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疊在了桌子上,凳子疊在了椅子上。
李道一坐在凳子上,穿著道袍,敲著二郎腿,手拿折扇;雖然昨日他們還沒到齊城,但關于昨日發生的事兒他仿佛是在場一般,說得那叫一個頭頭是道。
若只是說昨日發生的事兒,李道一還不至于聚集那么多的人,畢竟昨日看到那一幕的人也不少。只是最后這金烏一族的圣子穿衣服的時候有金光晃了他們的眼沒看清這兩人赤條條的模樣,至于事情的發展到結束,不少人可是清楚得很。
可李道一吸引人的地方就在金不敗用金光遮掩的那一瞬間,還有他有評述參與其中。
他如同一個說書先生一般,不僅口齒伶俐,更能將故事中的眾人評判一番。甚至,他還能在結尾告訴大家這事兒給了大家什么警示,講了什么道理。
這一番下來,就算是徐長安這樣很小年紀就開始逃學去聽書的“老書友”都得豎起大拇指夸一句“內行”。
“所以啊,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不管是人是妖,都不能太嘚瑟。若是太嘚瑟,必然會樂極生悲。”李道一越說越起勁。但這一群圍著他的大老爺們又不是來上課的,聽得李道一開始講道理了,便萌生了退意。
李道一見狀,自然知道這群男人想聽他講什么。
這群人無非就是想聽他說一說那金光遮擋的一瞬間,那一瞬間的金光到底遮擋了什么東西。
“那一道金光雖然強,但只是用來糊弄一下你們這些凡俗,對于我們這些修行者,自然無用!”李道一的聲音故意拔高了幾分,果真聽他這么一說,那些原本轉過身的大老爺們便走不動道了,腳下仿佛生了根。
“多大?”有好色者突然問道,還拿手比劃了一下,“有沒有白面饃饃那么大,有沒有白面饃饃那么白?”
一聽到這個問題,這些圍觀的大老爺們眼中的光猶如餓狼見到了食物一般。
李道一沉吟了一下,似說非說,釣足了眾人的胃口。
他自然知道這群人問的是什么,眼見得大家的興趣又要消散了,聲音尖細了起來。
“你想屁吃呢?還白面饃饃呢么大?我告訴你,那玩意只有小拇指那么大,已經算很大的了。而且,那玩意黢黑,沒有白的。”
方才問話那人聽得這話,立馬叫嚷道:“你說的是啥?”
李道一“嘿嘿”一笑,指著那人說道:“你整天亂想,回去要被嫂子打的。”
方才那好色者漲紅了臉,引得周圍人大笑。
李道一見那人要生氣了,清了清嗓子說道:“我說的,當然是……”他聲音拖得老長,故意釣眾人胃口。
“我說的,自然就是金烏圣子金不敗屁股上那兩顆痦子啊!”
眾人聽罷,先是驚愕,隨后又大笑,笑得都直不起腰來了。
“當真有那么大的痦子么?”還是有人問道。
“有啊,只不過他那屁股倒是很白凈!”李道一也是樂呵呵的說道。
“那豈不是和白凈臉上長了痣一樣?”
李道一突然聽到人群中傳來的聲音,眼睛一瞪看向了說話的那人,急忙拍手說道:“你他娘的真是個人才,你這比喻用的好。這些妖族崽子,就是沒皮沒臉,長著一張屁股臉。如今得勢,還來我們人族的地界上耀武揚威!”
李道一話鋒一轉,那些圍觀者方才都還笑面盈盈,現在立馬變得義憤填膺起來。
此時他們也忘記了自己方才是要問那東西白不白,大不大的了,一個個想起了如今的情況,臉上也沒了之前戲謔的表情。
李道一自然不會平白無故的來損這金不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徐長安在齊魯大地推翻姜孔兩氏的統治做準備。
現在,他要激起民憤,要先加深百姓對金烏一族金不敗、姜孔兩氏的怨恨,只有足夠的怨恨,才會有足夠的力量站起來反抗。這就和徐長安在袞州的做法一樣。
“這是我們人族的土地,但現在姜氏和齊氏不顧圣朝的警告,公然讓他們在這兒舉辦什么天驕會。”
“他們的目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姜氏和齊氏想聯合妖族,擺脫圣朝的控制,想奴役你們啊!”
