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為大皇帝祝壽
塞外草長,號角連天,嗚嗚之聲低沉的就好像是無數野獸低聲嘶吼,做進攻之前最后的準備。
瓦刺十幾萬騎的人馬,聚集在獨石堡北百余里的地帶之間,就在這區區百余里的地方之內,雙方聚集了幾十萬大軍。
兵力密度已經到了相當大的程度。
雙方劍拔弩張,縱然主力之間,還沒有交戰,但是斥候之間的交戰密度,已經比之前激烈百倍。
隨著瓦刺兵馬部屬完畢。
雙方的斥候反而紛紛收兵了。
因為雙方的營地位置已經基本固定,雙方都將對方的底細摸清楚了。這個時候,反而不需要無謂的犧牲了。
再稍稍整頓之后,也先一聲令下,兵分數路,每一路有一兩萬騎兵,相距數里南下,就好像是一并大刷子一樣,刷過大地,向獨石堡而來。
瓦刺主力之中,數萬重騎更是主力之中的主力,也是紀律最為嚴明的軍隊。每一個重甲騎兵都有仆役。帶有兩到三匹備馬。
只有這樣才能帶著幾十斤重的甲胄,達到快速機動的目的。
所以,雖然瓦刺出動了十幾萬騎兵,但是如果單單論及馬匹來說,大概有三十到四十萬匹馬。
當然,這些馬并不完全是戰馬。
即便如此,也是一個讓大明要緊牙關,都不可能在前線籌齊的數目,也是瓦刺對大明最大優勢所在。
只是各路附從部落的軍陣,就不能與瓦刺相比了。
瓦刺軍隊的紀律嚴明,不在明軍之下。也是作為對抗大明主力,直撲明軍大營。至于各部附從部落,都是次要方位,而且他們的統兵將領,大多是部落頭人而已。非是經歷脫歡,也先父子兩人打造百勝之師。
大明對這些軍隊,從來敢一打三,萬余騎兵追著兀良哈數萬騎跑,從來不是個例。所以也先也不用這些軍隊來丟人現眼,只是讓他們搖旗吶喊而已。
成國公更是準備多時了。
這幾日之內,成國公又從大同,山西調來兩三萬步卒,加強邊墻一線,可以說,大明山西,河北一帶主力大多都在這里。
除卻京營還有一部分主力人馬之外,其他邊鎮,估計連守城都有一些勉強了。
不過,九邊百姓久經戰事,對戰爭十分熟悉,即便人手不夠,臨時征召百姓上城,也足有鎮守城池。
只是機動兵力,遠遠不足了。
成國公決計不怯戰,大軍出獨石堡,列陣在前。
起瓦刺大軍,總體來說,明軍陣型,不管是騎兵還是步卒都顯得嚴謹的多,一個個方陣,紅旗林立,遠遠看去,如火如荼。
畢竟大明尚火,軍中旗幟全部用大紅之色。
而大明即便出營列陣,在廣闊的草原之上,與瓦刺大軍對峙,但也不是如瓦刺這般。
雙方相距十余里的時候,紛紛開始歇馬。
大軍所有騎兵都紛紛下馬。
畢竟大明戰馬不足,這十萬騎兵,馬匹即便有富裕,但也決計不能讓一名騎兵有兩到三匹備馬。
所以,明軍比蒙古人還愛護馬力。
大戰之前,所有騎兵最先考慮的不是自己,而是麾下的馬匹。所有騎兵都開始喂馬,自己不舍得吃的糧食,此刻都與馬匹分享。
很多騎兵都是用煮熟的黑豆,自己一口,塞給馬兒一口,甚至自己的打了雞蛋炒面,尋常大半年都不舍得吃一口的干糧,都與馬兒分享。
這個時候,人的伙食與馬的伙食相差不大了。有人甚至掏出干肉條給馬吃。
不要以為馬是吃素的,它只是吃不到肉而已。
只是這樣的待遇,也僅限于現在而已。
因為所有騎兵都知道,上了戰場能不能活下來,最大依靠,就是胯下馬。掌中槍了。
大部分騎兵下馬警戒。還有一不少軍隊,一層層的布置了防御圈,最北面的探馬,就在兩軍中線之處,與瓦刺騎兵遙遙相對。
