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你這家伙究竟有多蠢……純凈度當然是越高越好。”
亢龍無奈的搖搖頭,看得李元嘴角自抽,要不是用得到這家伙,現在他就想抓起邊上的劫掠,給這搖頭晃腦的腦袋上來這么一下,讓他明白,這里是誰的地盤。
他強行按捺著性子:
“我問的是有什么用!”
“當然是更美味了……”亢龍想都不用想就回答道,說著間還砸吧砸吧了嘴。
“……”李元一時無言,扯扯嘴角,半晌才問道:“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亢龍一臉迷糊地撓著頭:
“純凈的靈魂用來療傷,補充我們的力量,肯定要好用很多。”
“你們療傷用白色藥水,紅色藥水不行嗎?”李元詫異道。
“那些是常規的傷害,要是涉及到精神、靈魂層面的傷害,那就需要純凈度高的靈魂制作的藥品了。”亢龍回答完,隨后問道:
“這個世界有治療精神層面傷害的藥嗎?”
“不能說沒有,不過我倒是還沒見過。”李元如實回答道。
“像這一類的傷害,靈魂‘純凈度’首先要過關,其次才是其中中蘊藏的能量。能符合條件的,就是小孩子,像你、還有西洛的這一類人。”亢龍見李元好像聽明白了,繼續說了下去:
“而我們從外面強行打通通道,進入到這個世界的‘靈’,精神、靈魂層面上或多或少都會受到影響,若是不及時處理的話,很容易帶來不可逆的影響。”
“畢竟這個世界實際上是虛擬世界的具象化,其后面牽扯到的神秘層次很高,即便是我們都無法簡單地弄明白。”
“神秘層次?”李元不解地看向梅林。
“這個世界的誕生,不僅僅只是我們通過計算機計算,模擬出大陸海洋的架構外,實際上還涉及到更高層次的‘靈’。”
梅林攤攤手:
“我應該跟你說過,除了對我們懷有惡意的‘靈’之外,還有‘靈’是來幫助我們的吧?包括靈魂識別系統的誕生……”
“所以,有點你別會意錯了,我們從來都不是棋手,只是棋子,包括我自己在內。”
“是嗎……”李元沉吟了片刻:“那我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擺脫這樣的命運。”
“以我們的位格,我們的層面,很難坐在棋局前進行對弈。如果真的想要,等你獲得‘王’的位格后,再去考慮其他的吧。”
梅林聳聳肩。
“嗯。”李元似有所悟地點點頭后,又看向亢龍。
“那你們通過吞噬、或是用什么辦法煉化孩子的靈魂,就能處理掉這個問題?”
“是的。”幼龍應道:“除了修復傷勢外,我們也就可以借著小孩子靈魂的氣息,融入到這個世界的規則中。”
“就像是我們代替了‘他’而存在一樣。”
“那為什么你需要兩個,或是更多的呢?”李元繼續追問道。
“你真笨!”亢龍擺擺前爪:
“如果我們借了更多的靈魂,萬一我施展不屬契合這個世界規則的招式,被這個世界的規則進行排斥,我完全可以放棄那道氣息,用另外一道氣息遮掩自己。”
像是替身……李元默默嘀咕了下。
“另外,除了自己用之外,我們也可以用小孩子的靈魂和他人做交易。”亢龍接著說道:
“雖然我沒賣過,但是我想這東西的價值應該不低。”
“做買賣嗎……”李元想了想:
“那就有有一個問題,既然你說這東西的價值足夠高,為什么又要悄悄的進行,而不是進行大規模……”
他猶豫了下,最后還是說出口:“大規模的屠殺、抓捕小孩子。”
這點完全可以參考人類以前為了象牙、鱷魚皮等珍貴材料,大肆屠殺動物。
對于‘靈’的層面而言,這點應該是一樣的。
“這個問題就由我來回答吧。”梅林的嗓音在邊上響起:
“構成這個世界的核心是靈子,但這個世界又因為是虛幻的緣故,想要將其具象化,支撐起這個世界的核心力量,就是靈魂的力量,精神的力量。”
“這不單單是一個人或是一個組織就能做到的,而是所有人精神的力量。”
“你可以將其理解為,這里是無數的人一起構筑的夢境。其中不僅僅只是活在現世中的靈魂,其中還有曾經已經死去之人的靈魂……這個數量恐怕還要遠遠超出你的想象。”
“也正因為有這么大的量構筑成的夢,才能催生出真正的‘王座’——王座的核心就是眾生的愿景,這是我根據現在的信息,得出的猜測,未必對,但至少在某個角度來說是對的。”
“所以,要是這里的人、或者說是繼承了未來的小孩子被人大肆屠殺、煉化,這無疑是在動搖這個世界的根基。”
“若是這個世界的根基崩塌了,那勢必會牽扯到不少的人。包括那個‘靈’,他的謀劃就完全落空了。”
“還有明確已經誕生了,卻不知道以何等形態存在的世界之靈、我們、無數已經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
“甚至當世界崩塌之時,進入到這個世界的‘靈’也不可能幸免。”
“當然,這并不能阻止進入到這個世界‘靈’的貪婪。對于絕大多數人而言,應該是希望別人少吞噬點這個世界的原住民,自己多弄一點吧?”
