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出現了妖異的紅色,小童緊緊的抱著蘇青的大腿,蘇青的手緊緊的握著他的短刀,范不救也全身緊繃。
“喵嗚”
小白長長的叫了一聲,還伸了一個懶腰,從徐長安的懷中跳了出來。
它踱著步子走到了四人面前,疑惑的看了一眼戒備的四人,用臟兮兮的頭蹭了蘇青的腿一下,蘇青下意識的往后退。
小白不滿的叫了一聲,徐長安眼中的紅色散去,四人頓時癱了下來。
徐長安看著四人,摸了摸腦袋,笑著看向了蘇青和小童:“你們這是怎么了?”
蘇青看了一眼汪紫涵,沒有說話。
汪紫涵低下了頭,聲音有些哽咽:“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汪紫涵的聲音越來越低,低不可聞。
徐長安拍了拍她的肩膀,對著她輕輕一笑。
既然徐長安都不在意,其余的人更加不好說什么,小童站了出來,小白一下子躥到了他的身上,小童看著臟兮兮的小白,本能的想撒手,沒想到小白緊緊的用爪子勾住了他的衣服。
小童躲不開小白的糾纏,只能任由小白站在他的肩膀上,用身上干了的泥巴蹭他的頭發。
徐長安才想呵斥小白,小童把小白抓了下來,抱在了懷里。
一雙大眼睛發亮,語氣之中全是后怕。
“小小先生,你剛才的眼神好可怕,和……”他頓了頓,接著說道:“和阿鱗的一模一樣。”一想到那頭赤鱗獸,小童低下了頭,神色黯淡。
范不救嘆了一口氣,轉移了話題。
“徐小……”他本來想喊“徐小子”的,可想到了對方的身份和對自己的點撥之恩,最后一個字怎么都喊不出來了。
“叫我長安吧!”徐長安微笑道。
范不救點了點頭:“長安,現在我們面臨著一個重要的問題。”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你們不了解二皇子,可我了解,這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雖然說我們借助了和魔道圣子的比試甩開了他們,可等他們反應過來必定會圍住這山。”
徐長安低著頭,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那二皇子會不會對柴兄不利?”他突然問道,眾人一愣,隨即心中涌出了一股暖流,尤其是小童。
“小小先生不用怕啦,就是給二皇子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對小先生怎么樣,更別說還有樊姐姐呢!”
范不救心底感嘆了一聲,接著說道:“他們不用擔心,有九姑娘在,絕對沒問題,現在我們得考慮自己,九姑娘能量再大,也不好明著保你們,即便是趙慶之也是一樣。”
他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徐長安,又看了一眼蘇青。
徐長安咬咬牙:“我們回去,看看趙州顏跳進的池子里通往何處,試試能不能從那出去。”
蘇青搖了搖頭,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小童。
“你第一次都沒潛下去,現在我們幾個人都受了傷,還有小童對于這通竅境的力量也不熟悉,這條路也很難。”
“再說,趙州顏死了還好,倘若沒死,他出去之后找人守株待兔,我們在水里豈不是成了甕中之鱉。”
徐長安低著頭,眾人情緒也有些低落,他和蘇青倒是還好,反正一個疑似北蠻的王子,另一個本就被圣皇天下通緝,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可汪紫涵,袞州巨賈家族的天才,身份顯赫。小童,夫子廟的弟子。范不救,聲明在外的劍仙。他們三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若不是被自己攪了進來,又何必經歷艱險。
他想了想,跑是跑不了的,既然如此,還不如……
徐長安下定了決定,抬起頭,正好對上蘇青那雙發亮且充滿戰意的眼神!
“小童,你知不知道出口在哪?”
小童才要回答,范不救立馬打斷:“長安,你要干什么?”
“既然要出去,那就大大方方的出去,出去之后,有什么事我們頂著!”徐長安看了一眼蘇青,蘇青回以微笑。
小童抓著蘇青的大腿晃了兩晃:“蘇哥哥,小先生,還有我,陳良童!”蘇青輕輕的摸了摸小童的頭發。
范不救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出口。
蘇青看了一眼范不救,沒有說什么,徑直朝前走去。
汪紫涵低著頭,走到了最后,捏緊了拳頭,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還有我啊!”
