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韓兼非的話后,張義臉上的肌肉抖了抖。
“這是安保部的暗語,只有一個含義,就是數字‘6’。”韓兼非說。
“什么意思?”其實張義早就猜出那個人是誰,只是還不愿意相信而已。
“停機坪上的星船,應該是飛來峰號。當時我在奧斯邁大戰時,把它留給老六了,只是后來一直沒有他的消息,我以為他已經死了。”
說完,他用腳輕輕擦掉地上留下的痕跡。
“剛才我們一起看了現場的彈痕,的確是白山的風格。”韓兼非接著說,“基本上可以確定,就是白山的人。”
“這個痕跡,應該是我留在星港軌道平臺上的特工留下的,那就是說,他先去了軌道平臺,沒有找到貨,才來到這里。”
“可那個特工并沒有見過翟六,你的人也不是認識他,他留下這么明確的信息,只能說明現場有人揭穿了他的身份,而在現場的人中,只有我帶來的那個女孩有可能認出翟六,也就是說,她們應該沒有被殺,而是被翟六帶走了。”
說完,他好像用盡了力氣,輕嘆一口氣道:“走吧。”
“他為什么連尸體都搬走?”張義不解道,“這不是老六的風格,如果只是為了你帶來那批武器,完全沒必要殺那么多人……”
韓兼非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抬頭看了看天空中的陰云。
剛好有幾道火流星刺破云層,閃耀著明亮的光芒墜落到遠處的群山中。
(作者注:還記得嗎?沒錯,這就是之前被翟六炸掉的星港軌道平臺,被曼都利昂行星捕獲后,墜入大氣層的殘骸)
“不知道,”韓兼非說,“希望不是我猜測的那種可能吧。”
在停了幾個小時后,酸雨又開始淅淅瀝瀝地落下,韓兼非沒有打傘,任那些高腐蝕性的雨滴打在自己頭上、身上,一言不發的向三桅船裝甲車走去。
張義猶豫了一下,跟在他后面,也沒有打傘。
事情有些棘手。
如果羅曼諾娃還沒有死,就說明翟六并沒有變成感染體。
他反倒不擔心她的安危,但既然已經知道了翟六還活著的消息,他就必須得弄明白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在張義的辦公室中,韓兼非找到一臺能夠連接泛聯盟互聯網的電腦。
在離開新羅松時,他本沒打算跟任何人聯系,水星基金會的眼線到處都是,不管哪里隨便出點兒紕漏,一切就都前功盡棄了。
但現在他已經別無選擇了。
韓兼非進入一個隱藏得極深的暗網地址,一分鐘后,在那個純黑色界面上,突然出現一個光點。
光點很小,只有一個像素,但依然能夠清晰的顯示在全息屏幕上,就像在無際的宇宙中航行時看到的恒星的光。
“什么事?”屏幕上無聲地出現一句話。
“你過來吧,”韓兼非說,“這邊出了點兒大事,需要你幫忙。”
屏幕上的話消失了。
韓兼非默默坐在辦公室的電腦前,給自己點了根煙。
一根煙還沒抽完,一個聲音突然從電腦中傳了出來:“我就知道,你還是離不開我。”
是逗比的聲音。
韓兼非沒有接它的廢話:“我有一種預感,這次去教團,一路絕對太平不了,跟我一起去吧。”
“不想去。我在聯盟花了多大力氣,才能在互聯網上自由活動,光偷偷藏在聯盟政府系統中的軟件和驅動,就寫了四萬多億行。去了教團那邊,我就只能在你那個戒指里蹲著,太無聊了。”
“這個先放一邊。”韓兼非說,“找你來還真有事,很嚴重。”
逗比不再跟他開玩笑:“什么事?”
“那批貨讓人搶了,你幫我定位一下。”
“就這?”逗比不屑到,“這種事犯得上讓我專程跑一趟?這可是幾百光年啊,不是幾百公里!”
“搶貨的人是翟六。”韓兼非繼續說道。
逗比一下停了下來。
“翟六可能被硅蟲感染了。”
“他還有自己的意識,沒有變成感染體,我想知道為什么。”
“他還綁架了教團女司祭,教團至尊的小徒弟。”
以逗比的運算能力,接收并理解這些信息,并不是什么難事,但他還是很人性化地停頓了一會兒,似乎在用他遍布聯盟的驅動程序和軟件來思考這一連串重磅炸彈一般的消息。
“這下麻煩大了。”最后,他只說了一句話。
這麻煩真的不小,至少比奧斯邁那次要大得多。
逗比不再說話,張義的電腦閃了幾下。
“你的貨還在曼都利昂上,是一處廢棄的礦坑。”幾秒后,逗比給出一個全息地圖。
韓兼非雙手在全息顯示屏上一拉,放大那張地圖,在地圖中間看到一個很不起眼的小鎮。
而被標注定位的點,就在這座小鎮北方不遠的一座礦坑里。
韓兼非點點頭,向電腦伸出左手。
雖然似乎什么都沒有發生,但韓兼非知道,逗比已經進入他左手的那枚戒指了。
他推開房門,走出屋子,看著張義兩兄弟。
“找到了,”韓兼非說,“在一個叫默山鎮的地方。”
張信起身:“我去召集人手。”
“不用,”韓兼非擺手示意他停下,“我自己去就行。”
張信看向他的哥哥,張義也點點頭,站起身來:“沒錯,這是我們三個之間的事,就別讓兄弟們去了。”
說完,他走到韓兼非面前:“非哥,我和你一起去,有段時間沒有見過老六了,還挺想見見他。”
韓兼非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在三桅船深深的地下礦井中,韓兼非通過冰鐵戒指,從新羅松直接跨越數百光年的距離,取出兩套輕便裝甲,一套巨魔,給大塊頭張義,一套收割者,給自己用。
這種跨越無盡星空直接折躍物品的過程耗能極大,而且會隨著距離而幾何倍數增加,這也是為什么他還要把大批武器裝備藏在咖啡集裝箱中運往曼都利昂。
“走吧,”在做好這些準備后,他背上裝甲攜行具,一拉手柄,整個人立刻被收割者裝甲包圍起來。
張義學著他的樣子穿上機動裝甲,在地下車庫中稍稍熟悉了一下,便知道該怎么使用這種新玩意兒了。
“如果能不打仗,我們盡量不打,”韓兼非說,“但要是真打起來……”
他沉默了一會兒,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也別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