梅林笑了笑:
“不過正因為如此,那個‘靈’手下,亦是有組織在管理這件事。除此之外,這個世界的原住民根據自身的本能、智慧,亦是會關注到這件事,直接產生干涉。”
“這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據你現在的認知來看,不會在認為他們只不過是毫無反抗能力,待宰的羔羊吧?”
“原來如此。”
李元聽明白了,只是忽然間,腦海中又一次浮現那個黑袍人嘴角露出詭異的微笑,心中的那片陰霾又一次籠罩了起來。
這時,洞穴外逐漸傳來喧嚷的聲音,李元心神一收,發現洛莎、洛克、余青,鄭成等人已經到了,包括身后的村民。
那些村民在見到這樣的情況后,一個個都傻了般愣在原地。
其中那些孩子的母親更是面色驚慌地跑到洞穴中,看著這用鮮血構筑成邪異的陣法,茫然地轉過頭問道:
“我的孩子呢?”
“我們的孩子呢……”
西洛嘴唇動了動。李元更是沉默著,沒法回答。
“我們的孩子呢?”
一個婦人上前,一把抓住精瘦男子的衣襟,眼眶通紅著哽咽道:
“你們把孩子藏到哪了?別玩這樣的游戲了好嗎?我求求你,求求你……”
“我可以給你跪下,對,我可以給你跪下!”
婦人說著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你只要把我的孩子還回來,我給你做牛做馬都愿意。求求你,求求你!”
精瘦男子喉結動了動,沒有說話。
婦人見狀,跪著移動道西洛面前,臉色慘然,目光希冀地看著他:
“西洛少爺,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們的男子,他們一定是把他們藏起來了,是吧?”
西洛臉色蒼白,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婦人們眼中的希冀更甚,連聲道:
“我給你拜拜,給你拜拜!”
“孩子已經死了……”
這時,冰冷的聲音響起,婦人們抬起頭來,看向說話的女子,臉皮僵硬了下來。
空氣中沉默了一會,有人開始哽咽道:
“撒謊……你一定是在撒謊……”
“孩子已經死了。”洛莎的語氣柔和了些許,眼簾微垂:
“抱歉,沒能救下他們。”
頓時,山洞中便哇的一聲,響起嚎啕慟哭的聲音,失去孩子的母親們像是失了魂一般,癱坐在地上。
村民中傳來熙攘的聲音,最終沒有人能做說什么。
西洛鼻子微微翕動,有些泛紅,突然擠開人群到了外面。
李元他們緊跟其上,在到了無人的小樹林中,西洛再也按捺不住,雙手抱頭,額頭靠在膝蓋,死命扯著頭發,哽咽道:
“什么都沒有做到,我果然什么都沒能做到啊……”
李元和老騎士站在他的身側,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
哭了有一會兒,樹林后響起沙沙的腳步聲。
“誰?”余青警惕地轉頭望去,見是老村長,緊繃的神經逐漸舒緩,遂問道:“有什么事?”
“那個,”老村長顫抖著說道,好像垂暮的老人:“大人,還請你們允許我,向西洛少爺道謝,還有,還有道歉。”
余青聽此,愣了愣,抬頭看了老騎士一眼,得到老騎士的授意后,他放老村長進了來。
老村長到了西洛面前,照著他跪下,臉伏于地上:
“少爺,老朽這一次,替所有受到流寇侵害村莊的人,向你鄭重道一聲謝謝。”
“我有什么好謝的。”西洛的情緒已經平和了些許,只是身體還微微地顫抖:
“如果沒有我,你們或許就不用承受這樣的痛苦,或許那些孩子們就不用死了……”
“不,少爺你錯了。”老村長鄭重地說道:
“如果沒有你,這樣的事情遲早會發生,但是這件事情卻未必能得到解決。”
“所以,不管怎么說,你都是我們的大恩人。”老村長又是向下一拜:
“另外,對于我們之前的舉動,還請你接受我們的道歉。抱歉,是我們沒有會意到你的意思,一直錯怪了你……對不起!”
西洛的眼眶又一次紅了起來,抿緊的嘴角動了動,終于是深吸一口氣,雙手蓋住自己的眼睛,身體向后靠在樹干上,喉嚨中發出低沉的嗚咽。
夕陽西下,北麓谷將近盡頭的北山城。
貧民窟破舊的街巷中,一個身穿黑袍的男子不急不緩的穿過兩邊坐著臟兮兮流浪漢的小巷。
巷子中,有衣衫襤褸的孩童們在追著貓玩,發出陣陣歡笑。
男子到了一處破舊棚屋前停下腳步,從身邊掏出一根泛黃的古銅鎖,插在棚屋的門鎖內,輕輕擰了下。
吱呀一聲。
棚屋的門被打開,露出里面黑漆漆的房間。
房間后面是一個方形的院子,午后的陽光下,一群孩子搬了張凳子,坐在院子里,齊齊朗誦道:
“圣師說:‘你們屬我,是我的孩子,我將賜予你們父母的愛,朋友的愛,夫妻的愛……在我這里,你們得享平靜安穩。’”
“是的,我們屬祂,我們是祂的孩子,我們愿意將一切侍奉祂。”
孩子們最前方,一個約莫三十來歲,神情和藹的女子輕輕合上了書本,下方的孩子們亦是緊跟著念道:
“是的,我們屬祂,我們是祂的孩子,我們愿意將一切侍奉祂。”
聽他們說完,女子轉頭看向黑袍人,朝著他微微笑道:
“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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