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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鏨還要繼續動手,張海石已然反應過來,仗劍而至。
劍氣凌空,諸葛鏨不敢硬扛,他很清楚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是張海石的對手,更何況周圍還有如此多的各宗高手,若是落入被人圍攻的境地之中,幾無幸理,所以只是冒險行刺,一擊不中遠遁千里,于是他直接以土遁之法遁入腳下地面,迅速后撤。
與此同時,鐘梧也棄了對手向后撤去,因為他與太微真人交手時,占據上風,所以是進是退都在他的一念之間,而不是取決于太尉真人。
兩人后撤,張海石卻不愿意這么輕易便放過他們,一揮手中長劍,立時有一道氣墻阻住鐘梧的去路,其中劍氣流轉,觸之即傷。
鐘梧輕哼一聲,依仗自身體魄堅固,直接撞了過去,氣墻破碎,可鐘梧也渾身浴血,頗為狼狽。
就在此時,正在幫三玄真人穩固傷勢的萬壽真人喝道:“海石先生,且住。”
張海石停下正要追擊的動作,回首望去,卻見從城中方向涌來一片漆黑,使得本就晦暗的鬼國愈發漆黑,幾乎要伸手不見五指。
緊接著從空中緩緩降下一道巨大黑影,這道黑影足有十余丈之高,姑且算是一個人形,只是周身上下混沌一片,就像用墨水在白紙上涂抹了一個人形。
黑影現世之后,做了一個佛家結印的動作,然后就見它的全身上下睜開無數眼睛,密密麻麻,與任何一只眼睛對視,就算修為有成之人,都會生出眩暈之感,甚至會被奪去心神,淪為傀儡。一名清微宗弟子恰好與一只眼睛的目光對上,登時感覺腦中轟的一聲,七竅立刻流下鮮血。他又感到一股冰寒陰濕之意從他雙眼中侵入身體,四下蔓延,使他身體麻木,同時又有一股冰冷氣機直奔他的泥丸宮而來,要將他的一點真靈徹底泯滅。
這名清微宗弟子大吃一驚,他乃是歸真境的修為,放在江湖上也是一方宗師人物,立刻運轉“玄微真術”,氣機源源不絕自三大丹田涌出,一路迎向那道冰寒之意。雖然冰寒之氣被他暫時鎮壓,但他也是極不好過,一口血當場噴了出來。
中招之人遠不止這名清微宗弟子,修為高些的,只是感覺一股徹骨寒意,便以氣機化解,可是修為稍低的,就感覺全身上下冰寒一片,整個人都要被凍僵。一時之間,受傷之人不在少數。
在黑影的身周還環繞著一道黑霧,乃是由陰氣、死氣凝聚而成,若是任由陰氣擴散開來,所過之處,普通生靈立時生機滅絕,然后被奪去魂魄,直接轉化為冤魂。
張海石抬頭望著這道黑影,臉上露出幾分凝重,冷聲道:“‘幽冥九陰尊’!”
