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璞玉與澗邊頑石
三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這三天兩人每天辰時便出門,去遍了小鎮的每一個角落,到了戌時這才回到客棧。他們沒做其它事兒,就是把第一天聊的內容再多聊一遍。
可惜的是,這三天下來,并沒有什么奇特的事兒發生。
顧天虹本就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這三天下來,著實有些難受,別說他了,就算是換一個話癆來,三天從早到晚都聊一件事兒,也會煩悶。
第四天一早,客棧老板早就在兩人的門口候著。鎮子小,店也小,還有這奇怪的規矩,所以店里就他一個人,除了做飯,其余的事兒都是他親力親為。
卿九和顧天虹推開門,便看到了一臉賠笑的店老板。兩人也清楚,今日就是離開這何其鎮的時候,看來要找到兩位前輩,只能是齊鳳甲和岑雪白親自來才行了。
但卿九有些不服氣,他和徐長安說那些事兒,是想換一次找到時叔的機會。在他原本的想象中,即便出現了間接性的人證,那也不能定徐長安的罪。
可他沒想到的是,徐長安居然會自己認罪。
這不行,最好的對手,只能死在自己的手里。
卿九嘆了一口氣,但他也明白,如今徐長安認罪,朝堂會迫于局勢和“民意”,也拖不了太久,而且他們現在留在這兒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顧天虹則是不一樣,他對于徐長安沒有太多的了解,甚至不知道此番前來是為了徐長安。這只是他第一次來到圣朝幫師傅辦事,他必須要做好。
他有些執拗,眼睛一瞪看向了掌柜的,才想發話,幾道宗師級別的威壓便朝著他襲來,壓得他幾乎喘不過起來。
顧天虹輕咳了兩聲,卿九急忙扶著他,而面前的掌柜則還是滿臉的笑意,仿佛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一般。
“兩位,三天已過,請吧。房錢二兩銀子。”客棧老板說著便伸出了手。
卿九看了老板一眼,摸出了二兩銀子,放在了老板的手里便急忙攙扶著顧天虹走了。
兩人出了客棧,感覺一路上都有人盯著自己,便只能乖乖的出了鎮子。
兩人到了鎮子口,這才松了一口氣。
顧天虹一口鮮血突然噴了出來,看著地上猩紅的鮮血,卿九突然覺得有些惡心。最近對于血腥之物是越來越惡心了,但這本不應該,魔道中人以血修煉,怎么能對血惡心呢?
不過,他只是皺了皺眉,便很快的掩飾住了這種情緒,看著有些虛弱的顧天虹說道:“這個鎮子,到處是高手,你這還想威脅人,不是找死么?怎么,徐長安是你兄弟?不要命啦!”
顧天虹搖了搖頭,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淡淡的說道:“我不認識他,不過這是師父讓我做的事,我必須完成。”
“對了,你說的徐長安是誰,我們來找兩位前輩是為了幫他么?還有,你是他朋友?”
還沒等卿九回答,顧天虹便自言自語道:“算了,我只需要完成師父吩咐的任務就好,其它事兒不用多管。”
“他是我
的敵人,是仇人。”卿九白了一眼顧天虹,聲音拖得老長,開口說道。
“那你還救他?”本欲再次進鎮子的顧天虹突然停住了腳步,轉頭看了卿九一眼,言語中帶著不理解。
“仇敵要死在自己的手上才算報仇和出氣,死在別人手上,那算什么狗屁事啊!況且我的敵人,窩窩囊囊的就沒了,那豈不是說明我更加的窩囊?”
顧天虹轉過頭,看著面前寫有“何其鎮”木制牌坊,對著身后的卿九說道:“你他娘的真是一個瘋子。”
卿九笑了笑,這句話他覺得是對他的贊美。不過“來而不往非禮也”,他便也開口說道:“你呢,我敢肯定,你若在進去鬧事兒,不死也得重傷。別以為你師傅是岑雪白他們就不敢動手了,如果真有人出手,你的小命沒了,你師父最多來找老輩人打一架,把殺你的那人給殺了,還得拼上一個受傷,劃不來。”
說到這兒,他又想起了那個老人,憑借重傷之軀進入圣堂,硬生生的殺了敵人。
“那是師父的事兒,我即便送了命,也要完成師父的事兒。”顧天虹堅定的說道。
“他又不是你的媳婦兒,而且你又不認識徐長安,那么拼命干嘛?”
