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安背著小青霜和小白,帶著馬三和常墨澈走出了拍賣行。
他們沒有絲毫想躲藏的意思,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甚至徐長安的手里還提著那早先放在擂臺上被重兵守護的箱子。
箱子隨著徐長安的步伐前后晃蕩,如同江南水鄉少女門前的風鈴一般。風鈴一擺動,總揪著人的心弦兒;如今這箱子前后一擺動,也同樣撩撥起了這群刀頭舔血的大漢們的心。
徐長安的長劍放在了背簍里,兩柄劍都裹得嚴嚴實實的,甚至連劍柄都沒有露出來。小青霜昨夜在背簍里睡了一夜,此時雙眼有些迷茫,不時的看向四周,就像那些新生的鳥兒第一次看到世間一般,眼中充滿了好奇了,杵著被布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劍柄,就像杵著高蹺一樣;早晨的風也有些冷,耳邊也傳來小商販的吵鬧聲,鼻子中同樣傳來了香甜的味道。
這茫茫大漠之中,早晨和傍晚風景最好。
到了傍晚,第一縷晚風帶著涼爽驅散了這兒燥熱,風刮在臉上,有些疼,但也舒服,就像到了北方的通州搓澡一般,雖然痛苦,但也快樂。
而天邊,殘陽如血。
那一陣陣涼爽的風兒,就像是老天爺曬了一天的太陽,終于找到了一個陰涼地兒,長吁了一口氣一般。
而到了早上,天邊紅霞漫天。
一夜的黑暗與冰冷被第一縷陽光給驅散了,風兒很暖,迎面撲上了眾人的臉,也是暖烘烘的。
而街道的兩旁,也有不少的樓蘭百姓開始熬奶,做餅。
雖然此地頗為的混亂,但早點生意總能做得下去,雖然這些個做生意的百姓們桌子底下,或者擔子底下總是放著一柄刀。
早晨的風把一陣陣奶香味送到了徐長安一行人的鼻間。
徐長安停下了腳步,那隨著步伐晃動的箱子也停了下來。
“和駱駝奶好嗎?”
徐長安的頭微微向后偏了偏,原本瞪大了好奇雙眼的小青霜正好能夠看得到這徐大哥的側臉。
“駱駝奶在圣朝可是稀奇事物,我們待會還可以配上餅。”
小青霜還沒有回答,徐長安便接著說道。
此時陽光正好跑了過來,小青霜看著徐長安的側臉,這溫和的徐大哥的側臉仿佛發著光。
“嗯。”
小青霜輕輕的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周圍。
此時的街道上已經有了不少人,他們總是會不經意的瞟向這兒,讓小青霜有些不舒服。
聽到了小青霜的回答,徐長安便繼續邁開了步子,那箱子便又如同風鈴一般晃蕩了起來。
他們找了一個攤子,攤子處放著幾張有些破爛的桌子。
徐長安帶著把背簍放了下來,放在了自己的身旁。他沒有讓小青霜出來,只是看著小青霜笑著說了一句:“天冷,你就在里面吧,待會我喂你。”
徐長安聲音溫柔得就像是哄小孩子一般,馬三倒也沒覺得奇怪,在他的眼中,忠義侯徐長安雖然手上有不少的鮮血,但總體來說還是一個溫柔的人。
但只有常墨澈明白,不讓小青霜出來,是為了不讓別人看到另一個箱子。
他們要了四碗駱駝奶,四個餅。馬三看了一眼周圍,發現經過他們身旁的大漢越來越多,這往日生意算不得太好的小攤子,此時因為他們幾人的到來,生意好得不像話。
甚至,這攤主還高價從其它攤主那兒租了一些桌子來,才能夠坐得下。
徐長安他們的桌子,被團團圍住,他們幾人仿佛是那包子餡一般。
馬三看了一眼周圍的情況,心里面自然清楚那些大漢想干什么。他看了一眼徐長安,發現徐長安也看著自己,眼中立馬閃過了一絲慌亂,急忙把手中的餅丟在了駱駝奶里,恨不得把頭埋進碗里。
這殺人奪寶的事兒在這樓蘭并不稀奇,就和早上出門喝一碗駱駝奶一般尋常。況且殺了人,只需要把尸體丟了,別把這街道弄得太難看,這樓蘭的皇族并不會管這些閑事兒。徐長安不疾不徐,自己吃一個,便給小青霜喂一口。
約莫過了兩刻鐘,陽光照亮這地兒,原本的溫暖的風也變得燥熱了起來。
