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俠……”
“葉少俠……”
上官紅巾和土夫子驚呼了一聲,強忍著心中的驚駭,向無頭圣人沖去。
只是剛沖了幾步,便停了下來,因為不知何時,小家伙擋在了兩人面前,張著手臂,咿咿呀呀地比劃著。
土夫子不管不顧,就要越過小家伙,卻被上官紅巾攔住:“先別急!”
“你攔我做什么?”救人如救火,土夫子焦急道。
“別急,葉少俠好像沒事。”上官紅巾看著遠處的無頭圣人和葉青,又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家伙:“你仔細看。”
“什么?”
聞言,土夫子平靜下心神,這才注意到遠處的葉青呼吸平穩,似并未受到任何傷害。
“這是怎么回事?”
“還不清楚。”上官紅巾同樣目露疑惑:“不過看樣子那尊圣人,不像是要傷害葉少俠的意思。”
“等等看再說吧。”
不過話雖如此,兩人并未放松警惕,仍戒備地看著遠處的無頭圣人和葉青,一旦發現不對,便打算立即營救。
此時的葉青,雙目圓睜,是驚駭,是意外,亦是震驚。
驚駭,是因為沒想到無頭圣人會忽然對他出手;
意外,是因為無頭圣人并未打算傷害他,更未打算扭斷他的脖子;
震驚,則是因為隨著無頭圣人的手掌按在他的眉心,一股精粹磅礴的力量,涌入他的身體,更有縷縷玄之又玄的武道感悟,涌入他的識海。
力量入體,感悟入心,葉青欣然發現,原先彌漫晨霧、漫無頭緒的宗師之路,漸漸云開雨霽,有了清晰的方向;
原先那些阻礙他攀登宗師之路的枷鎖,漸漸有了松動的跡象;
原先那些阻礙他扶搖上青天的桎梏,漸漸消散于無形;
一聲驚雷響,云開雨霽見真我;
那條通往真人宗師的登天之路,清晰地呈現在他眼前。
他在進入此地之前,距離煉體宗師,便只有半步之遙。
可這半步,卻如一道天塹,橫亙在通玄與宗師之間,讓他難以逾越,更難以攀登。
這其中,既有缺乏對宗師的理解與感悟,亦有力量上的欠缺。
但現在無頭圣人的武道感悟,幫他破開了橫亙在他眼前的黑暗與陰霾,使他清晰地看到了宗師那道大門,見到了門內的風景與真我。
當然了,僅是看到了宗師那道大門,還不夠,唯有扶搖登天梯,推開那道門,邁過那道門檻,才算真正成就真人,踏足宗師。
而無頭圣人注入他體內的那道精粹磅礴的力量,便如青云梯,渡天橋,撞天錘,使他輕松來到了那道門前,輕松推
開了那道門。
“啪……”
一聲輕響,似是枷鎖斷,似是門扉啟,似是天地鳴,那般清脆,那般清晰,那般悅耳。
土夫子聽到了那聲輕響;
上官紅巾聽到了那聲輕響;
方圓數十里內的人,亦聽到了那聲輕響。
下一刻,連綿不絕的聲音,響徹天地。
有虎豹雷音,那是筋骨舒展的聲音;
有洪流奔涌,那是血液流動的聲音;
有天鼓陣陣,那是心臟跳動的聲音;
風聲雨聲天地聲,聲聲迎和;
筋音骨音心跳音,音音相慶。
聲雖響,音雖重,卻雜而不亂,交織成一曲美妙、玄奧的樂曲與律動,回蕩于天地間,美妙如夢。
“體魄與天地共鳴,這是有煉體武者突破宗師!”
一座殘破的大殿前,云青霄望著遠處,感受著天地間的大道共鳴,自言自語道:“好強大的體魄!”
忽然,一道清亮如雪的劍光映照長空,云青霄身后的大殿,如豆腐般被一分為二,一同被一分為二,還有大殿內一尊氣息強大的三頭六臂神魔石像。
“轟”
下一刻,大殿轟然倒塌,而云青霄卻若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收起長劍,目視前方,風輕云淡。
“咦,這是玄黃母氣劫的氣息,突破宗師,竟然能引來地煞七十二劫之首的玄黃母氣劫,究竟是何人?”
