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宗室人才
宗室身份還是給朱祐檡帶來很大便利。
無論如何上下尊卑還是要講的,一般的人即便有意見,也不可能如此訓斥當朝大學士。即便是有道理,也會因為禮節問題,被排斥。
但是朱祐檡畢竟是宗室,是仁宗皇帝之后,當代鄭王與朱祁鎮還是同一個爺爺。這種身份,讓朱祐檡即便而今沒有什么權力,但是攻擊起大學士,也沒有什么負擔。
朱祐檡氣勢逼人的說道“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這是老農都知道的道理。而今鐵路連通天下,有什么好處?丘大學士豈能不知道嗎?而今蒸汽船一旦有成,今后大明從北京到南洋,無論風雨,都能縮小到一個月之內。”
“不知道給朝廷帶來多少好處,丘大學士卻不舍得一點費用,實在是鼠目寸光。”
丘浚聽了,眉頭微微一皺。正要說話,卻聽朱祁鎮說道“好。”
丘浚聽了這一句話,將要說的話給壓了下來。
其實在丘浚看來,朱祐檡所言,根本是南轅北轍,一文不值。
丘浚不知道其中好處。只是朝廷對蒸汽船根本沒有迫切性的。
是的,天津到松江,如果順風順水,十日即可。但是如果逆風的話,卻要一個多月,甚至更多了。
大明所有的航海活動,都受到來季風的影響。所以大明對海外聯系,是斷斷續續的。并不是如陸地上,即便是再遠,也能有八百里加急。但是海上卻不一樣了。
所以,一個不用風就能前進的船只,對大明是需要的。
但不是急迫的需要。
大明在南洋并沒有什么威脅,更多是以分封地模式,分給了諸王。這種半獨立的統治方式,極大的減少了北京對南洋的聯絡需要,更不要說,從凌州府到交趾省,還有陸路聯系,雖然要經過幾個國家。
但是不過是暹羅,占城,真臘,都不敢對大明的信使做些什么。
而鐵甲對大明來說,更是沒有用的東西。
首先軍事上的應用。
是的,有了鐵甲之后大明的船只有更強大的戰斗力。但而今海上,誰是大明的對手,誰敢是大明的敵人。
這樣說,大明水師最大煩惱就是戰力過剩。
是的,樞密院之中很多騎兵將領,都覺得水師的戰力過剩,根本不想新建戰艦了。估計很長一段時間,大明水師的規模就要維持在現在這個規模了,這還是有太子坐鎮的結果,如果沒有太子撐著,真以為水師能保住而今的船只?
鐵在船只的大量使用,是會節省很多木材的。
但問題是大明有東北這一片天然木料來源地,東北大木在幾十年之內,是不可能被開采完的。木頭要比鐵便宜多了。
所以,朱祐檡所言根本不對題,而且丘浚的本意,根本不是想完全不進行這方面的研究,不過是壓縮經費,讓慢慢來嗎?
只是朱祁鎮表態了。丘浚也就不多說了,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朱祁鎮是護著朱祐檡。丘浚自然不會去觸霉頭,至于朱祐檡一些言語上的沖突,丘浚根本不放在心里,畢竟他這半輩子,什么事情沒有見過,如果還對一個小孩子的言語所動,根本不會有今日的地位。
朱祁鎮其實也知道,朱祐檡這些話,也是很幼稚的。但是朱祁鎮也看出來貝琳對朱祐檡的看重。朱祁鎮需要的也不是能在政治上的權衡利弊,看得很清楚的宗室政治人才,而是一個科研人才。
見朱祐檡的言語如此幼稚,他更想知道朱祐檡是憑借什么站在貝琳身后的。
同樣,朱祁鎮也不想談論關于消減科研經費的問題了。
丘浚很明顯的感受到了這一點,自然閉嘴了。
朱祁鎮對朱祐檡說道“你是貝卿的弟子,現在研究些什么?”
