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之爭(上)
齊鳳甲看著眼前的這個人。
一身黑袍,長發披肩。肩上頭發,銀白較多,銀白之中夾雜著一些黑發。在齊鳳甲的印象中,當年這個人兒啊,一頭黑發如瀑,長著比青樓頭牌還好美的面容。任誰前來都不理,整天抱著他那柄藍色的長劍。
即便有喜好兔兒相公(男妓)的公子哥用折扇挑著他的下巴,從小廝手里抓過銀票一把一把的往他臉上丟,他也只是皺皺眉。但是,若有人想瞧瞧他手中那柄藍色的長劍,摸上一摸,那么必定血濺當場。
當年和齊鳳甲熟識的人幾乎都知道,有一個好看的劍客,一臉倔強的跟著他。大家都以為那人是個女孩兒,甚至有人開始咒罵齊鳳甲是個負心漢。可當時的齊鳳甲怎么會在乎這些,繼續流連于青樓,酒肆之中。但岑雪白仍是跟著他,每當齊鳳甲喝完酒踏出門口的時候,總能在墻角看到一個抱著長劍的少年。
“倔強的死小孩!”這是當年齊鳳甲給他的稱謂。
最終,他還是答應和那個“倔強的死小孩”比試。
岑雪白以半招之差輸給了他,拂嵐也因為這半招屈居大水牛之下。
沒錯,齊鳳甲那柄黝黑的短刀,就叫做大水牛。這柄刀當年也有赫赫威名,名字比起拂嵐差不了多少,可偏偏齊鳳甲就喜歡叫它大水牛,就連鐵劍山都沒法,這柄刀雖然出自鐵劍山,可齊鳳甲拿到了手里,便是他的刀,隨他怎么叫好了。這是,這名字聽起來怎么都有點膈應人。最終還是夫子說了一句,大水牛挺好的,刀和人一樣的倔,鐵劍山這才沒啥意見。
齊鳳甲看著今日的岑雪白,緊了緊手中那柄黑黢黢的大水牛。
“拂嵐之威不減當年,今日恐怕要一雪前恥。”
銀白與黑交錯,長發散在雙肩,一手提著藍色的拂嵐,另外一只手籠罩在了黑袍里。
他抬起眼眸,若非是他故意,這歲月絕不會敗美人。
即便這美人是個男子,還是個劍仙。
“敗在齊鳳甲的手下,輸在你手中的大水牛之下,怎么能算恥辱呢?”岑雪白淡淡的說道,當年勝負在他看來已不重要。
如過往云煙,如夢幻泡影。
岑雪白看著齊鳳甲,漸漸的露出了笑容。
湛南還有湛胥身旁的開天境都一陣沉默,他們來的時候意氣風發,就一個齊鳳甲他們完全不看在眼里。可這南海劍圣出來便給他們知道了差距,更讓他們心里苦澀的是,輕松擊敗他們的南海劍圣曾經是齊鳳甲的手下敗將!
岑雪白聽到了身后的騷動,轉過身看著他們淡淡的開口道:“一群人對上我都沒有五五之數,還想對上齊鳳甲!”
聽到這話,霍烈底下頭,往后縮了縮。
岑雪白看著齊鳳甲,看看徐長安。
“東西有兩樣,各選一樣,止此干戈。”
齊鳳甲聽到這話,微微搖了搖頭。
“你知道我的,喝酒的時候要美人,無美人不成酒局,無酒又不痛快。我這個人啊,即便去的是那些小酒肆,那些小酒肆的老板娘容貌也絕對差不了。”
這幾句話雖然別人聽起來不著邊際,可岑
雪白卻是懂了。
“沒一點商量的余地,他的臉上帶著一抹笑容。”
齊鳳甲看了一眼徐長安,隨后說道:“他們信不過我,我也信不過他們。而且,他算是我的小師弟,我不可能賣了他吧。”
“那你們可以讓出地方,讓他們尋找九龍符。”
齊鳳甲搖了搖頭,繼續說道:“這侍劍閣和六宗守護了三百年的東西,我即便肯讓,他們也不會讓。”
齊鳳甲看了他一眼,嘆了一口氣。
“斗爭肯定會有的,憑你一己之力,解決不了的。”
“你記得當初我們出入酒肆和青樓么,頭牌就一個,可那些公子哥們卻都愿意往里砸銀票,為此不惜大打出手。”
“這封妖劍體是頭牌,九龍符也是頭牌,沒有人沒道理不喜歡這些東西的。天下的人大抵都是俗人,免不了這些。”
岑雪白看著齊鳳甲,這位刀圣今日肯和他說這些,不是代表他沒了銳氣。只是,他仍舊把他當成朋友。
他點了點頭,正在此時,背后傳來了聲音。
“劍圣前輩,我湛胥愿以血脈之力發誓,我只要封妖劍體,若是染指九龍符,我湛胥萬箭穿心而亡!”
原本因為齊鳳甲幾句話有所遲疑的岑雪白,立馬轉過頭盯著湛胥!
