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次第亮起,人影瞳瞳之間,那些人搜查了過來。方子安從樹后閃出身形來,站在兩棵樹之間的位置。
馮一鳴低聲叫道“子安兄弟,躲起來啊。”
卻聽到方子安大聲笑道“若梅,是你們么?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么?怎地埋伏起我們來了?”
那群搜索而來的人忽聽有人說話,都嚇了一跳。隊伍后面那女子也聽到了方子安的說話聲,愣了片刻,驚喜的聲音響了起來。
“夫君,是夫君么?”
方子安大笑道“不是我還是誰?”
張若梅驚愕的舉著火把上前來查看,火光照耀之下,看到方子安笑吟吟的站在那里,張開雙臂等著自己。張若梅驚喜萬分,一把丟了火把撲上前來,一頭撞進了方子安的懷抱里。
“真的是你,哎呦,怎么真的是你啊。我們還當是金狗呢。”張若梅驚喜的說著話,下一刻便用拳頭捶打著方子安的胸膛叫道“你這個狠心的人,居然騙我。說好了要帶我一起走的,自己偷偷的跑了。我恨死你了。還串通我哥哥一起來騙我。”
方子安任她捶打,緊緊的摟著她的腰身笑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對,你打便是,只要能消氣。”
張若梅打了一幾拳,卻又摟著方子安的脖子嗚嗚哭泣起來,哽咽道“你知道我多么擔心你么?你居然就這么走了。嗚嗚嗚,嗚嗚嗚。”
方子安知道她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嘆息著摟著她安慰。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摟抱在一起,雖然是夫妻身份,又是江湖兒女并不在乎這些小節。但是終究有些有礙觀瞻。身旁眾人連聲咳嗽著轉過頭去不敢看。
方子安低聲在張若梅耳邊道“大伙兒都看著呢,松了手吧。”
張若梅這才意識到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呀的一聲推開方子安,整理著衣服。眼角瞟到身邊有人看著自己,于是惱羞成怒嬌聲斥道“看什么看?沒看過別人夫妻團聚么?”
旁邊人嚇得連忙轉頭,不敢再看半眼。
方子安哈哈大笑,張若梅身上終究帶些野蠻之氣。畢竟從小便獨自求存,性格上也帶了些匪氣。
“你還笑我,你也不提醒我一下。”張若梅看著方子安嗔道。
方子安無語,女人要是不講理起來,還真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講。她適才猛沖過來,難道自己要將她推開不成。不過女子不講理似乎是特權,方子安當然知道她是故意如此。
“來,跟我見過馮兄。”方子安笑道。
馮一鳴適才見兩人相擁的時候將身子轉了過去,這回轉過頭來,冒出一句“你們完事了?”
方子安翻了個白眼,心道“這是什么話。”
“見過馮大哥。多有得罪,還望不要見怪。”張若梅上前行禮。
馮一鳴拱手道“見什么怪啊。沒想到是你們在這里。張大統領也來了么?怎么沒見?”
張若梅道“我哥哥可沒來,就只有我帶著三百多兄弟在這里。”
馮一鳴哦了一聲,并不再問。他并不想多嘴去問為何張若梅會在此,因為
張若梅自然會跟方子安解釋的。
“你們在林地里扎了營么?命人收拾一下跟我去見史大人他們去。我們還以為遇到了敵人,所以在山梁上正在嚴陣以待呢。我也有好多話要問你呢。”方子安笑道。
張若梅點頭道“好。”
當下張若梅下令忠義軍眾人回林地深處收拾動身。其實也沒什么可收拾的,這三百多人都隨身只帶著一個包袱,里邊裝著些口糧什么的,收拾起來倒也快的很。
眾人走過山谷,來到密道上。山梁上方,趙剛和雷虎等人已經將車輛排成兩排形成一道防線。聽的下邊黑壓壓的人舉著火把上來,忙命兄弟們刀出鞘箭上弦做好準備,卻聽得下邊方子安的聲音大聲說道“雷虎兄弟,趙剛兄弟,不用擔心了,是自己人。是忠義軍的兄弟們在此。”
趙剛雷虎聞聽長舒了一口氣,忙命人將車輛工事移開。只見一大群人有說有笑的上得坡來進了營地。雷虎看到了方子安身邊站著的張若梅,笑道“原來是方大人的媳婦兒到了。”
張若梅對著眾消防軍將士落落大方的行禮道“各位兄弟,我們又見面了。”
眾人當然也識得張若梅,紛紛行禮問好。消防軍士兵中有和忠義軍熟識的關系好的朋友,彼此再次見面,都笑著見禮,很快便勾肩搭背聊得熱乎起來。
“好香啊,鍋里還有熱飯呢。”一名忠義軍校尉看到了鍋里的白米飯,吸著鼻子吧嗒嘴道。
趙剛笑道“兄弟們要不要吃點?”
“啊?可以嗎?好好好,那可太好了。我們可餓了好多天了。”那校尉道。
方子安在旁聽見了,低聲問張若梅道“你們沒糧食吃?”