聽到這話,卿九面前的土地突然炸開,翻卷了起來,嚇得他一條。
“不許你對我師父出言不遜!如有下次,定殺你!”
“你他娘的王八蛋,比老子還瘋。”話雖然那么說,但他還是急忙跟了上來。
顧天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言。兩人再度踏進了何其鎮,卿九往兩旁看了看,發現了一棟木屋,便急忙跑了過去。
“不要動,我去找找看。”
卿九留下一句話后,顧天虹當真就沒動了。
卿九敲門進入了木屋,原來是一處書畫間,主人是一個老頭子,老得眼睛都快看不見,直不起腰了。
“老人家,你這兒有沒有白布?”
“啥?”老人頭發凌亂,遮住了渾濁的雙眸,努力的往前探了探身子,盡量的離卿九近一些。
“白布。”
“哦,沒有,只有白紙。”卿九看了一眼,便從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張白紙,隨后想了想,在這地方不敢造次,還是放了一兩銀子走了,走的時候還帶上了門。
他走出門外,用白紙和木棍做了一個小旗,他拿著小旗朝著顧天虹晃道:“跟著我走,保證進去沒事兒。”
卿九晃著白色小旗,帶著顧天虹一路走回了客棧,雖然感覺到有目光盯著二人,但好歹也沒有出手或者施加威壓了。
兩人回到客棧,原本笑瞇瞇的老板臉突然冷了下來。
“你們兩個,是不是非得打殘了丟出去才走?”
卿九嬉皮笑臉的晃了晃小旗說道:“我們投降,不過我們可沒違反規矩啊。”
老板冷冷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您看,你們說的是,來了三天必須走,我和顧兄剛才已經走了,又來了,所以還能呆三天。”
老板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冷笑。
“之前這么耍賴的,非死即殘。”
他話音剛落,卿九突然發現兩人居然被幾十人圍了起來,而且這些人的修為他都看不透,至少都應該在小宗師及其以上。
卿九經過這段時間的逃亡,改變了很多,知道剛直易折的道理,急忙舉起了手中的白色小旗。
可奇怪的是,眾人看到那白色小旗果然對他們的威壓稍微的減弱了一些。
而那老板看著那旗子一眼,沉默了會兒,隨后說道:“給你們三個時辰,若是找不到線索或者你們要找的人,依舊滾蛋。”
說罷,眾人散去。
卿九看了老板一眼,他確實只是尋常人。
他們之前三天都沒找到,何況如今三個時辰。
三個時辰很快便要過去了,卿九和顧天虹走進了店里,因為此時時間快要到的緣故,他們兩人被人盯著,身后總有人堂而皇之的跟著他們。他們二人進了店,便坐到了角落里。
老板給了他們一壺茶,拿出了一個沙漏。
“還有一刻鐘哦。”
當沙漏快要漏完的時候,卿九抬頭一瞥,突然看到墻上新貼的字。
吾乃山中璞玉,偏做澗邊頑石;
吾乃林中高領,偏羨爐中烈焰;
吾有卷風云之能,偏喜閑庭看花;
吾有補蒼茫之力,偏愛竹林聽雨。
卿九方讀完,那沙漏也漏完。
“請吧,兩位,莫來糾纏了。”
卿九突然露出了笑容,對著老板說道:“我找到了!”
距離長安不過百里。
崔巍滿身是傷,身后程白禮依舊追著他。
他每次都是問相同的問題,崔巍的和惡鬼山崔姓之人什么關系,還有就是那封信被他藏在了哪里?
崔巍的身上不知道被搜過了多少遍,但就是沒有找到。
后一個問題崔巍不能回答,信他看了,事兒他也聽說了,徐長安的身份他此時也知道了;至于前一個問題,他則是不想回答。
程白禮也不急。
反正到了長安,他若想把信給別人,自己總能截取;而讓他更加感興趣的是,面前這個倔強的小家伙,和當年那帶著面具的崔姓之人到底什么關系!
..............................................................................................................................................................................................................................求各種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