徐長安看了一眼放在身旁的箱子和背簍,先站了起來,把小青霜背在了背上,然后才把手伸向了那眾人目光聚集之處的箱子處。
徐長安背著小白和小青霜提起了箱子,常墨澈也緊接著站了起來,馬三顯得有些笨拙和急促,嘴角還有一些駱駝奶也是急忙站了起來,用袖子擦了擦嘴,緊緊的跟在了常墨澈的身后。
徐長安走向了這攤主,攤主是個中年漢子,看起來老實巴交的,臉上總是帶著笑容。
“謝客官惠顧,四十刀幣,若是圣朝的銅錢,八文即可。”
徐長安把手伸入了懷里,隨后貼近了這攤主,兩人做出了一個“耳鬢廝磨”的動作。
“銀兩先欠著,而且這些麻煩你也得幫我處理了。”
徐長安的聲音不大,但也沒收著。
攤主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起來。
他臉上帶著一絲懼怕和尷尬,往后退了一步,搓著手道:“客官,這……小弟做個生意,也沒這個能力啊!”
徐長安直起了身子,盯著這攤主的眼眸,淡淡的說道:“你有。”
隨后目光一轉,看向了那攤子的下方,那兒放著一柄刀。小攤子放刀再正常不過,可那刀卻不正常,那是一柄出自圣朝的九齒連環大砍刀。
攤主的目光順著徐長安的目光看去,立馬露出了一絲尷尬的笑容,急忙解釋道:“我們這地頭多亂,客官您應該知道,大家伙出來討生活,總是會帶刀的,很正常。”
徐長安看著嘴硬的攤主,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說道:“不正常,我們一路走來,周圍一直跟著一群人,這兒是亂,但誰也不想生事,其余攤主都遠遠的躲著我們。只有你,沒有。”
這攤主此時想起了自家主人交待的事兒,額頭上出現了細密的汗珠,但還是說道:“客官,我家里窮。這年頭,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他話還沒說完,徐長安便打斷了他的話,臉上依舊帶著自信的笑容。
“整條街上,所有人都好奇我這箱子,都想要這關乎傳說寶藏的箱子,唯獨你除外。”
這句話出口,這攤主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你家主人是爵爺吧?是不是在調查我的背景,但我猜測,他應該什么也查不出來。你的任務應該是拖延我們時間,若是沒人對我們出手,你應該會出手,若是有人出手,你便制造混亂。”
徐長安看著這攤主,攤主的臉上全是驚恐之色,像看怪物一般看著徐長安;而徐長安的臉上仍舊掛著笑容,自信且燦爛。
“你家主人查不出我的背景,他現在應該在客棧等著我,這兒的事兒,你解決好。”
攤主聽到這話,才抬起頭便看到徐長安沖著他朗聲說道:“代我和爵爺說一句多謝,他信任在下,在下也不辱使命,把所有的人都引到了這兒來,爵爺將這些人都抓住,必然又是大功一件!”
前一句話讓攤主覺得徐長安聰明,那一句話,攤主便覺得徐長安恐怖。
短短的兩三句話,便讓所有前來堵截他們的大漢,看向了自己。
攤主有口難言,看向了周圍近百大漢,那些大漢的目光此時沒有再聚焦于徐長安身上,反而看向了自己。
一聲大喝,所有人都涌向了這攤主,而徐長安則是趁亂帶著常墨澈和馬三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
其實就這些對于他們來說,甚至還不如螞蟻,甚至只要他們一揮手,這些人便能如同稻子一般成片的倒下。但徐長安沒有出手,反而是用了智慧。
在常墨澈看來,說這么多話,還不如一揮手來得輕松。
走在前方的徐長安似乎是聽到了常墨澈的心聲,他停下了腳步,常墨澈也停下了腳步,而跟在常墨澈身后的馬三卻是徑直的撞在了常墨澈的背上。
“我總感覺這事兒不簡單,背后有人操控,而且這人修為不弱。我們,能不出手,盡量不出手。”
徐長安轉過頭,看著常墨澈,常墨澈點了點頭。
反正他跟著徐長安的目的便是想看看這魔、佛和道如何融為一體,至于其它的,他都無所謂。
“該隱藏實力便隱藏實力,你說是不是,馬三?”
