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這個瘋瘋癲癲的老頭再也沒有出現過。
他出現的極快,消失的也極快。
沒人知道,這一夜,朝堂和江湖同時失去了一位響當當的大人物。
夫子帶走徐長安之后,霍格便一步步的逼近了李道一等人。
面對兩個開天境,他們沒有一點兒辦法。
此時人為刀俎,而他們就是魚肉。巨大的修為差距,讓向來善于逃跑的李道一都沒一點兒法子。
霍格伸手抓向了李道一的衣領,將李道一丟在了一旁。
這個小道士和尚他知道,屬于天機閣,所以能夠暫且留一留。雖然他知道或許天機閣的人不會說什么實話,但有一個天機閣的人在身旁,始終要好一些。
畢竟這小道士會趨利避害,即便不說實話,留下來也有一些好處。
至于其他人,霍格眼神一凜,看向了曹儒。
“宗師,讀書人。”
霍格冷笑道,現在只剩下一只眼睛的他,對于這五個字,他如今是深惡痛絕。
就在不久前,也是一個讀書人,以宗師級之軀,刺瞎了自己開天的一只眼睛。就算是現在,他瞎了的眼睛中,還有青光閃爍。
他抓起了曹儒,看向了天空之中。
妖族對于血脈十分的敏感,他看一眼便知道面前的宗師和天上的開天一脈相承。
霍格將曹儒舉了起來,朝著天空之上朗聲道:“曹老頭,這小子是你的子嗣吧?”
曹思賢往下一看,只看到自己的兒子曹儒如今被霍格拿捏在了手里。
老騰蛇也看到了這一幕,捂著胸口朝著霍格道:“霍家小子,干得不錯!”隨后挑釁的看了一眼曹思賢。
曹思賢眼中多了一絲擔憂,他如今沒有任何的能力去救下自己的兒子。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我人族世代能存,從微末中崛起,蓋因從不缺少舍生忘死者。”
曹思賢閉上了眼睛,聲音蕩漾在了夜空之中。
他的聲音堅定,可心里卻多了一絲愧疚。就算是再無私的人,都不可能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死亡而無動于衷。
可如今,四皇未動,老先生不可能出來,但他書院能夠動用的開天都來了,就算八煞都被石安天、岑雪白還有四位神廟祭司攔住了。自己這方,實在是沒了任何多余的戰斗力。
曹儒知道如今的局勢,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多謝父親,恩情只有來世再報。世間人,當為世間死,死于世間。”
說完之后,瞥了一眼霍格。此時的曹儒,做了一個霍格怎么都想不到的動作。
他明明被自己舉了起來,可這個讀書人,卻伸出了手指,朝著自己僅剩的一只眸子點來。雖然沒有成功,但這卻真正的激怒了霍格。
“你他娘的,人人都想當小夫子!你以為你是誰!”
聽到這話,曹儒的嘴角出現了鮮血,眼睛也瞪得老大,他看著霍格,那手指仍然慢慢的往前一遞,指向了霍格的僅剩的一只眼睛。
“死!”
霍格手上使勁,如果不出所料,下一瞬間便是鮮血四濺的情形。
曹思賢眼角流過一滴淚水,不忍去看。
“哎呀,感人至深,救不下徐長安,難道我還救不下你知行書院的小子嗎?”
一道青色的劍氣直接斬向了霍格捏著曹儒的手,霍格無奈之下,只能急忙松手。頓時一道青光掠過,將曹儒救了下來。
“要不是怕你用曹家的小子擋刀,老夫這一劍就刺向你的喉嚨了。”
空中出現了一道青色的光影,眾人一看,頓時大喜道:“青蓮劍宗,逍遙游!”