風雪大盛,帳篷里依舊暖和,再大的風雪也抵不過熱氣騰騰的湯、溫熱的酒和茶。
大皇子沒有說什么,在帳篷里該做什么還是做什么,吳一用也是,自己找了一個角落,要么安靜的睡覺,要么安靜的烤火。
不過,不管是吃的還是用的,自打吳一用進來之后,都變成了雙人份的。
吳一用心里暗暗感慨,這大皇子和二皇子只見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啊!
外面的隱隱傳來了叫罵聲,那些都是當初在靖安府時候吳一用手下的痞子兵。
大皇子置若罔聞,依舊喝著茶,捧著一卷書坐在了爐子旁靜靜的看著,不時的傳來喝茶的聲音。吳一用皺起了眉頭,想了想,站了起來。
“先生有何事?”大皇子微笑著問道。
“草民想借大皇子的筆墨一用。”大皇子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便繼續讀書。
他沒有要看吳一用寫什么的意思,也沒有阻攔他的意思。
吳一用攏了攏身上發黃的皮襖,走了出去,請了一騎鐵浮屠傳了出去。
很快,叫罵聲停住了。
靖安王氣得肥胖臉上的肉不斷的抖動,張口大罵,一拳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桌子應聲而裂,那張紙隨之落到了地上。
上面只有八個大字:“良禽擇木,臣擇賢主。”
外面的叫罵聲漸漸的消失了。
大皇子抬起了頭,放下了手中的書和茶杯,慢慢的說了一句:“我有一個人,還請先生幫我去見上一見。”
大皇子沒有給更多的信息,就這樣盯著吳一用看。
吳一用知道,這是一次考核,不過既然是考核,那必須要得到一個甲等,要答得漂亮。
“我猜猜,莫非是袞州汪家的人?”
大皇子露出了滿意的微笑,沒有回答。
小童帶著四人一貓往前走去,除了越來越冷的空氣和腳下的積雪結成了冰,這一路上真是坦蕩無比。
很快,他們面前寬闊了起來,前面有一扇門,兩邊同樣畫著壁畫。
小童正要開門,蘇青立馬制止。
蘇青看著壁畫,其中一幅應當是十三人出海屠蛟的情形,同樣是波濤洶涌的海綿,同樣是凌空而立的十三人,只不過看這樣子,十三人都應該受了點傷。
蘇青大致的看了一眼這副壁畫,然后立馬轉向了另外一副。
一支長戟立在空中,上面鮮血滴落,不遠處一頭狼正舔著受傷的腹部,蘇青怔怔的看著壁畫中的狼,轉頭看了一眼小童手中的狼戟。想了想,拔出了短刀,重重的砍在了這副壁畫上。
“怎么了?”徐長安被蘇青的動作一驚。
“沒什么,開門吧。”蘇青淡淡的說道。
小童聞言,拿出了趙天豪留給他尋找師叔伯的玉佩,正好鑲嵌進了凹槽里,聽到了巨石緩緩升起的聲音,小童收起了玉佩,放眼望去,洞口一片雪白。
他們還未出洞,汪紫涵忽然遠遠的瞧見了守在洞口的人。
她想都沒想,一把拽過了徐長安,立馬從懷中拿出了海獸圖志,放到了徐長安的懷里。
徐長安正想問她,汪紫涵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外面便傳來了大皇子爽朗的笑聲。
“徐長安是吧,未見其人,久聞其名。若不是當年叔父一念之差,或許今日我們便是結拜兄弟了,可惜啊!”他嘴上說著可惜,臉上卻笑意盈盈。
徐長安冷哼了一聲,看向了被百騎鐵浮屠攔住的二皇子,心中對這個人的身份有了一個大致的判斷,于是問道:“你是?”
大皇子看了一眼挽著徐長安手,低著頭的汪紫涵,然后看了一眼身后的老頭。
“我乃圣朝大皇子,同樣也是汪家小姐未來的夫婿。”
他身后的老頭頓時一驚,七十多歲的年紀本就走不穩,此時站著都激動的有些顫抖!