他沒有說話,只是這么看著湛胥,雙目之中,蘊含千萬劍氣,引得湛胥一陣膽戰心驚。
但他畢竟是相柳一族的少主,躲開了岑雪白的眼神,立馬高舉一只手,朝天發誓道:“我湛胥只要封妖劍體,絕不染指這封武山上的九龍符,若是有違此誓,天打五雷轟,萬箭穿心亡!”
說完之后,他便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催動功法,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起來,指尖處浮現一滴綠色血液。
看這樣子,應該是一滴精血了。
只見湛胥將指尖的精血甩向天空,那精血升入高空便不再落下,也了無蹤影。
剛甩出精血的剎那,天空之中傳來了陣陣轟隆聲,天空中飄著小雨,一道閃電便落在了湛胥的腳跟前,湛胥不躲也不閃,腰桿反而直了直。
岑雪白看著這一幕,當閃電落下之后,他便望向了齊鳳甲。
這是以血脈為介的天道誓言,若是血脈弱一點的人,還沒能力結成這種誓言。但是,只要這種誓言一旦結成,若是違背,天道之雷便會毫不猶豫的劈下來。
齊鳳甲看著這個小子,臉上也出現了一絲狐疑之色。
不過,他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握著短刀,站到了岑雪白的面前。
“齊兄,對方已經退步了,你為何不肯讓一步?”
岑雪白看著齊鳳甲,臉上帶著一絲為難,瞬間變成了堅決。
“若是齊兄不肯想讓,那拂嵐只能再度和大水牛碰一碰了!”
齊鳳甲看著眼前的故友,笑了笑說道:“我這個師弟我絕對要保,不然傳出去我齊鳳甲如何做人,我夫子廟威信何在?況且,老東西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所有的道理都建立在他的袖袍之中。”
岑雪白臉上出現為難之色,這齊鳳甲所說也不是沒有道理,隨即又轉頭看向
了湛胥。
湛胥臉色蒼白,他剛剛其實是耍了一個小心眼,他只是說自己不取這封武山的九龍符,可沒代表他們在場的妖族之人。
湛胥看到岑雪白的目光,急忙跪了下去。
“前輩,這誓言不可逆啊!”
齊鳳甲看著他,臉上出現了一絲戲謔的笑容。
“沒事,你再加一個,你妖族之人得到我這小師弟后,待其如座上賓,不暗害,不謀殺!”
湛胥心頭一凜,自己的小把戲還是被看穿了。
不過此時場面完全是由齊鳳甲還有岑雪白來主導,況且一個岑雪白就能打敗他們七八位的開天境,只能死死的將岑雪白綁在自己的一方,這樣才有資本和齊鳳甲抗衡。
湛胥本就是聰慧之人,他如何猜不到岑雪白的心思。
這位南海劍圣對封妖劍體沒什么偏見,也沒什么喜愛;對他們妖族,也說不上怨憎,他只是簡單的不希望兩方打起來而已。
這一點他猜對了,齊鳳甲也明白老友的心思。
不過還有一點他們沒想到。
這封武山在入海口,山腳下有不少百姓。若是大戰起,只怕這封武山必定會塌,如此一來,不知道多少百姓要遭受牽連。況且若是這入海口被堵了,上游數千里的百姓定會受到影響。
當年荊門山一戰,將一座山峰劈成了三座,讓荊門河一分為二。就因為這件事,都讓數十萬百姓飽受災害之苦。那只是一條分支的河,更別說如今這封武河接水入海。若是此河受到影響,這波及的范圍不可想象。
湛胥和齊鳳甲倒是沒想到這一層,他們只是以為這位劍圣只是單純的不想讓大戰打響。
齊鳳甲心里也沒底,他不相信從封印中跑出來的妖族,就剩這幾個臭魚爛蝦了。
他絕對有理由懷疑,更強的人還在趕來的路上。
若是尋常時候,岑雪白要找他比試,他自然不懼。但是這個節骨眼上,他想把更多的精力留在其它人身上。
岑雪白看向了湛胥,湛胥跪在地上,險些哭出聲來。
“前輩,不是我不愿意啊,只是你我這情況。再逼出一些精血,大半條命就沒了!”
齊鳳甲看著面色蒼白的湛胥,也沒有懷疑他說的話。
畢竟湛胥本來就有些羸弱,在長安又被徐長安的鮮血給傷了,城外又被夫子一驚。更為重要的是,他為了控制大皇子,可是也逼出了自己的精血。
“少逼幾點精血給軒轅家的小崽子就沒事了!”
齊鳳甲冷冷的說道,瞥了一眼他。
看來讓湛胥再度發誓是不可能的了,岑雪白轉頭看著齊鳳甲,提起了手中的長劍。
齊鳳甲之前不知道從哪里折了一根枯草叼在嘴里,“呸”的一聲吐了出來。
“好,今日也分出個高下!”
“若是我贏了,你聽我的!”岑雪白淡淡的說道。
齊鳳甲點了點頭。
“好!只決高下,不分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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