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彬彬一眼就看明白了來龍去脈,幾步上前,抱拳笑道:“恭喜南宮兄,看來好事將近,回頭發請柬可別漏了我。”
南宮千白能感知靈力波動,對于毫無靈力波動的錢彬彬反倒沒能察覺,被錢彬彬看見了這一幕,南宮千白有些不好意思,抱拳回禮道:“忘不了,錢兄的禮可不輕,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你。”
錢彬彬原想來找徐天然,但是在宅子里逛了一圈也沒見到一襲青衫的蹤跡,見著南宮千白很是欣喜,以南宮千白和徐天然的關系,自己的主意若是得了南宮千白的首肯比徐天然同意更管用。
“南宮兄,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何事,還請錢兄明說?”
錢彬彬湊到南宮千白耳畔,悄聲耳語一番。
南宮千白震驚道:“這怎么可以,我不答應。”
錢彬彬近乎哀求道:“拜托了南宮兄,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擔,決不會拖累你們一星半點。”
千白一甩衣袖,一臉認真道:“這不是拖累不拖累的問題,你是萬金之軀,萬一有什么差池,我們怎么跟錢家交代。”
錢彬彬有些生氣,嘟囔道:“去他娘的萬金之軀,除去這個可有可無的錢氏少主身份,我和你們有什么區別?”
“區別大了,你是金枝玉葉的大家閨秀,我們是皮糙肉厚的江湖游俠,道不同,不相為謀。”
“這樣說就傷人了,再說了,若徐兄這么說我舉雙手贊同,你堂堂天機閣嫡傳獨苗,咱是一類人,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呢?”
千白笑道:“行走江湖可沒有你想象中那么舒坦,若是你真下定決心了,明日一大早我們帶你一起出發,至于能走幾里地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錢彬彬毅然點頭道:“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自己選的路自己走,再苦也不吭一聲。”
其實,千白心里就不覺得錢彬彬能逃脫花染、李長安和甲乙三人的掌控,便是明日錢彬彬能短暫逃脫三人的視線,不出半日定然就被三人捉回去,反正千白不過是做了順水人情,答應是答應了,至于錢彬彬能走多遠就看自己的運氣了。
徐天然一覺睡到日頭西斜。
一大早空腹喝了這么多酒,著實有些頭疼,雖說修士身體都是銅口鐵胃,但是千白的終身大事敲定了,這么開心的日子,徐天然怎會以靈力抵御酒勁,不知不覺酒勁上頭,就真的喝醉了。
或許,正是有華老頭在身邊,徐天然才敢如此放肆大醉一場,行走江湖的日子,可有幾日這般安穩靜謐的時光。
這一場酒也沒白喝,華老頭告訴徐天然一個秘密,為何錢氏敢以錢彬彬為誘餌將錢萬年釣出來,是因為華老頭曾經欠下錢氏一個人情,華老頭答應了錢萬三只要自己在揚州城,定保錢彬彬無恙。
正是如此,錢萬三才敢讓錢彬彬羊入虎口,不然錢彬彬哪里敢大搖大擺進揚州城。
至于為何挑選自己和千白進入揚州城的時機引誘錢萬年出手,華老頭就守口如瓶,徐天然也不追問。
迎熏巷一戰,錢萬三是解除了潛藏在錢氏內部的危機,但是把徐天然一行人也拖入了危險的境地。
踽步宗可不是好惹的主,這回自己摸了老虎屁股,就是不知道老虎在前方何處等著自己,看來自己將來一路上要低調低調再低調,不能再以金丹境修為示人,要完全將靈力波動內斂,看起來就是個凡人最好。
徐天然寫了一封書信,出了宅子,前往驛館將信送了除去,再回頭看一眼繁華的揚州城,又到離別時。
不然,揚州城的安逸和靜謐會毀了自己的斗志。
錢萬年的神魂殘存的記憶之中,徐天然知道了參與襲殺錢彬彬的勢力之中隱約有吳越王室的影子,徐天然并未將真實情況告知錢彬彬,徐天然不知道這會不會牽連到錢塘,只能暫時先將秘密埋藏在心底。
千尋早就開始收拾行裝,徐徐也在幫忙,千尋倒是意外原本懶洋洋的徐徐為何會出手相助,徐徐一副菩薩心腸模樣,奈何蘇瑾月怒氣沖沖推門而入,打破了徐徐的假面具。
千尋有些詫異,一向恬淡似水的蘇醫仙怎的生了這么大氣。
徐徐連忙施展月輪眼,復刻了蘇瑾月的修為,脫身是不敢想的,但是有了蘇瑾月的一身修為,至少不會被蘇瑾月按在地上摩擦了。
蘇瑾月自知拿徐徐沒辦法,只能氣呼呼道:“你答應過我了,怎的那事已經人盡皆知了。”
徐徐伸出三根手指,信誓旦旦道:“我的親嬸嬸,我真的沒有多嘴一句,不然天打五雷轟。”
蘇瑾月將信將疑道:“真的?”
徐徐吐了吐舌頭,輕聲道:“忘了告訴你,昨晚不止我一個人看到了,林安冉也看見了。”
蘇瑾月轉瞬怒氣騰騰道:“你明知如此還故意誆騙我,真的當我奈何不了你嗎?”
