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蘭小國,國力不強,但民風彪悍。
倘若有人同他們文縐縐的說幾句大道理,他們可能會不耐煩的拍桌子,若是實在聒噪,也或許會立馬拔出刀一刀就砍過來。對于他們來說,這世上最無聊的東西便是道理。君不見,多少大儒滿腹經綸,說遍世間道理,可又有幾人快活過?
這樓蘭國雖小,可民眾卻異常的清醒。
他們只喜歡眼前的樂子,什么內心的堅持,天大的道理,都是些扯淡的玩意。若是說得文雅一些,那道理對這群在樓蘭討生活的漢子,便如同水中月,天邊月一般虛無縹緲。
對于他們來說,最大的樂子無非三種。
殺人、搶錢、玩女人。
此時,拍賣場變成了擂臺,自然就讓他們精神一震。
男人打架也無非只有三種理由,第一便是為了女人打架;其次便是為了銀錢打架;最后一種便是為了打架而打架。
一群大漢本就喜歡熱鬧,更喜歡打架的熱鬧。
他們目光火熱的看向了那被護衛圍住的箱子,便都摩拳擦掌起來。
誰都沒想到,一場拍賣會,到最后拍賣臺一拆,直接變成了角斗場。
樓蘭彪悍的民風,此時便可窺得一二。
看著那空出來的場地,不少人呼吸急促,但都不敢率先上臺。
他們是喜歡打架,可都不傻。
這擂臺,越早上,遇到的對手便會越多,失敗的概率越大。
約莫過了一刻鐘,仍是沒有人上場。
不過,這拍賣行的人也并不著急。以前他們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這種場面,自有解決的法子。
不一會兒,一個干瘦的男子上了擂臺。
他空著手,穿著麻衣,也不知道用的啥武器。
這兒的人好斗,但不代表他們是傻子,而且能夠在此地活下來的人,自然也不簡單。
他們雖然不喜歡大道理,但也明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這干瘦男子上了場,仍舊沒人愿意出手。
徐長安看了一眼那干瘦男子,隨后又看了看拍賣師。
在徐長安看來,這干瘦男子定然是拍賣行的人。挑這干瘦的男子,自然是為了激發下面這群大漢的斗志。
可現在看起來,這群大漢并沒有出手的意思,這拍賣又陷入了困局。
徐長安皺起了眉,就連他都不知道此時局面該怎么辦的時候,只見這拍賣師微微一笑,拍了拍手,便有人捧出了一個香爐,香爐上插著一根香,放在了擂臺邊上。
“半柱香若是沒人挑戰,這疑似與鐵里木村有關的神奇箱子便由這位兄弟拍得。”拍賣師說完之后,居然不知道從哪兒找了一把椅子躺了上去,閉目養神起來。
看得他這副表情,徐長安也微微一笑,立馬放松了下來。
這天成拍賣行,人心理倒是拿捏得挺準。
看著半柱香的時間將至,終于有一個大漢上了臺,他用的是一柄柳葉刀,刀上還有血跡。
這擂臺之上的規矩,大家抖動。
在圣朝的擂臺,或許會點到為止。可在這樓蘭的擂臺,沒這說法。只要踏上了擂臺,就默認簽了生死狀。要么身死,要么認輸。
“小子,爺可不會留手。”
這大漢說話間,便拿著柳葉刀縱身一躍,朝著第一個上臺的干瘦男子砍去。
生死之戰,自然沒有那些規矩,相互抱拳行禮的繁文縟節。
干瘦男子見得這漢子一刀劈來,也顧不得好不好看,就地一個驢打滾躲了開來。但就是這樣,那刀鋒也幾乎是擦著頭皮而過。
干瘦男子運氣較好的躲過了這一劫,可還沒來得起身,沒來得及高興,下一刀便又來了。
“認輸!”
干瘦男子眼見得這一刀躲不開,嚇得閉上了眼睛,急忙喊道。
可這一刀已出,自然沒有收手的道理。
眼見得這干瘦男子就要亡于刀下,此時傳來了“叮叮”的兩聲,這一刀被擋了下來。
只見那原本閉目養神的拍賣師手里也多了一柄刀,為這干瘦男子擋了下來。
干瘦男子如獲新生,嘆了一口氣,急忙跳下了臺。
“獲勝!”
