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宴蘇州
十萬大軍進入蘇州城。
讓這個江南水鄉也增加了一絲肅殺之意。
上一次聚集這么多大軍的時候,應該是平江之戰,也就是大明。不,那個時候還沒有大明,而是吳王軍大舉圍攻平江,當時將星如云,徐達,常遇春,湯和,康茂才等等,大小將領十幾名,將平江城,也就是蘇州城,圍困的水泄不通,連攻數月。拔之。張士誠巷戰之中,短兵相接,兵敗被俘。
在此之后,百年之間,蘇州城附近,估計沒有這么多的虎賁之師。
一時間蘇州的軟聲柔語,似乎也變得鏗鏘有力起來。
朱祁鎮來到蘇州第一日,雖然沒有閱兵,但是大兵士卒穿街走巷,控制蘇州城,蘇州城墻之內的一塊,雖然占據蘇州城墻一小部分,但也不是一塊地方。
而此刻,被無數甲士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給封鎖了。
第二日,才傳出消息,皇帝陛下要召見蘇州名流。
一時間不僅僅蘇州,連同整個江南都震動了。
雖然江南士紳口中對大明皇帝陛下,是有所微詞的。但是并不妨礙,他們希望想參與這一場宴會,不僅僅想見陛下,一仰天顏,從此可以給后輩子孫吹噓一輩子,同樣也向更多的人證明一年事情。
他是名流之一。
雖然放出數百名額,但也瞬間搶光了。
想要更多卻是不能了。
畢竟蘇州巡撫衙門辦一場數百人的宴會已經有所不足了,如果增加到千余人,更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清朝辦所謂千叟宴,還是讓很多老人坐在空地上,任寒風吹,當時就有很多老人回去之后,就病重了。
而蘇州衙門打通好多房間,也未必能安置這么多人。
當日中午。
蘇州城內外都熱鬧之極。
一個個士紳大半是老人,都來到了蘇州巡撫衙門外面三條街的地方,就被攔了下來。
畢竟而今朱祁鎮就在巡撫衙門之中住著,警備自然是嚴密之極,別的不說,而今卻是有大炮的,大炮轟上幾里,卻是容易的很。
朱祁鎮可不想自己被讓藏下幾門炮給轟了。
所以,警戒線都放在三條街外面了。
檢查請帖之后,自然備馬車將這些士紳拉到巡撫衙門門口。本來沒有這個準備的,但是汪岳發現,這些士紳大多數都是老人。
就派人安排了。
這也是正常的,很多家族的族長大多都是老人。很多名流,也都是辭官不做的官員,他們的年齡也不
會太小。
到了巡撫衙門,就變得熱鬧起來。
畢竟這些所謂的名流,大多都是一個圈子的。畢竟之間都是認識的,故而這一次大會,也是江南一次盛會。
畢竟除卻皇帝未必有人,能將江南名流聚集這么多人。
朱祁鎮自然不會先到。
所以,在朱祁鎮來之前,很多人都說起了話,自然不會說什么敏感的問題,都是彼此問候寒暄。
卻聽一個太監大聲說道:“太子到。”
眾人連忙行禮不提。
卻見其中一個人行禮之后,抬頭一看,頓時愣住了,他心中暗道:“這個人我似乎見過。”他思索半日,忽然從腦海深處挖了出來,暗道:“那不就是幾十年前去我家清丈的那個小官嗎?”
這個就是惲家子弟。
當年惲老爺子心心念念的事情終于完成了,惲家有了第一個進士。就是這一位。讓惲家改換門庭,從未科舉世家。
從而在江南士紳之中,也有一席之地。
而這位惲家進士,名為惲本初,他的記憶力特別好,這也是他能從江南這個地域難度的地方殺出來,考進北京的原因之一。
惲本初愣了一會兒才想通是什么事情?他忽然想起似乎太子殿下還給他家題了字,卻不知道那一副字還在不在?
“應該在吧?”惲本初心中暗道。
惲本初考進進士,對惲家來說是改天換地的大事,祠堂自然要重修了,里面掛著的字畫什么的,都請了當地的名流,科舉前輩題寫,早就換了。
不過,惲家,不,不僅僅是惲家,乃至整個江南都有敬惜紙張習慣,從來不會胡亂丟棄紙張,即便是廢紙也好整理好,實在不能用了,還要規規矩矩的焚化。
想來當年的字,即便不掛了,一定也會收好的。
太子并不知道,他被故人認出來的,但是太子卻沒有這么好的記憶力,他在武進惲家的事情,對他來說,已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遙遠的不能再遙遠了。
太子的到來說明時間差不多了。
果然不過片刻之后,就聽見太監扯著公鴨嗓喊道:“陛下駕到,跪。”
嘩啦啦一聲。所有人都跪下來了。
然后跟著太監的聲音,喊道:“禮,興,禮,興。”行禮。
其實面見皇帝的禮節,絕不是簡簡單單的跪就行的,是一套很繁瑣的禮節,此處就不多說了。
朱祁鎮等行禮過后,才說道:“平身。”
這才讓所有人起身坐下。
一時間鴉雀無聲。
對眼睛都看著朱祁鎮。
朱祁鎮都習慣了,他目光掃過,又想起剛剛汪岳告訴他的話,他心中不由輕輕一嘆,暗道:“江南人才之盛,的確,只有江西可以比擬了。”
幾百人看似不少,但是對于江南地區來說,甚至有些不夠分的。
很多家族都是科舉大家,家中科舉中第,從來沒有斷絕過。而這樣的家族在蘇州尤其多。畢竟蘇州的土產是?
狀元。
幾乎在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是進士,即便退而其次,也是一個舉人,畢竟中了進士之后,大半要在外地為官的,不可能都在家鄉。
但是即便這里僅僅是一個舉人,但是他背后的家族之中,也是有進士的。
這里最老的一位進士,乃是八十多歲的老者,武進唐家唐世良,乃是宣德八年進士,這個資歷如果在朝廷的話,資歷足以入閣了。
最年輕的也是最近才考中進士的,不過二十出頭。而且只要數的話,幾乎每一科都有蘇州人中第。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知道破天荒這個詞是怎么來的,就是唐代荊州這個地方,從來沒有考中過進士,第一個考中進士的人,被成為破天荒。
大明數百府,千余縣。而科舉卻只有三年一次,三百多名額,怎么算都是不夠分的。
更不要說,不可能平均分,很多地方多少年不中一個進士,而蘇州這個地方,每次都中,而且多了時候,還有好幾個。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特殊的人才。比如在坐的蘇州袁家,袁家財富不多,科名比起其他家族也不是太高的。但是袁家刻書特別多。
在出版上,袁家有所專長,被很多人尊重。
當然了袁家在上面有沒有賺錢,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除此之外,還有常熟桑家,他家中多精通刑名,出來做官也多走刑部路線,對大明律特別熟悉,即便而今還有幾個家族成員在外做通判,負責判案。
還有書畫傳家的,惲家就是其中之一,不過,而今還沒有開始。惲家書畫傳家之始,就是惲本初為開始,現在也只是惲本初自己喜歡畫畫,他可以能不知道自己畫畫居然成為惲家家風了。
還有一些醫儒傳家的,就是那種進則為相,退則為醫,有何家,儲家,竇家等等。
這還是與科舉沾邊的人才。
如果不論科舉,蘇樣風流天下,這背后有不知道多少能工巧匠支撐起來的。其中有不少,因為技藝高超,以至于青史留名的人,如陸子岡。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這可以說江南最大的底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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