成重傷,對方定是請來了高人相助,在我師父未出關之前,切不可再主動招惹他們!”
高尚有些不甘,但又不敢忤逆那黑眼圈男子的叮囑,焦急問道“那師祖什么時候出關呀?”
黑眼圈男子陰冷一笑,雙手環胸,傲然回答“就快了,放心吧,只要你做好我吩咐的事,待到師祖出關,必會賜你無邊法力!”
高尚立馬連連拜謝,口中不停大喊謝謝師傅。
黑眼圈男子擺手示意停下,又沉聲道“我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定要同心協力。畢竟以那霍丞相為首的很多老臣都不服你,現在你哥哥高達又回來了,想想怎么應對他們才是當務之急。”
隨后高尚與名為汪尚書的老者紛紛點頭贊同,各自陷入沉思之中。
蒼云派之中,蒼生峰周長老也在雷霆暴怒,他身上受傷很重,心中更是怒氣難消。這次奪取裴真真法寶不成,自己反倒損失了一件保命法寶。
他面色猙獰地在自己枕下,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紫檀木盒,打開之后里面有七八顆眼珠子大小的金色丹藥,顫聲大喊道“裴真真,我要把你挫骨揚灰!”
此時在一座千丈青山的頂峰,那里云霧繚繞視野極差,其中隱藏著一個洞穴,正是殺手沙雕的住處。
沙雕不修邊幅的臉上陰沉如水,正對著一件金光鎧甲,兀自大吼道“高達,我要將你碎尸萬段!”
穩妥起見,趕路的裴真真和高德歡并沒有駕馭法寶飛行。他們化妝成商人模樣,坐在一輛由左戰天駕駛的馬車內,行駛在一條雖不寬闊,但還算平穩的林間小道上。
忽然他兩同時打了個噴嚏,裴真真揉了揉鼻子,打趣道“奇怪了,我們都是修真者體質怎么還會感冒,難道是你家阿嵐想你了嗎?”
可高德歡并沒有理會,他低垂著頭目光呆滯,心不在焉的樣子一言不發。自從由萬花谷向大明國皇城靠近,他的心事就越來越重。
裴真真見到兄弟獨自一人承受壓力有些不忍,他伸出手來,拍了拍高德歡的肩膀,語氣平和道“有什么事情就說出來吧,我們既然一起來了,天大的事情也應該一起抗下!”
高德歡點了點頭,露出欣慰一笑,便開始講起大明國皇城內所發生之事。
“我本名叫做高達,有個弟弟叫做高尚……”
“你爸叫高大上?”才剛說兩句,裴真真就忍不住插了個嘴。
發現自己這個玩笑開得不合時宜的他,又尷尬笑道“你繼續,你繼續!”
高達繼續講道“我和弟弟雖然出生皇族,可感情一直很好,從未因爭奪皇位而互相爭斗。父皇很愛我們的母后,其他皇帝都是佳麗三千,就連貴族大臣們都有十幾房小妾,但父皇只有母后一人。”
“哪有事事盡如人意,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兩年前,母后忽然染上了一種怪病,那病情來勢極猛,父皇請來了各國名醫,各派仙人,最終都是無功而返。”
“沒撐過兩個月,母后就離世了,父皇和我們兄弟兩個傷心欲絕。母后在世的時候曾是愛民如子,母儀天下,就連整個大明國都陷入了悲痛之中。”
“這時,忽然來了一名修士,他自薦說精通死而復生之法,并向父皇保證定能復活母后,不然自愿被處以凌遲之刑。”
說到此,裴真真本欲插嘴世間怎會有死而復生之法,可又想起了確確實實復活的陵游,他又把話咽了下去。
“父皇陷得太深了,竟全然不顧朝中的一片反對之聲,決定讓那人一試。果然如那人所言,母后本來蒼白的遺體,被他施法后立馬有了血色,更是緩緩睜開眼來。”
“又過兩周,母后竟然自己走出了靈柩,一步步走到皇后宮內。父皇大喜過望,冊封那修士為大國師,位同當朝丞相大人,弟弟則拜他為師,整日與他在一起修習法術。”
“可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母后復活后好像沒有魂魄一般,雙目無神,從來一言不發,也只會做一些簡單的動作。更可怕的是她不需要進食五谷,而是每日飲用活人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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