馬三正在揉著鼻子,聽到這話頓時一愣,才想反駁兩句,徐長安也沒有等他回答,便帶著他們走向了客棧。
徐長安提著箱子,便直接進入自己那窯洞房間中。
果真,才進門便看到那爵爺正往嘴邊送一駱駝奶。
爵爺嘬了一口駱駝奶,放下了精美的瓷器杯子,手中把玩著一個扳指,似乎是有些不滿,淡淡的說道:“我以為你脫困,殺了他們會更快的。”
徐長安背著小青霜,站在了門口,先是看了一眼那叫安歸的爵爺,隨后看向了沈河。
“這算是考驗嗎?”
“圣朝人的心腸總沒有我們樓蘭人的硬,況且,交易的內容便是殺人。對于徐俠士的實力,我自然不會懷疑,但實力和殺人的聯系并沒有那么緊密。”回答徐長安的是安歸。
“沒錯,圣朝有一句話,強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徐長安突然笑了,不過笑容卻是讓安歸感到有些奇怪。
“所以,在我心中,完美的答卷,應該是你殺了近百人。”
徐長安看了看自己身上,想了想說道:“但你似乎是失望了,從我的衣服上來看,我并沒有殺人。”
安歸點了點頭,他繼續抬起了駱駝奶,正要喝。
“但有人幫我殺人,那便行了。還得多謝爵爺您的人,只是若爵爺這沈河不去救的話,恐怕爵爺您的人連尸體都找不回來了。”
安歸一聽這話,手一抖,想到了什么,臉色一變看了一眼沈河,沈河會意,急忙躥了出去。
約莫一刻鐘的時間,沈河提著一個人回來了。而此時的沈河,如同一個血人。
此人少了一只眼,一條胳膊,正是剛才的早點攤攤主。
沈河看了一眼自家的主人,硬著頭皮說道:“爵爺,我們安排的四十人,我去的時候只救下了這一個。”
安歸咬著牙,狠狠的看了一眼徐長安。
“你……”他深吸了一口氣,最后硬生生的改了兩個字。
“厲害!”
徐長安看著這安歸,他徐長安是江湖兒女,喜歡快意恩仇,人若以誠待他,他必以誠待人,反之亦然!
徐長安看著安歸,沒有廢話,晃了晃手中的箱子直接說道:“別搞那些有的沒的,第一個要求,說!”
安歸在樓蘭地位尊崇,本就是爵爺,之前想給徐長安一個下馬威,給他制造點小麻煩,沒想到反而將自己的人陷了進去,本就生氣,此時又被徐長安呵斥,他正要呵斥回去,肩頭卻突然一沉。
按住他的是沈河,沈河舔了舔嘴唇,看了一眼徐長安。
只見徐長安此時眼神如刀,冷冷的盯著安歸,安歸仿佛被一條毒蛇盯上了!
他原本所有的怒氣此時也只能吞了回去,恨恨的說了一句:“第一個要求,殺了尉屠耆!”
“身份!”徐長安依舊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樓蘭的國王!”
徐長安瞇起了眼睛,看了一眼安歸,這一眼頗有深意。
徐長安點了點頭,回了安歸一個字。
“好!”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安歸是好還是壞?
安歸和尉屠耆,歷史上都有。
尉屠耆(yutuqi)
最近老是寫著寫著,本只想寫3000字,結果總是朝著四五千字就去了。
節奏還在不在,我自己都沒感覺了,看到的可以提一下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