李道一行走江湖多年,說話本就
有感染力。如今他這么一煽動,那些大老爺們紛紛低下了頭。說實話,他們在齊魯大地的日子并不好過。
李道一見得時機成熟,正要說話,便聽到了咳嗽聲,緊接著是一隊士兵走了過來。
眾多百姓見狀,急忙四散而逃。
李道一對于這種情況,非但沒有沮喪,反而有些高興。百姓們越是懼怕姜氏和孔氏,那么之后爆發的力量也將會更大。
他抬起了頭,看到了咳嗽的那人。
此人穿著儒袍,身旁站著穿著金色長袍的年輕人。
穿儒袍者李道一認不出來,但穿著金色長袍的人,他雖然沒見過,可最近關于這位的傳聞可不少。
況且,這天驕會還是這位舉辦的呢!此人,當然就是金不敗。
而在金不敗的身旁,站在一位馬夫打扮的人。此人的實力通過昨日的事兒,李道一也大致能夠判斷出來,此人應該是開天境的高手。
但金不敗身邊的護衛,不應該只是開天境。
李道一瞇起眼看了一眼金不敗,心里多了一些防備。畢竟,不久之后他們一群人或許便要截殺這位金烏圣子。
如今這金不敗身邊的護衛力量看起來太過于薄弱。
“李宗主,你這做法,恐怕有些欠妥當吧?”說話的是那穿著儒袍的青年。
李道一看了他一眼,也不客氣。
“你誰啊?”
“在下姜寰宇,姜氏家族少圣。”
李道一點了點頭,沒有理會他,看向了金不敗。不管怎么說,金不敗可是他的大客戶啊,在他死之前,能坑一筆是一筆。
“在下鐵劍山宗主,羅漢堂弟子,天機閣弟子見過圣子啊!”李道一大大咧咧的朝著金不敗一拱手,如同一位江湖游俠。
金不敗看著面前穿著道袍的小和尚,瞇起了眼。
若是一般人,在那惡意抹黑他金烏一族,還造謠他屁股上有痦子,恐怕早死了。
但面前這人不行,他是鐵劍山的宗主,還是未來最大的武器商。
當鐵劍山才放出消息的時候,金不敗不是沒想過召集一群鐵匠,自己也打造一個武器基地。
雖然這戰爭需要高端戰力去決定一些事兒,但更大的決定權還是在于人口基數更多的凡俗和低等級修行者。
只有他們的勝利,戰爭的勝利才有意義。
否則的話,就算你是登神境強者,能夠殺了所有的士兵。但殺了之后呢?只有土地沒有人口的統治,又有什么意義?
當然,修行者之間的戰斗也不能一邊倒,他們是士兵的精神支柱。若是連修行者都倒了,那么普通士兵哪來戰斗的勇氣。
現在人族隱藏了多少力量,妖族不清楚,妖族有多少位搖星境,五十年后能出現多少位扶月境,甚至是逐日境的高手,人族也不清楚。
現如今,修行者之間不會爆發大的戰斗。人族要這五十年的時間慢慢成長,而妖族也要這五十年的時間來慢慢布置,等到他們的高手能從封印中出來之后,一舉成功,拿下人族。
故此,現在的戰爭,反而與修行者沒多大關系。即便全面開戰,也只是凡俗和低等級修行者之間的戰爭。
這樣一來,李道一的鐵劍山就顯得尤為重要。
只要掌握了兵器,那便大大的提升了戰爭的勝率。
金不敗看著眼前的李道一,從第一眼看到這個穿著道袍的小和尚他就開始覺得討厭,更別說還親自聽到這李道一在背后編排他。
金不敗也不是沒有腦子的人,相反他還十分聰明,懂得隱忍。
當初他想召集鐵匠,建立一個武器基地,但根本沒人理會他。武器制作這方面,妖族確實不行,只能依靠人族。但偏偏無論他許諾了多少好處,還有沒有鐵匠愿意投奔他盔下。而人族之中,除了鐵劍山打造武器不錯之外,兵家也是武器大師。至于墨家,它們也不弱,雖然不是武器大師,可也是機關大師,他們的東西上了戰場,那可是大殺器。
兵家和墨家的人,他想都不敢想。現如今,雖然李道一在背后損自己,他也只能迎起笑臉看著李道一。
“李宗主,改日小聚。”
金不敗雖然暫時不會對李道一出手,但也不至于笑臉迎人。
李道一看著他,瞇起了眼,點了點頭道:“那你可不能失約啊!”
