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清遠,還是你有眼光。”
聽到方暮云的夸贊,雍王更加高興,就像夸他自己一樣,或者說比夸他自己還要高興。
繼而,雍王又向洪降龍看去,得意道:“什么小青帝,也不怎么樣嘛,你說是不是啊,降龍?”
“王爺說的是。”洪降龍笑了笑,也不爭辯。
“未必。”聞言,雍王正待放聲大笑,卻見楚王孫放下手中的書籍,冷冷道:“葉青雖然落于下風,但實際上并未受傷,勝負成敗,尤未可知。”
“呃……”雍王一咽,就很討厭。
洪降龍、雷小膽、宋西來等人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楚王孫,以他們的眼界自然看得出來楚清歌的攻勢雖然兇猛,但大部分勁力都被葉青身上的陰陽兩氣給卸開了,所以葉青確實沒受什么重傷。
但雍王畢竟是皇親貴胄,地位尊崇,再加上武學境界稀松,跟這樣的人有什么好爭論的,吃力不討好,所以大部分人都順著雍王說話。
卻沒想到楚王孫會實話實說,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別人只是有些意外,但洪降龍卻要想的更多一些,他畢竟知道葉青與楚王孫之間有過節,也不知楚王孫說這些話,是什意思,有無目的?
不過,說完這句話后,楚王孫便不再理會眾人,重新低頭看起書來,弄得眾人莫名其妙。
黃沙幻境中,楚清歌也皺了皺眉,別人能看清的事情,她自然也知道,她剛才的攻勢看似兇猛,但無論是拳勁還是掌力,都被葉青身上環繞的陰陽兩氣卸去了大半,所以對方看似狼狽,實則受傷并不重。
既然受傷不重,那便再接再厲。
念頭方起,楚清歌果決出手,踏步向前,右手拖曳于身后。
每向前踏出一步,拖曳于身后的手便抬高一分,身后的黃沙亦跟著抬高一尺。
三步之后,楚清歌的手高舉于天,身后,則是黃沙百丈,齊天而平。
待奔及葉青身前數丈時,楚清歌覆掌而下。
身后百丈黃沙,傾瀉如洪流,滾滾而落,聲勢駭人。
“好,漫卷黃沙如天河,倒傾天地覆人間,這式漫卷黃沙手,有幾分羅兄的風采。”雷小膽看著擂臺中聲勢駭人的景象,點了點頭,看向洪降龍:“沒想到羅兄竟然會將這招教給郡主,還真是讓人意外啊!”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那個老鬼怎么會將他的壓箱底絕招教給清歌?”洪降龍也瞥了瞥嘴。
兩人口中的羅兄,是靖安司與洪降龍齊名南鎮撫使,名羅沙,所修功法名。
可攫取天地間的水分,化千里大地于赤地黃沙,威力無窮。而漫卷黃沙手便是中的一式絕學,漫卷黃沙如天河,倒傾天地覆人間,在風沙遍布之地,威能尤盛。
只不過羅沙為人高傲,性格孤僻,沒有親戚朋友,沒有弟子傳人,不為人所喜。
沒想到羅沙竟然會將中的一式絕學教給楚清歌,并且從楚清歌掌握的熟練度來看,所學時間定然不短。
“小葉這回有苦頭吃了。”雷小膽笑了笑,漫卷黃沙手在風沙遍布之地尤為厲害,而楚清歌和葉青比試的地方,正好是沙漠,這對于楚清歌而言,大為有利。
“有利是有利,但要是想贏,還不夠。”洪降龍淡淡道:“倒是你徒弟那兒,快要頂不住了。”
五號擂臺上,楚人和現在已經完全落于下風。
楚人和的對手,是趙不二。
趙不二和楚人都是洗神中期,且都有比肩洗神后期的實力,但相比之下,趙不二的實力更強一些。
趙不二的功法詭異至極,身法詭譎多變,如若魅影,武器為一把剃刀,剃刀就是普普通通的剃頭刀,刀身銹跡斑斑,斑駁不堪。
憑借鬼魅一般的身法,趙不二于楚人和身邊穿梭游移,飄忽不定,楚人和根本就捕捉不到趙不二的氣機,把握不到其移動規律,跟不上其移動速度,自然也攻擊不到趙不二。
而趙不二每次從楚人和身邊掠過,都會剃去楚人和一縷頭發,每剃去一縷頭發,楚人和身上就會多一絲怨氣,實力就會下降一分。
“趙不二,有本事和我光明正大一戰,躲躲閃閃,算什么本事!”越打楚人和越郁悶,他連對方的衣角都沒摸到,反而自己的頭發被剃掉了大半,光禿禿的,難看異常。
“趙某只是一個剃頭匠,只會剃頭,當然沒有楚大人本事大了。”趙不二老實巴交地笑了笑,憑借輕功繼續和楚人和糾纏,就是不正面交手,氣得楚人和牙癢癢,但卻無可奈何。
“輸了也是好事,讓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雷小膽笑瞇瞇道:“洪兄,你可看出那趙不二的來歷?”
洪降龍看向雷小膽,戲謔道:“你們陳情院不是專司江湖之事嗎,還問我干什么?”
聞言,雷小膽仍舊笑瞇瞇道:“雷某才識學淺,怎么比得上洪兄你?”