徐徐躲到千尋身后,哀嚎道:“千尋大爺,救命啊。”
千尋無奈道:“你們的私人恩怨,與我無干。”
徐徐氣憤道:“我可是一大早就來幫你來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千尋大爺就不能護著我一二。”
千尋繼續忙自己的活,平靜道:“我想護也沒本事護呀。”
蘇瑾月手中銀針刺出,徐徐拾起數枝繡花針,用相同的招式將銀針攔下,旋即,頭也不回地奪窗而出。
蘇瑾月大喝一聲:“別逃。”
千尋見二人遠去,這才覺得整個世界安靜了,終于可以遠離聒噪,安安靜靜收拾行囊了。
徐徐一邊玩命狂奔,一邊求饒道:“蘇嬸嬸,這事真不怪我,要怪就怪林安冉的嘴巴沒個把門,這么隱秘的事到處去說。”
其實,蘇瑾月也不是真生氣,她知道為何師父和姓徐的一大早就喝了個酩酊大醉,還不是把自己的終身大事談好了。
只是,一想到所有人都知道了昨晚在花園發生之事,蘇瑾月就覺得羞愧難當,自然而然要找一個人來發泄一通。
思來想去,只有徐徐是最合適的,畢竟大家一看自己在追徐徐,心里第一反應就是徐徐又做了什么壞事惹自己不開心了,不會想著是自己故意尋釁來的。
徐徐刻意將蘇瑾月帶到林安冉門前,林安冉聽見了外面的動靜,伺候爺爺喝完一口水,就輕輕推門房門,朝著在屋頂上打打鬧鬧的徐徐和蘇瑾月輕輕“噓”了一聲。
蘇瑾月見林安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揪住林安冉的耳朵,擰得林安冉又疼又不敢大聲喊,生怕吵醒了熟睡的爺爺。
這下輪到徐徐站在屋頂幸災樂禍,林安冉只能對著屋頂的徐徐干瞪眼。
囚牛化身徐天然的扈從,不管主人怎么驅趕,囚牛總是緊緊跟隨,弄得徐天然十分頭疼,這副皮囊可不是等閑之輩,走在揚州城的大街之上,百姓們對徐天然紛紛避讓,還以為徐天然是錢氏少主,不然揚州城的財神爺錢萬年為何要跟在他身后。
葉君倩在祖師堂的譜牒之上親自添進去一個名字,首席供奉徐天然。
寫完之后,葉君倩陷入了長久的沉思,似乎一朝就將楓林門未來三十年的謀劃想通透了。
葉君如蘇醒了,得知老祖、爹娘皆已慘死,又得知葉君倩成了楓林門新門主,二話不說氣沖沖來到祖師堂找葉君倩。
葉君倩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只能將心事收起,對滿臉怒容的葉君如笑臉相迎。
葉君如緊握雙拳,“楓林門門主之位我不在乎,你一直都比我強,爹指定你繼承門主我無異議,我以為你承繼門主之后必將所謀遠大,有朝一日定當為老祖和爹娘報仇,但是,你竟然都不為老祖和爹娘戴孝,還將仇人之名寫入祖師堂譜牒,你配姓葉嗎?”
葉君倩不以為意,淺笑道:“你睜眼看看現在的楓林門,配提仇恨嗎?”
“修士報仇,千年不晚,但是你連這份心都沒有,你對得起死去的爹娘嗎?”
“你要報仇你自己惦記著,最好有一日把我一并鏟除了,不然,我執掌楓林門一日就不許你私自尋仇,不然,休怪我不念及兄妹之情。”
葉君如一股怒氣如火山噴發,猛然噴出一大口鮮血,身形搖搖晃晃,倒地不起。
葉君倩讓女婢將葉君如抬回屋子。
忽然,聽聞弟子稟報,采石鎮牛大友來訪。
葉君倩本不想搭理,但是一想到是采石鎮,想到那個滿臉褶皺的老頭,不得不讓牛大友進來。
牛大友越往里走越覺得楓林門的氛圍不對勁,雖然葉君倩已然不許楓林門上下服喪,奈何,眾人的臉上的神情皆在提醒牛大友,楓林門出了天大的變故。
牛大友遠遠瞧見了接待自己之人竟然是宛如天女下凡的絕色女子,內心不禁有幾分騷動,但是在楓林門之上,牛大友絲毫不敢放肆。
不等牛大友叩首跪拜,葉君倩就安排婢女讓牛大友坐下。
牛大友受寵若驚,連忙深深一揖,“草民牛大友見過仙女娘娘。”
葉君倩擺擺手,淡然道:“是華神醫派你來的?”
牛大友直搖頭道:“回仙女娘娘話,我采石鎮早已跟華老頭撇清干系,原先葉公子答應了草民,只要我們出力將歲靜醫館眾人趕出采石鎮,就讓我采石鎮牛家眾人搬離采石鎮,來揚州城定居,葉公子還答應給我們一條營生的門路,保我們榮華富貴。”
歲靜醫館和采石鎮的瑣碎之事葉君倩早已知曉了,若是牛大友不來,葉君倩定然是不會摻和的,但是牛大友來了,葉君倩就要替華老頭好好教訓一番這些個忘恩負義之人。
葉君倩一個眼神,左右立即撤去了牛大友的椅子,牛大友見狀,立即跪地不起,“仙女娘娘,草民愚昧,不知何處冒犯了娘娘,還望恕罪。”
葉君倩淡然道:“冒犯談不上,楓林門已經改頭換面,從今往后不再做這等喪良心的勾當,你好自為之。”
說完,葉君倩就命人送客。
牛大友做夢也沒想到就這樣被楓林門掃地出門了,一時間,牛大友猛然發覺,天大地大無自己立錐之地,如今采石鎮是呆不下去了,若是楓林門再不管自己,自己真沒有活路了。
但是,葉君倩轉過身去,徒留給牛大友一個冰冷的背影,牛大友如何敢跟楓林門討價還價,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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