霍格看著這道光影,表情先是一變,隨后露出了笑容,突然間拱手說道:“原來是青蓮劍宗,傳聞貴宗的逍遙游能瞬息千里而戰力不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這道青光中的人影面露笑容,未做回答。
因為,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夸贊,只有有所圖謀的奉承。
果真,下一瞬間霍格便接著說道:“只是青蓮劍宗的逍遙游能夠瞬息千里,為何救不下小夫子?”霍格說著,吸了一口氣,接著臉上出現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莫非,貴宗想要保護徐長安的人盡皆死亡,隨后奪取九龍符?對了,聽說你們和蜀山聯姻,蜀山出手闊綽啊,用一枚九龍符作為嫁妝。”
有些話雖然知道是挑撥,但情況卻不得不讓人多想。
尤其是李道一。
雖然和小夫子相處不多,但李道一從心底尊敬小夫子,兄弟的師兄亦如他的師兄一般。
他緊緊的盯著這位白袍老人,他寧愿小夫子是死于戰斗,而不是陰謀。
白袍老人正想說話,卻見身后出現了一行人,此一行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損傷,有兩人到了此處,便急忙下跪說道:“拜見裴天老祖。”
裴天點了點頭,扶起了二人。往二人身后一看,這一行人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水恨生本就聰穎,看到這種情況,站了出來朝著裴天抱拳道:“多謝前輩的救命之恩,若無前輩,恐怕我們就被那開天境給殺死了!”
裴天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李道一還有柴薪桐等人一眼。
只見眾人低下了頭,說實話,剛才他們不是沒有懷疑過。
青蓮劍宗的逍遙游,天下各處,瞬息而至。蜀山有劍獄要鎮壓,而鐵劍山底下也有東西要鎮壓,至于臥佛寺的情況,大家都知道,靈隱寺地亦有邪魔,長生觀人丁稀少,久居深山,有些情況不知道也正常。
所以,唯有青蓮劍宗是最為輕松寫意的宗門,身負逍遙游,按理說他們的支援應該是最快的,但直到小夫子戰至最后,落入深淵,他們都未曾出現。但就這一條,不由得讓人往壞處想。
此番身為魔道的水恨生站了出來,他們這才知道,原來這位裴天是去救了這群小輩。
寧致遠掃視了一圈,沒見到徐長安的身影,便急忙問道:“徐長安呢?”
眾人沉默不語,最終只有蘇青開口說道:“被夫子帶走了。”
聽到這話,寧致遠皺起了眉,夫子當年算計徐寧卿一家之事也算眾所周知了,如今眾人還分辨不出夫子是好是壞。
裴天皺起了眉頭,剛才徐長安發生的一切,他都看在了眼里,他不知道該不該將夫子所作所為給全說出來,這也是為什么寧致遠問的時候他沉默的原因。
終于,他嘆了一口氣說道:“沒有,夫子救了他,但隨后四皇之一的紅紫嫣出現,打傷了夫子,抓了徐長安。老夫不是其對手,只能急忙趕了過來。”
他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實情,畢竟夫子的一生,也充滿了坎坷,這也算是一種可憐吧!
寧致遠聽到這話,一陣咳嗽,甚至從口中可除了鮮血。
“老祖,生死何懼……”
話還沒有說話,裴天看了自己這孫兒一眼,老臉有些掛不住,只能急忙補充了一句話。
“這紅紫嫣與徐家有舊。”
聽到這話,眾人這才稍稍放心。他們對當年的那個傳奇放心,對徐寧卿的魅力放心。
霍格和魏然此時站在了一起,被眾人圍住。
雖然這群人中只有一個開天,但也不是此時的他們能夠對抗的。
霍格見挑撥不成,便繼續說道:“偌大的蓮池,莫非只有你一人?”
此時眾人哪里還會聽他的,裴天冷眼看著霍格聲音發寒。
“這得問問你們的四皇八煞,居然開始沖山了,你們倒是傾巢而出,鐵劍山和蜀山各自出現了七八位開天。”
聽到這話,眾人皆驚。
李道一臉色一變,之前因為精神一直緊繃,且處于損失了小夫子的悲傷之中,一直卜算。
此時,他急忙掐指。可還沒結果,只聽到一道女聲響起。
“不用算了,天機閣的小家伙,老東西還不至于騙你們。”
話音剛落,一女子渾身紅光,提著徐長安如同提著一只小雞一般落了下來。
“紅紫嫣!”