拍賣師臉上毫無表情的說道,隨即換上了半柱香。
“沒勁,又是你們的人。”
獲勝的大漢嘟囔了一句,那干瘦男子若不是天成拍賣行的人,他們可不會隨意出手。
這擂臺之上,又不是沒有見過血。
有了這大漢上場,接下來便簡單多了。
總有人沉不住氣,提著武器便上場了。
接下來上場的也是一個壯漢,用的是一支狼牙棒,走的便是純剛猛的路子。
那柳葉刀大漢不敢與他硬碰,幾個回合下來,柳葉刀大漢的體力便不支,喘起了粗氣。
可那狼牙棒依舊揮舞得虎虎生風,每一次揮舞,總能帶著風聲。
那手持柳葉刀的大漢才叫出“認輸”二字,可這狼牙棒已經收不回來,他也躲閃不開。
這一次,天成拍賣行的人沒有再出手。
頓時,鮮血四濺,地上多了一具尸體,白色腦漿猶如豆腐腦一般灑在地上的腦漿。
徐長安眼皮一跳,沒想到這擂臺會如此兇殘。這天成拍賣行也當真做得出來,只要不是自己的人,絲毫不顧及別人的生死。
幾個穿著天成拍賣行服飾的人提著水上來,把尸體拖走,隨便沖洗了一下之后,擂臺戰繼續。
那手持狼牙棒的大漢著實生猛,連戰了幾人,但最后還是倒下了。
他輸在了一個“小孩”手里,沒錯,那人看起來七八歲的樣子,身形靈巧,武器便是毒針。
屈指一彈,毒針便扎在了那手持狼牙棒大漢的胸口之上。
沒過多久,狼牙棒大漢臉色鐵青,倒在了地上。
擂臺上的鮮血越來越多,那用毒針的“小孩”最終也被一個拿著降魔杵的壯漢當頭一杵,當場砸死。
隨著時間的流逝,擂臺變成了紅色。
徐長安看著這一幕,也不由得感慨這樓蘭的無法無天。若是在圣朝發生這樣的事兒,這天成拍賣行早就不存在了。
過了三四個時辰,本該困乏睡覺的時辰,這拍賣行中卻越發的熱鬧。
甚至,這拍賣行的血腥味也越來越濃。
這血腥味,比起長安刑場獨柳樹還要濃厚幾分。
這群大漢看見鮮血,絲毫不帶怕的,反而越發的興奮。
徐長安看著這一幕,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民眾失去敬畏,這地兒堪比佛經里的地獄。有鮮血不可怕,可怕的是這群人對于死亡的麻木,和對于鮮血的狂熱。
終于,出現了一個讓徐長安感興趣的人。
他穿著麻布衣服,用的是一柄長劍。
在這兒,用劍的人很少。大家伙走的都是剛猛的路子,這百兵之君的劍并不適合這地兒。
此人一看便是來自于圣朝,他穿著麻布衣服,手持一柄長劍,給場上的這些凡俗展現了堪比仙術的一幕。
所有人的武器,不管是刀槍棍棒,還是狼牙棒、降魔杵,都近不得他身。
而且,他那長劍也從未出過。
所有人朝著他打來,他都只伸出了兩根手指頭。
兩根手指頭一立,不管是什么武器都不能近他身分毫。
兩根手指夾住了刀,頂住了降魔杵。
兩根手指,讓所有人意識到了差距。
他們是不怕死,可他們不是傻子,不會去送死。
只是,這穿著麻衣的劍客并沒有傷人,每一次都是把人推下擂臺,只要不再糾纏,那便算了。
但就是這樣,這群漢子看準了自己不會死,便紛紛上臺,想看看這兩根手指是不是當真那么神奇。
徐長安瞇起了眼,嘴角彎起了弧度。
這人若是真想殺人,別說一個一個上的大漢,就算下面這些大漢全都上,也擋不住他。
畢竟,凡俗怎么和修行者打?
這人是修行者,不過這功法不屬于六宗任何一宗,他的修為則是達到了小宗師境界。
徐長安想要箱子,但也沒著急出手。
一夜很快過去,天已經亮了。那修行者仍舊站在了臺上,此時上臺的人越來越少,但圍觀的人卻越來越多。
他們想看看,到底誰能打敗這個用劍的劍客。
半柱香的時間快過去了,只要等香灰落下,此人便算拍賣成功。
“哎!”
隔壁傳來了一聲輕嘆,徐長安想了想,便明白了。
這位修行者,自然便是隔壁這爵爺的手下,這下方的箱子也屬于這位爵爺。
徐長安知道了這爵爺的想法,他想找一個修行者幫他做事,而且是強于小宗師的修行者。他既然知道了,便可以私下去找這位爵爺。
但徐長安看了一眼正在打鼾的馬三,和正在打坐的常墨澈,便搖了搖頭。
自己這一行人,在這地界,根本不用怕。
更何況,師公中皇給的借魔丹也還有不少。吃了借魔丹的徐長安,就算是面對半步搖星境也有一戰之力,那他又怕什么拋頭露面?又何必私下去找這爵爺?
況且,這東西很像別人故意放出來給他的,既然如此,那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戰一場!他大大方方的拿了箱子,倒是要看看誰在幕后!
眼看著那最后一點兒香灰就要落下,那拍賣師正要開口宣布。
徐長安手一揚,那原本還帶著一絲火星的香灰懸在了半空中。
眾人正驚訝間,徐長安一躍,從天而降,落在了擂臺之上。
徐長安沒有帶劍,他看向了那劍客,臉上露出了笑容。
“我不出手,若是十招之內,你能碰到我衣角,算你贏!”
原本那劍客無敵的姿態已經深深的印在了眾人心中,沒想到此時圣朝的貴客出現,更加的狂傲!
眾人心頭火熱,目光灼灼,看向了徐長安!
而那原本已經累得快睡著的爵爺,聽到這句話,身子一震,死死的盯著站在擂臺上的徐長安!
預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