“裝模作樣。”洪降龍不咸不淡道:“那個趙不二的輕功身法我看不出來歷,但他手中那個剃刀,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詭器譜排名第九十三的鬼剃頭,勾魂詭器。”
“鬼剃頭,食人力,相傳鬼剃頭是用一個極惡之人的頭骨煉制而成。那人表面上是一個老實巴交的剃頭匠,但實則是一個殺人狂魔,假借剃頭之名,殺害了數百人,所以身上怨氣極重,故而用其頭骨煉成的鬼剃頭,詭異無比。”
“每剃敵人一縷頭發,就會使對方怨氣纏身,實力就會弱上一分,若剃光了對方的頭發,那對方要么就會人頭落地,要么就會被鬼剃頭所控制,成為一個傀儡。”
“所以,如果再打下去,你徒弟必輸無疑。”
“鬼剃頭啊!”雷小膽狀似恍然地點了點頭:“鬼剃頭可是黑榜十八的剃頭匠的詭器,莫非這個趙不二是剃頭匠的弟子?”
“不確定。”洪降龍搖搖頭:“剃頭匠雖然位列黑榜,但并非作惡多端、十惡不赦之輩,所以趙不二是不是剃頭匠的弟子,又有什么關系?”
“呵呵,也是。”雷小膽笑了笑。
兩人交談間,楚人和又被剃了幾縷頭發,實力大減,正節節敗退,看起來輸是遲早的事兒。
“人和心已經亂了,確實沒什么機會了。”雷小膽又看了幾眼,搖了搖頭:“還是太年輕了,倒是羅賢侄沉穩有度,縱然面對人榜有名的劍無生,亦不落下風,可比人和強多了。”
羅斬的對手是劍無生,兩人的比試,可比單方面虐殺的趙不二和楚人和精彩多了。
兩人交手的地方是一座懸崖。
懸崖云霧繚繞,陡峭如刀,孤高似劍。
一如羅斬與劍無生。
羅斬使刀,刀走剛猛,霸刀更是天下數一數二之剛猛刀法,刀法霸道猛烈,開天裂地,勇往直前,無可匹敵。
劍無生用劍,劍走偏鋒,無生無我劍乃江湖上最極端的劍法,講究劍出無我,意當先,人當后,無生、無死、無畏、無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所以羅斬和劍無生的比試,就是針尖對麥芒,互不相讓。
羅斬雙手握刀,就是簡單的橫劈豎斬,招式樸實無華,毫無花哨,但卻威勢恐怖,橫劈如開天,豎斬若裂地,刀芒鋪天蓋地。
面對鋪天蓋地的刀芒,劍無生無畏無懼,持劍向前,身劍合一,凜冽劍意聚于三尺青鋒之上,凝而不散,盤旋如游龍。
所過之處,漫天刀芒生生被撕成兩半。
劍無生向前,羅斬同樣向前,每踏出一步,便是一刀斬下,但落下的刀芒,卻懸于半空,凝而不墜,聚如長河。
當劍無生和羅斬相距一丈時,羅斬率先止步,雙臂肌肉虬結,高舉于頭頂的長刀,猛然斬落。
懸于空中刀芒長河,傾瀉而落,隨著落下的長刀,化為一柄通天徹地的巨刀。
刀未落,即是風云色變。
劍無生繼續持劍向前,手肘平伸,微遞一寸。
一寸間,平地起青龍。
你有長刀開天地;
我有青龍佑人間。
“轟……”
劍氣青龍與天地巨刀相撞,刀芒劍氣四溢,仿若風暴,兩人所在的懸崖生生被削去了一層,留下無數猙獰可怖的裂痕。
“叮”
忽然,一聲清越的刀劍撞擊聲突兀響起,甚至蓋過了巨大的轟鳴聲。
刀劍撞擊聲響起的霎那,紊亂狂暴的刀芒劍氣,如被施了咒術般靜止不動。
刀芒劍氣中心,劍無生與羅斬已只有六尺之距。
劍無生的劍尖,正抵在羅斬的刀尖之上。
那一聲清越的聲音,正是刀劍相觸的聲音。
刀對劍,人與人,皆微絲不動。
“羅斬輸了。”擂臺外,洪降龍卻嘆了口氣。
“非戰之罪,劍無生的境界和對劍意的領悟,高了羅賢侄一籌。”雷小膽笑道:“羅賢侄能和劍無生能戰到這份上,且重創劍無生,已極為不凡了。”
“輸了就是輸了,有什么好辯解的。”洪降龍無所謂道:“輸贏乃常事,這次輸了,下次贏回來就是了。”
“不過這劍無生的確是個人才,我靖安司要了。”
“呵呵,這么優秀的人才,理應加入我陳情院才對。”雷小膽也笑呵呵道。
“狗屁,這種人才,就應該加入我靖安司,誅除詭怪,護佑百姓,加入你陳情院干什么,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嗎?”洪降龍不屑道:“太浪費了。”
“靖安司司詭怪,陳情院掌江湖,盡是為天下、為朝廷、為百姓,何來浪費不浪費的。”對于洪降龍的譏諷,雷小膽并未生氣,笑道:“況且,劍無生加不加入靖安司,是他的自由,強求不得,沒準兒他就覺得陳情院更適合他呢?”
“哼,那就走著瞧。”洪降龍冷哼一聲。
兩人為劍無生爭執時,懸崖幻境中的劍無生和羅斬,仍舊一動不動。
只是兩人的腳下,無聲龜裂開蛛網般的裂痕。
當裂痕蔓延的一瞬,羅斬踉蹌而退,每退一步,七竅毛孔間便滲出縷縷鮮血,鮮血還未落下,就無聲炸開,于地面上留下一道道細碎的劍痕。
顯然,每一鮮血中,都蘊含著恐怖的劍意。
九步之后,羅斬已全身浴血。
“你贏了。”羅斬拱了拱手。
“承讓。”劍無生收劍,也抱了抱拳,只抱拳的過程中,劍無生的手臂不斷顫抖,臉色也有些蒼白。
等羅斬認輸后,兩人都被傳出了擂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