而在騎兵方陣北邊,卻是無數火銃兵,層層疊疊的列陣,一個個單薄且完整的火銃方陣,排列開來。
作為阻擋瓦刺騎兵重要的防線。
當年忽蘭忽失溫之戰,瓦刺鐵騎就是敗在統率神機營的柳升手下。
對這樣的陣勢,并不陌生。
甚至忽蘭忽失溫之戰前,火銃火箭等火藥武器還單單裝備于神機營之中,正是在這一戰之中大放異彩,才讓幾乎所有的明軍都裝備了一定量的火銃,不管是騎兵還是步兵。
不過,這些火銃還是作為一種防御兵種而存在的。
外圍警戒,據險而守,守護大營,防御騎兵沖擊,等等,
外圍火銃方陣,內里騎兵以逸待勞,方陣與方陣之間,環環相扣,幾乎無懈可擊,也先遠遠看了好長時間。
也先也算是身經百戰了,他想來好幾個進攻路線,隨即被自己否定了。
對于騎兵來說,列陣不敵,是絕對的真理。不管是那一個朝代,面對陣勢嚴整的漢人步兵方陣,就不要輕易進攻。
這幾乎所有游牧民族
的血一樣的教訓。
更不要說明軍大部分都是騎兵,一旦進攻失措,明軍騎兵排山倒海的反擊,也先也未必頂得住。
也先想來想去,一揮手說道:“你去吧。”
他身后一個回回相貌的人,心中暗暗放松了一些,問道:“王爺,我要怎么說才好?”
也先說道:“就所草原不靖,本王為陛下準備了壽禮,唯恐為馬賊所得,這才帶兵護衛,以師臣拳拳之心。不想小兒輩不德,卻讓朝廷誤會了本王之心,本王特地向成國公請罪,真是該死該死之極。”
也先語氣輕佻之極,自然沒有一點該死的意思。
雖然也先今日沒有大戰的意思,但并不是一點收獲都沒有的,最少開平,大寧的草場,大明是不可能染指了。
如果而今朱祁鎮還想讓楊洪一次開平大寧,卻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
這大片草場,最少緩解了瓦刺燃眉之極。
片刻之后,瓦刺的使臣回回人,完者帖木兒已經到了明軍中軍大旗之下了。
他跪在塵埃之中,將也先這一番說辭,說了一遍,其中措辭自然是卑微多了。他要為自己的小命著想。
否則言語之極觸怒了眼前這位大將軍,可就不好辦了。
就在完者帖木兒心中七上八下,等待著命運判決的時候,朱勇也陷入沉思之中。
作為一個將軍,任何時候首先要考慮的是戰場之上勝負,至于之后各種附加意義,都是在戰場勝負之后,才要考慮的問題。
成國公雖然被朱祁鎮心中暗中埋怨,但是有一件事情,朱祁鎮也不得不承認,那就是國朝之中有能力,有把握,組織十萬人以上大會戰的人選,也就那三五個而已。
英國公張輔,成國公朱勇,保定侯孟瑛。云貴總督王驥。這四個,是可以托大戰方面之權的,至于閩西侯郭登,豐潤伯曹義,定西伯蔣貴,乃至太監劉永誠,武進伯朱冕,楊洪,石亨,正都是差了一層的。
朱祁鎮選擇的范圍從來不大。
成國公朱勇或許比不上歷史的名將,但是最基本的戰場判斷,卻還是有的。就像也先知道明軍不好打一樣,朱勇一眼就看出了瓦刺棘手。
最棘手的問題,并非瓦刺戰力如何,而是瓦刺帶了數十萬匹戰馬,讓他們有了想戰就戰,不想戰就不戰的主動權。
成國公朱勇有信心打敗瓦刺,卻沒有相信,將瓦刺所部給留下來。一旦開戰,從太宗晚年維持到現在,近三十年太平時光就此終結。
即便成國公也有一些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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