“殿下,此言當真?”他不敢高聲問出來,只敢小聲的說道。
大皇子瞥了他一眼,大聲道:“自小我遠遠的看到過汪家小姐的風采,便被迷住了。”
汪紫涵臉色蒼白,抿著嘴沒有說話。
“紫涵,為夫找了你好久,多方打聽方知曉你在此地,還不過來,我們一起回袞州,拜見岳父岳母。”
汪紫涵緊緊的握起了拳頭,看向了那位汪家的老頭。
“二爺爺,你掌管汪家家規,為何會來此地?”她心里隱隱有了答案,可不死心,想確認一下。
“哎,你們這一脈犯了大錯,特別是你父母,已經被關押到了水月洞里面了,我奉命前來抓你回去,沒想到大皇子替你求情,讓我再查查此事。”老頭說得情真意切,就連大皇子都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沒想到這個老頭這么上道。
大皇子看了一眼身旁的吳一用,滿意的點了點頭。
“你若過來,一切都好說。”
汪紫涵咬著牙,她知道水月洞是什么地方,她父親還好,母親本就體弱……她咬了咬牙,只能往前走去。
徐長安下意識的拉她的手,這次,卻抓了一個空。
汪紫涵走到了大皇子的身邊,汪家的老頭高興得跳了起來,嘴唇不停的哆嗦。
“好孩子,不錯不錯。”老頭想講更多的話,卻被大皇子一眼瞪了回去。
“我父母呢?”汪紫涵直接問大皇子,因為她知道,家族不會無緣無故的針對她父母,更別說她還是蜀山的親傳弟子。
除了大皇子,這種能為汪家帶來更多好處的人,才能動得了她的父母。
大皇子微微一笑,把汪紫涵一拽,拽進了自己的懷里。
“你既然過來了,你父母自然沒事。”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不過汪家老頭卻恰好聽到,神色頓時一暗。
因為他知道大皇子說的是“你父母”,三個人就把他和汪家的利用關系說得透徹。
大皇子摟著汪紫涵,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汪紫涵有些吃痛,悶哼了一聲,臉上也表現得痛苦至極。
“我有一事想問徐兄,不知道徐兄有沒有見到一滴鮮血,對于本皇子來說重要異常。”他說著,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徐長安沉默不語。
大皇子微微一笑,接著問道:“聽說海獸圖志也在趙將軍冢里,徐兄可否見到。”
說著,暗自用力,汪紫涵嘴角溢血。
徐長安把手伸向了懷里,卻看到滿臉痛苦的汪紫涵使勁的搖著頭。
大皇子加大了力道,汪紫涵面目猙獰,眼眶都開始冒血了。
徐長安雙眼通紅,心在滴血。
“徐兄怎么了,眼睛怎么那么紅?”說著看了一眼汪紫涵:“本皇子的嬪妃受傷,徐兄心疼了?”他輕聲笑道。
徐長安發出了野獸般的低吼,手中的焚冒出了火焰,雙眼也變得通紅,一股煞氣從體內噴薄而出!
“你這圣朝的江山,我父親打了大半,你信不信,我徐家打下的江山,我徐家子弟也能翻了你的江,平了你的山!”
此言一出,四下皆驚!誰都知道當初那位一字并肩王的實力和號召力!
大皇子面色陰沉:“你翻了江,平了山又如何,汪家小姐定是我的皇妃!”大皇子咬牙切齒道。
這時候,空中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我蜀山清池峰未來峰主豈會在乎一個什么狗屁皇妃的位置,你最好放開你的手,否則左手再碰她一下,我就斷你左手,右手碰她一下,我便斷你右手!”
大皇子一愣,今日誰都敢對他妄言了?
眾人都抬頭看去,想看看到底是誰敢放此狂言。卻見空中緩緩落下三道身影,一女子,一老頭和一位器宇不凡的青年才俊。
沒等眾人議論,為首的女子再度開口:“我趙燕婉說到做到!”
渭城,青衫中年人拿著一封信,突然放聲大笑。
“好,說得好!大不了翻了他的江,平了他的山!”
“若你父親當年肯說出這句話,天下早他媽的姓徐!”說完之后,臉上止不住的笑意,一個教書的夫子說了一句臟話,反而覺得無比的快意。
“長安,時叔掃清這群煩人的蒼蠅之后,我倒要看看,天下誰敢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