李道一的這反應全在金不敗的預料之中,雖然李道一和徐長安是好兄弟,但他同樣知道李道一這貪財的毛病。他相信,只要給的東西價值夠高,這李道一自然會與自己合作。
這世間沒有誰和誰是一輩子的兄弟,即便是有血緣關系也是如此。任何人都只有一個朋友,永生不變的朋友,這個朋友的名字叫做:利益。
金不敗一直以來的行事準則,都是這樣的。
而徐長安這樣的人,在他的眼里就是傻子。
“自然!”金不敗笑著朝李道一點了點頭,接著抱拳道:“那李宗主,今日先不陪您了。”
說罷,便直接朝著擂臺的方向而去。
可他才走了兩步路,便聽到了李道一的聲音。
“金兄弟,在下有一事相問……”
金不敗聽得這稱呼,方才的怒意又消散了幾分。立馬轉過頭,面露笑意的看著李道一,稱呼也換了一下,“李兄請講。”
李道一齜起了牙,聲音高了幾分問道:“敢問金兄,屁股上是否當真有痦子?”
金不敗聽得這話,臉色一變,正想拂袖而去,但想到為了金烏一族,大局為重,硬生生的把這口氣給咽了下來。
“自然是沒有的。”
李道一立馬朝著小巷子里喊道:“你們聽到沒,金圣子屁股上沒痦子,你們別亂傳了。”
說完之后,還仿佛幫了金不敗一個大忙一般,朝著他眨眼睛道:“沒事金圣子,我幫您辟謠了!”
金不敗看著李道一,多了一些警惕之色,這家伙也太不要臉了。
他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冷笑:“那還得多謝李宗主,別忘了改日一起喝酒。”
說罷,還不等李道一回復,便急匆匆的走了。
一個時辰不到,那說書的和金烏一族的圣子當真是朋友的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同時,一道消息也得到了證實。
“嘿,別再說什么金烏鳥大,金烏大鳥了,金烏那玩意根本不大!”
“什么?你懷疑這種說法?”
“這可是金烏圣子的朋友說的,那天好多人都見到了!”
霎時間,關于金烏圣子金不敗的趣聞傳遍了齊魯大地。
金不敗雖然生氣,但也克制自己不去管這些事兒。他去往了擂臺,也不打架,就拿了一把椅子,搬了一張桌子,讓人給他撐著傘就這么坐在擂臺上。
整整三天,沒有人敢上擂臺。
而這三日的徐長安,見了不少人,也得到了不少秘密武器。當然,最令他驚喜的是,在袞州用蠱毒偷襲他的苗族人,也就是九黎族的后裔。
雖然沒有見到人,但他用了九黎文字寫了一封信轉交給了徐長安。大概的意思便是道歉之類的話,同時還說了自己不方便現身。
有了這個,徐長安心頭的包袱終于輕了不少。
同時,他也接到長安傳來的消息,準備對金不敗動手了。
既然金不敗取得了三個名額中的一個,那么徐長安也自然不會弱于他。雖然他的目的是擊殺金不敗,但他也不想顧聲笙落人口實,倘若不快點行動,不阻止金不敗得到最終擂臺相親的勝利,即便殺了金不敗,顧聲笙也會成為眾人口中的“寡婦”。顧聲笙是個好女孩,徐長安不希她的名聲受損。故此,他必須在擂臺上擊殺金不敗。
天一亮,徐長安便背著長劍來到了擂臺處。
見到徐長安的顧聲笙,心頭一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從心底涌了出來。
她本想阻止徐長安前來打擂臺,但轉念一想,自己似乎沒有任何的理由阻止他,便只能嘆了一口氣,看著提著少虡劍的徐長安一步步的走上了招親擂臺。
眼看著他即將踏上擂臺,一道聲音叫住了他。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