朱祐檡說道“光之本色。”
朱祁鎮聽了之后,看了一眼貝琳,貝琳立即說道“陛下,他是老臣最得意的弟子,老臣弟子很多,但是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大概就他一個了。”
朱祁鎮轉過對朱祐檡說道“好,你就好好的說一下,你的光之本色。”
朱祐檡答應一聲,隨即從懷里掏出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全部是水晶所制,晶瑩剔透。
大明雖然有玻璃,但是玻璃的顏色從來是一個問題。這種各種雜色的玻璃,就好像現在各種塑料造的首飾一般,都是低廉到百姓才用,但是這些玻璃曾經一度混到上層,不過一陣時尚的風潮過去之后,就被被貴婦人給忘記了。
所以,大明的眼鏡,還有望遠鏡等東西,都是用水晶打磨出來的。
天然水晶在中國并不罕見,只是不管是開采還是研磨都是要耗費人力物力的,總之不算便宜。
但是這種不便宜對一個近支宗室來說,并不算什么。
鄭王一系被封到懷縣,也就是后世河南焦作一帶。畢竟是中原腹地,雖然不能與秦,楚,肅,晉這樣大藩相比,但是用些水晶器物,卻也不是什么大問題。
朱祐檡一說到自己的領域之中,言語之間,有一股意氣風發的感覺。直接將手中一個三棱鏡拿了出來,對這陽光一旋,頓時七彩光芒投在地面之上,頓時引起很多人的驚呼。
朱祐檡說道“臣的研究成果就是光分七色。”
隨即細細的將來,他如何從望遠鏡開始,對望遠鏡如何能望遠開始研究,不知道拆了多少望遠鏡,又研磨了不少不同形狀的水晶器物,用來研究光線,而光分七色這個小實驗,不過是朱祐檡用來震撼人心的小伎倆。
他真的研究成果是研究出光線折射等理論,并以此理論可以研究更大更遠的望遠鏡。
詳細說完之后,他向朱祁鎮行禮說道“臣請朝廷撥款,造更大的望遠鏡,以觀天文。”
朱祁鎮看著貝琳說道“這東西,是他自己研究出來的?”
貝琳說道“陛下,小王爺的確是天資聰慧,發人之所未能發,臣尚有不及,又怎么能替人捉刀,特別是這望遠鏡,就不是臣能搞到的。”
朱祁鎮聽了暗暗點頭。
這一點朱祁鎮也承認。
望遠鏡一直是軍國重器,被嚴苛的管控,而今一般士卒,也是很難接觸到望遠鏡的。即便是貝琳也很難拿到,畢竟是兩個系統。即便能拿到,有一兩個還行,如朱祐檡一般,大卸八塊,還成批量的拆。
這種壕氣,即便是貝琳也未必能做到。也未必想得到。
畢竟除非是從小富貴之中泡大,如何能將價值數百金,甚至千金的望遠鏡,玩壞從不心疼。
朱祁鎮說道“那你對他的意見如何看?”
朱祁鎮不會忘記貝琳的本業,貝琳后半生偏離的自己的人生軌跡,但是他本質上還是一個天文學家。
貝琳嘆息一聲,說道“臣聽到他這個設想,就覺得可惜。”
朱祁鎮說道“可惜什么?”
貝琳說道“可惜臣已經老了,精力不足了,否則真要用這望天鏡,做出一番事業。自古以來善于做天文器械的大家,數不勝數,各種天文儀器,也都是精妙絕倫之極,各種天文儀器之最,莫過于北宋的水運天象儀。”
“然,已經毀于戰火之中。”
“即便是將水運天象儀拿來與望天鏡相比,也大大不如。”
“不管前輩高人,如何精妙巧思,也不過是以肉眼觀天,但是人力有時窮,臣年輕時候,目力極佳,能目決秋毫之末,然即便如此,眼力也遠遠比不上望遠鏡,其實在望遠鏡發明之后,臣已經用來觀天。只是軍用的望遠鏡倍度有限。”
“只能望遠不能望天。”
“此器一出,天文之道,將另開一片天地。”
朱祁鎮說道“貝卿,都說道這份上了,朕還能說什么,懷恩。”
懷恩立即說道“奴婢在。”
朱祁鎮說道“你都聽到了。”
懷恩說道“奴婢聽到了。馬上傳令內庫,東垣王所需,少府無所不允。”
朱祐檡的封號,就是東垣王。只是而今大明的藩王政策,這些郡王,幾乎都是一個領俸祿的虛銜而已,什么政治上的特權都沒有了,而世代降襲,而且今后大明也不會封什么郡王。了。
所以大家都不當回事了。
連貝琳只是稱呼小王爺。但是懷恩就記得朱祐檡的封號。
朱祁鎮說道“不用,封東垣王待詔,他是以朱待詔的名義走待詔院的路子領錢。并不是以東垣王的身份。”
朱祐檡聽了,立即說道“謝陛下。”
比起領到經費,他更感激朱祁鎮對他肯定。
似乎這是一個定論。
出身越高的人,都喜歡讓人肯定他們的才能,而不是肯定他們的身份。
朱祐檡就是這樣的人。
見過朱祐檡之后,朱祁鎮又見了貝琳提攜過來的其他科學人才,中間又休息了幾次,不久就到了遵化。
其實,不用到遵化,在遵化幾十里之外,就能感受到遵化的氣息。
畢竟是鐵城遵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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