“幽冥九陰尊”是以無數冤魂以及九幽陰氣煉制而成,有形無質,有攝魂奪魄之玄妙,吸納魂魄越多,威力越大,與“萬尸大力尊”一般,都是皂閣宗的鎮宗之寶,每逢亂世,皂閣宗之人都會大肆搜刮游魂來煉制此物,若能煉制圓滿,同樣等同仙物品相。
眼前這尊“幽冥九陰尊”,還談不上圓滿,但也算是半仙物的品相,實在不容小覷。再加上此地陰氣極重,大大助漲了“幽冥九陰尊”的威力,在占據天時地利的情形下,已經堪比完整仙物。
與此同時,天空中也多了一名須發黑白相間的男子,相貌初看似是垂暮老者,再看又像是正值壯年的不惑男子,極為怪異。他整個人仿佛籠罩在一片灰暗的陰霾暮云之中,若隱若現,不太像是人,倒像是一只老鬼。
正是三明官王仲甫。
張海石渾然不懼,道:“當初在吳州上清縣,王道兄曾與白宗主斗過一場,今日我張某人再來領教王道兄的絕學。”
說罷,張海石整個人拔地而起,仿佛一道貫日長虹,照亮天幕,直奔“幽冥九陰尊”而去。
張海石的手中佩劍名為“竹中劍”,劍身略顯細長,可劍勢卻是浩大無匹,如滾滾海潮,大浪拍岸,卷起千層雪。
當年詩圣作名篇《朝獻太清宮賦》,其中有一句:“地軸傾而融曳,洞宮儼以嶷岌;九天之云下垂,四海之水皆立。鳳鳥威遲而不去,鯨魚屈矯以相吸;掃太始之含靈,卷殊形而可挹。”此劍便有如此神韻,隨著張海石一劍升空,劍氣滾滾似是四海之水皆立,如海嘯漫卷如巍巍城墻數十丈。
“幽冥九陰尊”周圍的陰氣被張海石一劍掃空,接著張海石直沖而入,手中長劍以實擊虛,如刺入血肉之中,發出“嗤嗤”聲響,然后張海石身形扭轉,劍隨身行,在“幽冥九陰尊”的身上生生劃了一個弧形。
剎那間,“幽冥九陰尊”身上的眼睛紛紛閉合,傷口中有大團大團的穢氣、陰氣、煞氣涌出。
張海石身形倒掠后撤,此時三十六位清微宗弟子已經結成“北斗三十六天罡劍陣”,除此之外,妙真宗的弟子和神霄宗的弟子也分別結成“紫薇南斗陣”和“真武北斗陣”。三大陣法已成,分列天地人三才陣勢,護住眾弟子,抵御“幽冥九陰尊”的侵襲。東華宗的弟子則是開始有條不紊地救治受傷之人。
張海石落在陣中,開始短暫的閉目調息,顯然方才的一劍損耗頗大,便是有無量境的玄妙,也要片刻喘息,畢竟將天地元氣化作自身氣機也是需要時間,而且此地自成一方天地,能化為己用的天地元氣微乎其微,更多還是彌漫陰氣,完全不能利用。
此時籠罩在“幽冥九陰尊”周圍的陰氣逐漸散去,可見“幽冥九陰尊”身上被撕裂出一道長達三丈的巨大傷口,正在緩緩愈合,可見張海石的一劍之威。便是王仲甫也面露凝重之色,對于張海石十分忌憚。雖然張海石和白繡裳同為天人造化境,同樣是劍道大宗師,但是兩者還是有區別的。白繡裳的劍道攻守兼備,圓融如意,以而張海石更注重攻伐,不好說這兩種劍道誰高誰下,可是在當下這時,張海石依托眾多弟子結成的陣法而守,根本不必顧忌防守的問題,只需要傾力出劍就行,卻是比在上清縣時只有一人的白繡裳更為棘手。
“幽冥九陰尊”乃是以陰氣煉制而成,并無實體,可是張海石的以實擊虛已經到了極致,又有三大真人和眾多弟子助陣,就算“幽冥九陰尊”在鬼國之中臻至圓滿,也不敢說能夠必勝,想要徹底除去張海石一行人,還要藏老人的“萬尸大力尊”一同出手才行。
便在這時,張海石已經調息完畢,再次舉起手中的“竹中劍”指向“幽冥九陰尊”。
事到如今,王仲甫也不能不全力出手了,只見他手中出現一柄墨色玉尺,然后全力擲出,擊向正道中人的三大陣法。王仲甫位列十殿明官的第三位,尚且在李世興之上,境界修為自然強橫無比,玉尺若一條長龍,翻飛出擊,與陣法一觸,即刻發出一聲轟鳴,震蕩出一圈肉眼可見的氣機漣漪,勾勒出陣法的籠罩范圍,雖然玉尺被彈回,但許多弟子也是臉色微微一白,讓“幽冥九陰尊”趁此時機,又傷了十數人。
張海石對此視而不見,深吸一口氣之后,再次沖天而起,一劍刺穿“幽冥九陰尊”的心口位置。
只見得“幽冥九陰尊”的胸口上出現了一個不見其底的大洞,如黑幽幽的井口,隱隱透出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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