沉吟了一下,云青霄踏步而出,腳下浮現朵朵青蓮,向遠處掠去。
“呦吼,有人在突破宗師啊!”
一座湖泊前,張陵陽嘴里叼著一根稻草,抬頭看向天空,一驚一乍道:“居然是名煉體武者,不得了,不得了!”
“是誰?鐵游春?陸真我?駱山海?不對,不對,他們雖然都是煉體武者,可就憑他們那些半吊子,突破個宗師還鬧不出這么大的動靜!難不成是爛柯寺那個小禿驢?不像,不像,空中沒有佛門那股子道貌岸然的氣息,應該不是他。”
張陵陽自言自語著,仿佛沒有發現,身后的湖泊中,逐漸浮現出一張臉龐,那張臉龐大無比,幾乎占據了整個湖泊,或是由于長時間浸泡在水中的緣故,臉龐腫脹腐爛,看上去猙獰無比。
然后,那張臉龐上浮,張開嘴巴,似一口將岸邊的張陵陽吞下。
可就在此時,張陵陽反手一拳擂下,天空如有大日落下,天崩地裂,萬物焚滅。
湖中的臉龐,發出凄厲的慘叫聲,一瞬化為飛灰。
那座湖泊,也于剎那蒸發殆盡,露出干涸的湖底以及湖底的森森白骨。
而從始至
終,張陵陽也未回頭,仿佛仍舊思索著究竟是誰在破境?
“那是什么,玄黃母氣劫?無量那個天尊,什么人突破個宗師,竟然會引來玄黃母氣劫,嚇死個人!”
張陵陽看著遠處的天空,怪叫一聲:“是誰,是誰?”
“該不會是悲秋吧,悲秋乃是體、法雙修,體魄強大,萬古難見,的確有這個可能。”
“對,沒錯,一定是悲秋,唯有悲秋方有如此本事,引來玄黃母氣劫。”
張陵陽口中的悲秋,便是人榜第二的魔山魔子莫悲秋。
“哎呀,這可不行!”忽然,張陵陽大叫一聲:“悲秋已經宗師了,我可不能拉下,這樣一來才叫夫唱婦隨嘛!”
是的,莫悲秋是一名女子,人榜前十中,唯二的女子。
“對了,我得去幫幫悲秋,免得一些人趁火打劫。”說著,張陵陽風風火火地向盆地方向趕去。
“煉體武者?玄黃母氣劫?”
一名全身裹挾在黑袍中的人,一掌將一座鋪滿白骨的山谷夷為平地,看向遠處。
“宗師之下,竟還有如此人物,我竟然不知,有意思。”
黑袍中,傳出一聲清冷的女聲,不緊不慢向前走去,叢然瀟灑。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有人在突破宗師?”
白綠水紅傘赤足,行走于碧山綠水間,只是女子所過之處,無數鮮血迸濺,繼而一個個全身透明、人首狐身的詭怪尸體浮現。
忽然,白綠水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停下腳步:“煉體武者啊,是誰呢?”
“該不會是我那個便宜相公吧,應該不會,按理說他的實力不會增長得這么快!”
“不管了,先去看看,說不定有好處撈也說不定,要不然下次見到相公,婦綱不振,可就不妙了。”
楚王孫站在一座墳塋前,墳塋裂開,裂縫中噴出無數詩詞歌賦、華章美辭,周圍風聲徐徐,松濤陣陣,如有無數學子吟詩誦經。
一時間,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
而站于墳塋前的楚王孫,仿若位于天地中心,周身浩氣千古,血氣沖霄,兩種截然不同氣息熔于一身,既有讀書人的中正平和,亦有武者的氣沖牛斗,卻不顯沖突,反而有一種玄妙、神秘之感。
顯然,楚王孫正試圖儒道與武道熔于一爐,成就宗師,且他距離這一步,已然近在咫尺。
這時,楚王孫忽然感覺到了天地的異動,抬頭看了一眼,旋即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萬物不縈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