張若梅苦笑道“我們來時只帶了十五天的口糧。早就吃完了。這幾天大伙兒飽一頓餓一頓的,林子里的野兔松子都要被吃完了,可是那里夠。”
方子安轉頭大聲吩咐“起火煮飯,讓忠義軍兄弟們吃的飽飽的。想吃多少吃多少。”
張若梅忙道“那怎么成?你們的糧草也不多啊,全吃了,你們豈非要挨餓。”
“挨餓?哈哈哈,張姑娘,你怕是不知道現在我們有多少糧食。瞧見沒,那邊大車上滿滿的堆的全是白米白面。大人要我們怎么也要帶著這十幾車補給。咱們這幾百人,起碼夠吃三四個月了。管夠,盡管吃。”趙剛在旁笑道。
張若梅看著大車上堆得滿滿當當的貨物,將信將疑道“這些都是糧食?從哪弄到的?”
方子安擺手笑道“一會再說,先生火煮飯。消防軍的兄弟們都愣著作甚?咱們得好客才是。咱們去忠義軍大營的時候,他們可都把咱們照顧的好好的。現在你們也得照顧好他們才是。”
眾士兵紛紛點頭,立刻開始生火。雷虎指揮人將車輛往外圍再挪,讓營地變得更大,免得營地過于擁擠。車輛之間的空隙砍伐路旁的樹木連起來,用葉草簡單的圍住,以遮擋寒冷的夜風。
眾人忙碌的時候,方子安帶著張若梅來到史浩的帳篷前。史浩正聽著外邊鴰噪,從帳篷里鉆出來。見到張若梅也自是歡喜的很
。站在一旁的沈菱兒雙目直愣愣的盯著張若梅看,張若梅注意到了這一點,笑道“菱兒妹子,正式認識一下,我是張若梅。咱們雖然沒見過面,但是我聽夫君說過你。今日起,咱們算是認識了。”
沈菱兒看著她道“你便是張若梅?公子跟我說過。”
張若梅點頭道“他也跟我說過你。”
沈菱兒道“你會武功?而且很好?”
張若梅愣了愣笑道“會些皮毛武技,不算什么。”
“皮毛么?公子說你武功很好。等我傷好了,我們過幾招,看看誰厲害。”沈菱兒道。
張若梅不知怎么回答才好,這沈菱兒說話挺沖的,似乎對自己有些敵意。
“若梅,菱兒說笑的,莫當真。”方子安也嗅到了空氣中淡淡的火藥味。不,應該說是有些酸味。他知道,無論如何,他的女人們之間總是會有這種情緒的,自己不可能虎軀一震,王霸之氣讓她們對自己死心塌地,卻又相互間不吃醋的。
“我沒說笑,我是當真的。不比一下,怎知高低?高低很重要。”沈菱兒道。似乎她說的不是武功的高低,而是武功分出高低之后,今后地位的高低便也定了。
張若梅怎肯示弱,沈菱兒都這么說了,自己當然要接招“那便這么定了。等你傷好了,我們打一場,分個高低便是。”
方子安欲哭無淚,誰也不能幫,卻也似乎勸不了,只能在旁苦笑。
史浩心里也不是滋味。一想到自己的女兒將來要和這些女大王們共事一夫,這得有多難?功夫高低么?凝月自然是倒數第一的。她可是連只爬蟲都怕的。難道要當老小?豈有此理。方子安若是食言不讓凝月當正房,我便拼了這條老命也要跟他鬧……
“那個……若梅咱們坐下來說話,我有些話想問你呢。火升起來了,史大人我們過去邊烤火邊說話吧。”方子安打破尷尬道。
眾人坐在生起的一座火堆旁,方子安問起了張若梅為何帶著人在這里的事情,張若梅慢慢的敘述起來。
原來那天張若梅帶著人去采松子野菜回來的時候,發現方子安已經離開,傷心不已。看了方子安留下的信之后,張若梅決定無論如何要跟著一起來。她知道方子安去燕京的危險,她要帶著人去幫方子安。
張敵萬當然不同意,兄妹兩人爭吵了起來。張若梅便自己下令,帶著女營兵馬要強行離開。張敵萬命人封鎖了吊橋,不讓張若梅離開大營,兄妹兩個差點打了起來。
冷靜下來之后,張若梅找到張敵萬敘述她的心情,告訴張敵萬自己不能任憑方子安涉險而不做什么,自己是方子安的妻子,理當去幫他。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如果方子安死了,自己也不可能獨活。
張敵萬聽了張若梅的話,他知道自己妹妹的脾氣。于是便告訴張若梅,若是率兵去救的話,自己和她一起去。但此刻營中建設正吃緊,自己不能離開。張若梅若執意前往,他可以抽調幾百人手給她。
張若梅也不想惹惱哥哥,耐著性子等了幾日,張敵萬果然選了三百多人,讓她來西山接應方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