裴天臉上出現了忌憚之色,往后退了一步。
紅紫嫣抓著精神有些不振的徐長安,瞟了一眼霍格和魏然,這兩人看到紅紫嫣,便急忙拜道:“參見火皇。”
紅紫嫣手一揮,兩人便被推出了數百丈之遠。
而紅紫嫣卻懶得看二人一眼,畢竟這二人在她眼中一文不值。
霍格看著紅紫嫣的背影,咬咬牙,本想道謝,最終只能跪在地上拜了兩拜,帶著魏然
急忙走了。
紅紫嫣提著徐長安一晃一晃的,站在了懸崖上,看得眾人膽戰心驚。
紅紫嫣穿著紅色薄紗,露出了一雙細長的腿。要不是知道其輩分,估計真會以為這是一個少女。
她也沒有對眾人出手,只是提著徐長安在崖邊晃悠。
雪越發的大了起來,徐長安如同一只小雞仔一般,紅紫嫣抬起頭,一雙眸子蘊含精光,她朝著天上嬌聲喊道:“你們書院的老東西能不能來啊,再不來我就全殺了。”
用溫柔的語氣,說著狠戾的話。
身為四皇之一,沒有人會質疑她的話。
眾人的呼吸變得沉重了起來,此時這紅紫嫣在這地方,便等于無敵。
“紅姑娘的脾氣比起當年可算好得太多了。”
空中傳來了聲音,柴薪桐聽到這聲音,便急忙大喊道:“師兄。”
“脾氣倒是沒變,只是老家伙當年雖然強,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小覷我們四人。莫非他真的以為我們四皇還如同當年嗎?是怕我們四人逃跑嗎,還設下這種局。”
“你們的老先生,小覷了我等四人。”
紅紫嫣說完,擺了擺手。
看到青衫中年人出現,頓時遠方雷聲大作,又有三道光芒落下。
“不錯,曾守拙,你們讀書人常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今時不同往日,讓曾守拙出來一戰!”
說話的人儀表堂堂,面帶五彩之光,背負雙手,虎步龍盤,氣勢不凡。
此人便是四皇之中的另外一人,開安陽,本體瑞獸開明獸。但可惜的是,他和麒麟不同,麒麟喜愛和平,可這開安陽,卻是一直看不起人族。(開明獸:出自《山海經.海內西經》,身大類虎而九首,皆人面,東向立昆侖之上。)
“老東西估計是想設計埋伏我等,被識破之后不敢來了吧。”
另一道聲音傳了出來,眾人順著聲音看去,卻尋不到那人身影,眾人往下一看,這才發現說話的是一個小矮子。
此人身高才到正常人的腰部,面容卻是兇狠。
他叫五炙,亦是四皇之一,其性格陰狠毒辣。而他的本體,則是五足獸。(出自《拾遺記,晉時事》)
“老五啊,姓曾的看不起你也實屬正常,他比你高那么多,你要跳起來打他膝蓋嗎?”
五炙聽到這話,頓時勃然大怒,跳了起來朝著說話那人打去,可那人也同時跳了起來,正好膝蓋碰到了五炙的頭。
五炙吃了虧,落到了地上,咬牙切齒的說道:“崖祁,是不是要來真格的?”
這叫崖祁之人,生得又高又壯,臉上總是帶著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
“來啊,暴打曾老頭之前,老子先教訓一下你。”
崖祁倒是絲毫不慌,四皇之中除了紅紫嫣之外,其余三人的血脈都差不多強大,所以相互之間并不畏懼。
紅紫嫣雖然是朱雀血脈,可也有些不純,不過紅紫嫣對于這些打打殺殺很沒有多少興趣。當初答應成為萬妖閣的四皇之一,還是因為徐寧卿。
要不然,她才懶得管這些事兒呢。
崖祁屬于猰貐(yayu)一族,這可是不折不扣的大兇獸,遠古時期,每餐無人不歡。(出自《山海經.海內西經》,其狀如牛,赤身、人面、馬足。)
崖祁向來喜歡損五炙兩句,兩人每次見面都得吵吵兩句。
“行了,等姓曾的來吧!”紅紫嫣皺起了眉頭,提著徐長安放在了崖邊。
其余三皇看到紅紫嫣手中的徐長安,眼中有好奇,也有貪念,可卻不敢言語。
不管是血脈還是實力,紅紫嫣穩穩壓他們一頭。
“曾老頭,我知道你聽得到,若是再不出來,老子把你們的學生全吃了!”
崖祁聽到紅紫嫣的話,聳了聳肩,便朗聲道。
果然,他才說完,便聽到一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
“四位何必呢,老朽此番前來,只是想講講道理。”
好久沒拿到全勤,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多一個舵主,加更。(原基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